《芒山君》44.花丐头

    这一晚,上高县北的一处府邸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一直挂到县衙门口。
    县中乞丐如同披上华服,成为了县中最尊贵的阶级,百姓商贩们小心翼翼的避开他们。
    在今夜,这乞丐们倒成了人上人,他们走来宽敞街道上肆意横行,全然没有往日乞讨模样。
    陆山穿过一直摆到街道上的流水席,穿过一片欢闹的乞丐群,看到那位今晚宴席的东道主,花丐头。
    花丐头一身百衲衣,身形痴肥,身上多有残缺。
    “诸位贵客,不管归处何方,来此宴席便是朋友。”
    花丐头举起酒碗,遥敬周围的江湖客人。
    “大爷!”
    花丐头酒兴正盛,突然背后被人轻拍了一下。
    一个小乞丐指了指一旁敞开的院门,“有人将这个送给你!”
    花丐头疑惑的接过小乞丐的盒子,这盒子巴掌大小,握在手中极轻。
    花丐头走出院门,院门外除了长长的流水宴席外,也无其他可疑之人。
    “无聊!”
    花丐头刚想将这盒子扔了,忽然手掌心一阵刺痛。
    他将盒子一翻,原来在盒底有一孔洞。
    “什么东西?”
    花丐头看了看掌心处,那里有一条指甲盖大小的伤口,依稀能够感受到有某个“虫子”在皮肉里蠕动。
    木盒里似乎还有些东西,花丐头连忙取出来。
    那是一张纸条,纸条上有一行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暗中保护制香师,两月后蛊术自消。”
    花丐头好似触电般扔开纸条,但看了看掌心伤口,又将这纸条捡了回来。
    “哪位朋友在和某家开此等玩笑,还请现身一见!”
    花丐头在流水席上大声问着,在座众人不知其中缘由,均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花丐头目光扫过众人,不放过每一个人的表情,但依旧无所收获。
    就在花丐头快要放弃追踪时,那街角处一位小道士正拉着一头水牛走过。
    “道士莫走!”
    些许痴肥的花丐头犹如纵地肥鸡般,在街道上快速纵掠而过。
    他一头闯入阴影中的巷道中,这巷道黑暗而寂静,与相邻的喧闹街道简直是两个世界。
    花丐头略有忐忑的走进巷子,黑暗将他的负面情绪慢慢放大。
    “阁下,你我素为谋面,为何对我施加邪术?”
    “吁~”
    回应花丐头的是一阵低沉回鸣,这声音频率极低,传入耳里会让人产生呕吐感。
    花丐头感觉身体里的异物似乎开始躁动起来,他整个人跪倒在地,身上的皮肤开始皱缩。
    “停,停下来!”
    花丐头在地上哀嚎,短短时间内他的脂肪便被抽去大半,整个人显得精瘦起来。
    黑暗中的人影渐渐离去,躺在地上的花丐头紧紧抓着纸条,就好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制香师!”
    ……………………………………………………
    翌日,上高县的一位骑牛小道士随人流向西而去。
    时过午时,陆山已到刺犀崖下,他在山溪中稍微擦洗了一下身上污尘。
    “异虫不再寄养在身上,果然轻松许多!”
    陆山躺在青石板上,享受着午后慵懒的阳光与微风。
    他那微微敞开的衣襟上,一道刚刚愈合的伤疤露在外面。
    陆山早有将异虫移植出去的打算,以此减轻负担。
    不过他一直心有顾忌,毕竟异虫的效用非常,对于武人来说更是珍贵非常。
    这一次将异虫移植到花丐头身上也是一次实验,实验异虫与人体是否真的具备排斥反应的。
    “轰隆隆!”
    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下一秒就变得阴云密布。
    陆山不得不拉着牛儿赶路,刺犀崖上的山道相当狭窄,这种环崖而凿出的山道最为险峻。
    很不幸,陆山刚走一半,这暴雨便倾盆而下。
    泥水漫过陆山脚裸,灰水牛开始畏惧不前,陆山不得不硬拉着牛鼻环前进。
    这种暴雨天气,又在这种特殊山道上行走,陆山最害怕的就是泥石滑坡。
    在阵阵闷雷中,陆山似乎听到山岩滚动的声音。
    从岩缝中泄露下的泥水打湿了陆山全部衣裳,他狼狈的紧贴着一侧湿漉漉的土壁。
    “这鬼天气…”
    雨水被风吹得扑面而来,陆山都快睁不开眼睛。
    忽得一道雷叉直刺地犀崖旁,雷光照的天地煞白一片。
    在那煞白一片的雷光下,陆山在那无边无际的风雨中窥见一兽影。
    这兽影伏于山头,背上似鼓起数个大包,这些大包发出朦胧红光。
    暴雨之中,水汽氤氲,陆山实在不确定自己是否幻视。
    他使劲摸了摸脸上雨水,想看清楚那伏于山头上的庞大兽影。
    忽然陆山脚下湿泥一滑,整个人栽倒在地上泥水中。
    “不好!”
    陆山一时间无法止住下滑的趋势,半个身子已经滑出山道。
    情急之下,陆山运劲于指骨之间,双手狠狠扣进陡峭的岩石缝隙中。
    “哞哞!”
    灰水牛将身体横在道上,牛头凑近挂在峭壁上的陆山。
    陆山一手抓住牛角,借力重新翻上山道。
    这一次他不敢分心,贴着泥土壁慢慢前行,当陆山翻过刺犀崖,天空也雨过天晴。
    陆山再次朝着那山头望去,原本模糊的兽影已经消失,原地只有光秃秃的山头,上面的树木似乎被压塌了大半。
    “走!”
    庞大兽影带给陆山极大震撼,这种直面伟大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陆山来到新干县中,陆山才逐渐忘却那兽影对他的影响。
    新干县中,陆山依旧找了家客栈投宿,他没有在此久待,第二天清晨便出发。
    踏着朝露,迎着晨光,陆山与一家商队一共出发。
    这家商队是一家名为吉隆行旗下的,主要经营布匹买卖,不过最近改成贩运粮食,毕竟兵荒马乱的,又是大旱刚过,卖什么也没有卖粮食的赚钱。
    乐平镇靠近泷南府城,算是属于安定的地区,粮价平稳。
    商队从乐平镇进粮,再到东边或南边卖出去,这一转手便大有赚头。
    商队清一色的糙汉子,对于陆山这个小道士还是有些敬畏的。
    这个年代能出门远行的都不简单,道僧或老人小孩之流更是不可招惹,这可是商队前辈们的血泪教训。
    不过三日,陆山与商队便抵达乐平镇。
    刚抵达乐平镇,陆山便被眼前的城镇景色惊住,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江湖小镇。
    镇上满是青砖黛瓦,街道转角处便有小桥流水,柳岸春风拂面而来,士子佳人相伴游河。
    “小道士,算命吗?”
    陆山还在欣赏镇中景色,一旁的道人扛着旗帜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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