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山君》28.五藏洞

    阮姓书生没有答应这四师姐的要求，原因则是他略通观人之相。
    而陆山虽年纪轻轻，却已有狼顾之相，举手投足之间不无在内敛锋芒，非能以常人度之。
    阮姓书生的一番话让其余两个沉默以对，具是收起对小师弟的轻视之心。
    陆山正走在院外石廊中，即将靠近甲木院，这会儿却是急躁稍减。
    他仔细思量一番，总是感觉不对。
    诚然，那两位师兄好似处处为他打算，但口气态度都仿佛在安排一个棋子。
    陆山心知白俊书生乃是阳谋，不管书生有何种目的和打算，他都不得不按照他安排去做。
    毕竟陆山只是一个未正式入门的道童，就算私下打杀也影响不了他们。
    陆山一时间踌躇不前，不知道应不应该去见大师兄齐光。
    “前狼后虎，只能见机行事！”
    陆山暗中紧捏拳头，敲响了甲木院的门扉。
    不一会儿，一位仆役打扮的中年汉子开门。
    “我家主人正在诵读道经，此时不便迎客！”这仆役冷漠的道。
    “我乃齐光师弟，前日外出避难，今日方才回观，请你转告…”
    陆山话未说完，便听到急促脚步传来，一身短打的齐光疾步而来。
    齐光在陆山面前站定，脸上喜色消失，露出愧色。
    “先随我进来！”齐光拉着陆山进门。
    这甲木院不愧是妙丹嫡传弟子的院房，进门便是一条长廊，廊外有矮松怪石相伴，又引山中溪流而来，形成一副山水之景。
    长廊尽头是一暖房，现在虽是新星之月，但依旧有寒潮反复，但暖房中却温暖如春，可又不见何处生有炭火。
    房中陈设典雅大方，榻上椅上都铺着锦缎软垫。
    陆山还从未见过这等舒适的所在，自顾衣衫污损，站在这暖房中实不相称，不由得踌躇起来。
    “小师弟，当日为兄杂事缠身，实在心乱如麻。
    现在想想真是心中有愧，幸好师弟无恙。”
    陆山做在椅上，脸上阴沉，齐光以为他心中有怨，又道：“师弟，我知你心中有怨，师兄这里给你陪个不是。”
    说罢齐光便要起身，向陆山大礼致歉。
    陆山急忙扶住齐光，“师兄，我并非有怨，而是心中有两件事放不下。”
    “哦！”齐光轻咦一声，“师弟但说无妨，为兄能帮的一定帮。”
    “这几个月中我全家得以避难，全赖一位义士鼎力相助。
    只是他为护我周全，被野兽夺走一臂。
    我希望能为他安排一件差事，也好让他生活有个保障。”
    齐光闻言道：“这却不难，我世俗中的家世颇有名望，应可为这位义士谋一称心差事。”
    陆山点头，面色稍缓，他知道齐光家世背景颇深，在浮云寨可谓是地头蛇的存在。
    他原本来青提观便是有意找齐光帮忙，这样便能省下一大笔的银钱。
    如今陆山却不曾为白得这一笔银钱开心，法箓之事如一块大石压在他心头。
    “师兄赤诚待我，我也不瞒师兄。”陆山忽然从椅上起身，躬身道：“方才二师兄和五师兄召我而去，说是要我来求大师兄授得法箓一事。”
    齐光眉头一皱，目光一凝，这目光如针尖一样刺在陆山皮肤上。
    沉默半晌，齐光长叹一声，“师弟这却是给我出了难题了！”
    陆山再次躬身道：“师兄若是为难，我这便去拒了二位师兄，便说我陆山无意于法箓。”
    陆山转身便走，就在要跨出暖房时，大师兄叫住了他。
    “师弟可知道这法箓是祸非福啊！”
    陆山转身，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疑惑，“二位师兄说这法箓乃登仙妙法，为何是祸非福？”
    “登仙妙法！”齐光嗤笑一声。
    “世间道法万千，有清灵正法，亦有恶浊邪法，还有旁门左道，真是个怪象纷呈，却不曾见谁举霞飞升。”
    齐光似有心事，说了几句，便又道：“不过法箓确有鬼神之力，世俗凡人不动心也难。”
    “师兄有话请明言，不管是祸是福，也叫师弟有个准备。”陆山放低姿态道。
    “也罢，这事你终归是要面对的。”
    齐光吩咐仆役紧守四周，又将门窗关好，室内顿时昏暗几分。
    “苍国地处南方偏东，历来有鱼米云府的美称。
    而苍国在古时便有祭祀鬼神的传统，在民间大多数苍人都有‘信巫鬼，重神祀’的教条。
    这也是苍国地方民众叛乱，都有成立教派的原因。”
    陆山听得连连点头，难怪赤义军叛乱能够持久，这军中的赤义教条也是凝聚人心的关键。
    “同样处于南方地区的梧国和羽国都有相同的传统，而追究这一传统的源头，皆来自灵山一脉。”
    陆山睁大眼睛，“师兄所说的灵山可是那《地宇志》中的灵山。”
    齐光点头，神情有些激动，“《地宇志》曰：“南荒之中有山名曰丰门，日月所入。
    山中有巫，如群星闪烁，从此升降，百药爰在。”
    这丰门便是我们常说的灵山，它是南方一切神话的源头。”
    “灵山是真实存在的。”陆山惊声道。
    陆山之所以惊讶，那是因为关于灵山的传说太多。
    如果灵山是真实的，那么那些传说也都将是真实的或者所有影射的。
    齐光摇头，“灵山是否真实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五藏洞。
    相传这灵山之巫操不死之药，其中有巫曰彭，乃神之医者，著有五藏之经，通人之窍穴，可化凡为真。”
    陆山明白齐光的意思，于是确认道：“你是说这五藏洞有彭的五藏之经。”
    齐光点头，“五藏洞中有五大天王，这五天王把持苍国乃至南蛮一带的世俗权柄。
    他们高高隐居于云雾之中，如天神俯视苍生，下至世俗万民，上至王公贵族，都如蝼蚁般任由其摆布。”
    陆山默然不语，听齐光的意思，师傅妙丹并不是五藏洞中的门人。
    “听师兄的话，我这祸的根源就应在五藏洞上。”
    齐光望着陆山的目光有些复杂，“五天王中有一黑天王，黑天王下有七色云宫。
    这七色云宫分管不同区域，其中黄云宫便是管辖我们云府乌山一带。”
    “黄云宫？”
    “不错，黄云宫中有两位上师，又有三百仙童仙女，他们操纵着云府乌山的一切事务。
    你这祸事便是应在这黄云宫上师的灵子名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