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jan0221:57:18cst2016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经历过或许你经历过的,又或许你不曾经历的。时光无情的碾压,事情早已经支离破碎,记忆或许都是模糊的,再也拼凑不出当初。
汝南国 月港城
母亲说,她那晚梦见了风吹落了一地的樱花。其实,母亲也该是没有见过樱花的,但是,母亲固执地说,她见过,她...怎么可能没见过...
我曾以为,我会一直生活在这小小的一方蓝天下,有母亲,还有老仆。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带着笑的,柔软的像在微风中展开的无名的花。母亲喜欢抱着我在晴朗的天气里坐在院子里那棵早已枯败的梨树下,轻轻地摇着我,唱着母亲未出嫁时在江头采莲时的歌。也是有一天,我在母亲微暖的怀中,朦胧中有水滴落在脸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知道,母亲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院中的门很少被打开,只有老奴出入时才会被打开。门上的漆都已经斑驳掉落,打开时会发出嘎吱的声音,但我也只听见过寥寥几回。老奴一般都是更深露重就出去,又在斜阳已落后回来,会带着暖暖的饭菜和母亲作的女工换来的铜板。老奴是除母亲外我最喜欢的,我喜欢与老奴会在那个不大的院子里玩耍,老奴在后面边追着我,边小姐小姐小心些地叫着。老奴会讲故事,我总喜欢缠着老奴讲,老奴会笑的开心,一笑脸就像秋风中巍巍绽开的菊花,话说...
当我渐渐长些年岁,母亲开始教我写字,母亲的字其实也不好看,但是母亲说,她其实也不喜欢,不过,有个人告诉她,女子还是识些字的好。
那是,除了母亲和老奴我并没有见过其他人,没有出过院子,没有跨出过那扇门,院中的景色不变连飞鸟都不愿在那棵枯树上筑巢,但这就是生活的全部,是母亲,是老奴,是我喜欢的。
后来啊,母亲身体开始变坏,老奴说他去求夫人。大夫倒是来了,最终不过是摇了摇头。那时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夫不开几贴药,开几贴母亲就会好了啊?
母亲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去世的,在此之前,母亲还在我身边教我写字的,还说着再过不久就是我的生辰了。母亲安静的坐在床头,忘了好一会儿鸿雁飞过的青天,静悄悄的闭了眼。
那一天来了好几个下人,抬着棺材要带走母亲,我哭着趴在母亲身上,想要捂暖母亲的身体,母亲最爱我了,她一定不会舍得我这样哭的,她一定会睁开眼睛的,这样,他们就带不走母亲了。
当我再醒来时,耳边是一声又一声低低的叹息。我想睁开眼睛,却被一只布满糙砺的手轻轻覆住,是老奴,小姐眼睛肿了,别睁开了,会疼。小姐再睡一会儿吧!醒来...就会好的,会好的。
恩,会好的。
母亲的葬礼静悄悄的就过去了,甚至不如水面泛起的涟漪。
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又都在改变。
那是第一个没了母亲的冬天。
在这个只剩下我和老奴的院子,还能经受什么呢?
那一年我刚好过了十岁生辰。
当院中的积雪化到第三次的时候,有一天,院中平白的多了一只冻僵的白鸽,那是一只信鸽,脚上还绑着装信纸的竹筒。我把那信鸽抱回屋中,希望它可以快些回复。
我记得母亲说过,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你可以告诉树木,你也可以写下来,用信鸽带给他,还可以寄他长命花灯。母亲说,就算一个人死了也不过是换了另一个地方生活,离开了身体,但是依旧有本能,他仍然记挂他挂念的,他心爱的,他所舍不得的。
过了些时日,信鸽终于恢复了,看着在窗柩扑扇翅膀的信鸽。我在一张纸上,非常认真的写着,然后放进竹筒中,放飞了信鸽。看着高高飞远的信鸽,母亲,你要快写回信呢。
“母亲你看我的字进步了很多呢樱吹很想你呢”
我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奴,“母亲一定会很快回信的。”老奴颤巍地伸出双手,想要拥抱我却又放回去。我上前抱住老奴,“老奴,你一定也很想母亲,没事的,母亲会回信的。”
“恩...夫人一定会回信的。但是小姐啊,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做了。”
我不解,为什么不可以。老奴背过身,小姐,天晚了,上床歇息吧。
恩。我躺在床上,心想着,母亲一定会很快回信的。
这之后过了几天,并没有信鸽飞回。
夜里。老奴,为什么母亲还没有回信啊?快了,夫人一定是在那边有事耽误了,小姐要耐心等候啊。恩。
冬日快要过去了。尽管院中景色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我就是知道,春日快到了。
那封信在我日期夜期中终于来了。明明该开心才对,眼泪却莫名掉了下来。我胡乱的抹掉眼泪,取下了信纸。
“我也很想你呢”
虽然这是在回我,可是,这不是母亲的字,母亲的字没有这般好看。突然就失了力气。白鸽扑扇了几下翅膀,我看过去,原来信鸽项部还系着个香囊,我小心地取下来,里面是我不认识的花,应经有些干枯,却依旧清香柔软。凑到鼻间,真的很香。
想了想,还是决定回信,“你是谁母亲呢你们那应经春天了吗”,小心的把花拿出,把锦囊系会白鸽项间,放飞它。白鸽飞了很远了,我踮起脚尖不舍的眨眼。那时,脑中空白一片,只是知道自己,并不太清楚,却既悲伤又期待。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老奴,怕他担心也怕他阻止。
就这样,飞鸟衔花而来,春天到了。
这一会并没有等太久,信鸽就飞回来了。
那人在信上说,“是啊春天到了不过有些事被雪覆盖了有些事随春风来了”
那人这回寄来的是还含苞的梨花花骨朵,我听母亲说过那种洁白纤细,我甚至可以想象清晨它带着露水的样子。我又提笔回了几字,“如果可以当梨花盛开时可以寄给我吗”,然后支开窗放飞白鸽。
我看着院中的枯梨树,原来,梨花这么美。我好像出了幻觉,枯树已经繁花满枝头,洁白若雪,在风中摇曳,落了一地花瓣,树下母亲摇着小小的我,唱着歌谣,“浅渚荷花繁―深塘菱叶疏―”
眼泪就这样决堤了,“呜――呜――”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彻底明白,母亲离开我了,彻彻底底的。
那人很善良,当白鸽再次飞来时,带来了开的正盛的梨花。
母亲说她喜欢梨花,可惜好久没有见过了。所以,我把梨花埋在树下。
我原本以为,那该是我们最后一次书信往来,但或许那就是缘,我们就这样凭着一只白鸽,一封信,一锦囊,就像是隔着山,又像是隔着雾,但,总归在一点点靠近。
我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母亲是被困在这萧瑟的院子中,一只不能飞翔只能抬头仰望蓝天。我,难道要一直困在这?看着斑驳的门,第一次有了想出去看一看的冲动,那扇门只有老奴进出时才会打开,剩下时间一直紧闭的门,现在看来,很碍眼啊。不自觉地就走向了斑驳的门扉,当推开始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立刻把门关上。
“喝―喝―”,握着门栓,再深吸口气,才有慢慢推开门。
“吱――嘎――”,门口都已经长了野草,就连这都是个偏僻的地方。
有两个人影再向这靠近,我见状赶紧关上门,不过,却能依稀听见说话声。
“又路过这儿,喂?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嘎吱声?”
“别说了,那位也是可怜,当年被老爷看上娶了来,却...算了算了,走吧。”
突然没了出去的兴致,走到枯树旁坐下,看着天空,他何时会回信呢?
他回信是极随性的,有时是隔天就回,有时两三天后,有时又会在十多天后。而且,他回信的字数寥寥,只不过是每回都会寄来花朵,都带着春意。相反的是,我的信字数倒是越来越多,有时反反复复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信里究竟说些什么了。
其实我是问过他的,为什么会回我呢?我们...根本不相识。他的回答是,或许这对我也是一件好事吧,小姑娘。虽然不甚了解,而且我很想知道,但是我却不敢多问,不知何时变成这样了。不过有一件事我也想知道,他如何知道我是姑娘。他说,看字迹。后来,我两两比对了一下,确实我的字不审美观且稚嫩小巧,而反观他的字清隽舒怀。为此,我下了不少功夫,院中笔墨不多,所以,每天我都拿着树枝坐在枯树旁在地上写着。
当天气突然炎热起来我才惊觉春天已经过去了,那些我一度以为会十分无趣难捱的春天过去了。
某一天他传信说,他恐怕有段时间不能回信了,他说让小白暂留下来陪我,他还说不会太久的。
日子一下变长了伴着酷夏的热气,没有信的日子还是一如往常练字,没事逗弄逗弄小白,而且啊,我现在也开始会一些简单的女工,可能这就是女子先天的本能,又或许是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下,照着他寄来的花的样子绣。这样,竟然也能让老奴带出去换些钱来。我最近身量开始长了,一些衣服已经穿不下了,我就裁了裁做了个大香囊,不过针法鄙陋与他的锦囊不可比,但还是把他寄来的的花全都放了进去。最近我在屋里找到几本杂书,闲来无事就读了起来,这才发现好多不识的字,于是,一遍一遍临摹,等他再来信时,写给他考考他。我把他所有寄给我的信又拿了出来,一张一张重读,甚至还一个字一个字的数,一个字有一个字的临摹。
夏天快过了吧?
当小白莫名不见,他的信再一次来了。
“我很想你呢小姑娘”,看到这句话时,突然觉得信纸有些烫手呢。这回,他寄来了紫薇花,花开的还正灿烂。我提笔坐了会儿,突然不知道写些什么,明明之前有很多话想说,该写些什么呢?最终还是写了些琐碎。秋天就这样徐徐展开了,往日的无聊消失了。
某一日也是阳光正暖,我靠在树干上,半梦半醒见,好像看见了母亲,她在天上笑的还是那抹温暖,我好想也没有那么的悲伤了,母亲,我会努力活下去...
小樱吹...
时光在每一天新的期盼中前行,我曾经一度以为已经经不起任何风吹的我、母亲和老奴的院子就这样又好像重新有了生机,虽然好像没什么变化。
当有雪花飘落的时候,他又要消失一段时间,他一定有事情,可我又无法问出口,我只是犹豫了好久,还是把那个我绣的最好的香囊里面装上经过晾晒的花瓣寄给他,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他还是回了一封,他说,很好看。然后就真的没了音讯。
我又开始重复我夏天的时光,这期间,我跟着老奴出了几次院子。老奴的事情并不多,也算悠闲,只不过签了一辈子的卖身契才离不开这夏府。老奴说,起先还有些不甘后来遇见夫人和我,这份不甘也就消散了。我看着老奴日渐弯曲的脊背,被风迷了眼。我甚至还与老奴从府中后门出过一次府,这也要多亏我那院子实在偏僻。也是那次,我知道了老奴也是有家室的人,老奴原本有一个儿子的,听说该是个玉树般的人,老奴又为何会卖身为奴,似乎一切都成了未知,好在,老奴和他的妻子都平安健康。
几天后就是我的生辰了,其实我对生辰也没有在意,只是这夏府真正的千金在不久前刚刚大办了生辰,我甚至还得了几两,我想,我绝对比那位千金要乖巧,只不过,身份不同,似乎一切都不得自己,我也绝不会如面上这般还笑着。
生辰当日,白鸽竟飞了来。他没有写信,只是寄来一幅画,画上有一树花开到荼蘼的梨花树,有一个女孩背靠着树干,睡的正香,“琅苑有人家豆蔻梢头带露开尚忆曾经多少事且安半捉虫儿半折花”,我把这幅画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了床边。我...确实没什么可怨的。
流水东逝,落花相随。又一年轮回,春天在柳枝上悄然钻出嫩芽。他的信又是如约而至。我们就像在守着一个约定一般,每年春秋二季都相约而至。我的窗前景色一般都是不变的,那你呢?我想也应该是变化的,春天窗前该是一片浓重的绿吧?树枝就这样斜长在窗前,树叶宽大脉络,阳光照进时,透过绿叶,会在纸上投上斑斑跳动的光。那该是怎番景象呢?我在某个晴朗的日子会躺靠在枯梨树下,我想会不会在某一个时刻,你也在梨树下抬头看着白净若云的梨花,风一吹,吹动你我衣袂,梨花瓣也被风高高吹起,落满你的肩头,甚至吹到了我这里。你说会不会呢?梨花树下的你,花落满肩头,梨花树下的我,睡的正香,那这样,我们,算不算见了一面。
那一年,我十四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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