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吾真的一点都不剩了。”
“少废话,你自己搞的烂摊子自己解决。”
自己?
不顾形象趴在地上的赤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记忆中似乎的确是她大发神威把大地搅成浆糊来着。
但是为什么要那样做,赤狐一时半会又想不太起来。
不过,就如慕言所说,这一切的确是她所为,既然如此就要好好的负起责任,做一个对世界有用的神明。
这样一想赤狐便感觉空荡荡的身体凭空注入了一股暖流,当即咬牙撑起身体,用出最后一丝神力。
树木重生,泥石倒转,就连被轰碎的姥舍山在赤狐的神力作用下也开始修复。
唯独……
没有尸体。
慕言强迫赤狐恢复一片狼藉的山林的缘由自然是寻找山下村庄的残骸。
实际上并非完全没有尸体,只是没有出现慕言想象中全村覆没的惨状。
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在仓稻魂命失控前,村子绝大多数人及时撤离而幸免于难。
不过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看着一旁趴在地上一脸被被榨干的赤狐,慕言就不由想到日思夜想的玉藻前身上。
如今现世妖怪大多领了盒饭,整个世界灵力的消失也只是时间问题。
届时玉藻前得不到维持自己存在的补给,必定会对人下手。
只要死人,那么它的踪迹便不再是无迹可寻。
而慕言也差不多该着手终极任务的另一项,击败所有名将。
描述非常笼统,天知道所谓的名将的定义是什么。
不过慕言倒不执着于这点,大不了见一个锤一个便是,极端一点,把这代人全熬死了,再去地狱把他们拉出来鞭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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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离京已经过去4年,每每想起这事黑泽阳介便忍不住感叹当年自己的机智与果断。
京都的变化,在这几年自然传遍全日本,至今仍未清理干净的草木,其中大部分原因来源于部分官员认为其象征天神对当今天皇的不满而降下的惩罚。
其中又有幕府推波助澜,整个京都城几乎一半仍处于原始森林的状态。
当年黑泽阳介拖家带口离开京都后,首先第一站便是近江。
直到京都的惊变传开后,深感不安的黑泽阳介又带着一家子开始迁徙之旅。
途径美浓、越前、信浓等等,最终来到文化水平普及与粮食富裕的骏河境内。
拖家带口黑泽阳介很快便停留在规模适中的临海渔村,因其有着充裕的资金而受到村长组织的夹道欢迎,并此定居下来。
不过,今天的渔村气氛不同以往。
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却像有无数阴云般,让整个渔村显得无比阴郁与沉重。
一处修缮完备,与渔村普通木屋相去甚远的宅邸外,三两个抱着一篮子咸鱼干的妇女交谈着。
“听说了吗,次郎一家三口昨晚全部失踪了。”
“谁让他家得罪了海神大人,恐怕是夜里被海神大人给拖走了吧。”
“这就是那啥……报应啊。”
“……”
“喂,你们在胡说些什么,根本就不存在海神这种东西。”
“快走快走,又是那个不详之人,小心被他缠上。”
宅邸内,黑泽阳介听着屋妇女匆匆离去的声音不由长叹一声。
看着桌板上关于讨伐“海神”的委托,随即将一旁鸟笼中的信鸽取出,将卷好的委托放入特殊的管筒后,打开木窗将信鸽放出。
做完这一步,黑泽阳介这才匆匆走向大门外。
渔村最近诸事频生,一个月中连续死亡五人,这对于总共就百来人的渔村影响不可谓不大。
不单单是所谓的海神,甚至不知从何时起生起了鬼的传闻。
忧心忡忡的黑泽阳介很快便来到大门前,推门而出,只见门外一名青年正站在门边,清秀的脸上忿忿难平,似乎是被刚才议论的妇女给气的。
见大门打开,黑泽阳介的身影出现,青年急忙毕恭毕敬地敬礼道:“老师,我来晚了。”
看着身旁弯腰的同时极力保持平衡的青年,黑泽阳介点了点头,随即让开进屋的道路,示意后者进来。
信助,一个刚出生便失去双眼的孤儿。
据村长透露,信助并非渔村出生,而且那双眼睛似乎也在刚出生时便被人为挖掉,且被人遗弃于海里,被海浪冲上临近渔村的岸边而侥幸存活的孩子。
很难想象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双目被挖且没有丝毫医疗处理的情况下,又在海中漂流许久,最后还能坚强的活下来,这份这生的渴望强大到令人动容。
不过,信助虽然活了下来,并在渔村中长大,但他的经历却被渔村的老一辈视作不详,而一直被孤立至今。
直到黑泽阳介一家到来,信助十几年的生命里这才出现了一缕光芒。
信助,现在的身份是学徒,努力学习着黑泽阳介家织布的手艺。
……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大门,穿过玄廊进屋,信助虽无法视物,但因祸得福,一双耳朵比之常人更加敏锐。
“老师刚才是送信吗?我听见了个与海鸥不同的扇翅声,是鸽子吧?”
对于这个瞎子学徒堪称变态般的听力,黑泽阳介早有深刻体会,毕竟织布这类一向需要眼睛观察的手艺,信助却能借助分辨各种声响来判断失误与准确性。
“说了多少遍,这种事即便听见了,也要好好放在心中不要随意说出来,口直心快迟早会引火上身的。”
听罢,信助立刻摆正姿态,有些慌乱道:“对不起老师,我会注意的。”
“你要是真的注意就不至于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黑泽阳介摇了摇头,将琐事抛之脑后着手起今天的工作来。
……
眨眼间,五天过去。
对于一个颇为偏远的渔村来讲,在无数个平静的生活中,一个不危及自身安全与利益的瓜是为生活添油加醋的好佐料。
但生活不会因为吃瓜而停止,在经过最初的风波与许多闲言碎语后,渔村又再度恢复以往平静与安宁。
直到一个外乡人到来……
“是这家吗?应该是吧,整个渔村就这家房子最大。”
一名脸庞稚嫩的邋遢少年在抓着一张委托状在黑泽阳介的家门外犹豫不前。
茶太终究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从接到委托起,原本连夜赶路只需一天的路程,愣是因为迷路而走了五天。
中途更是因为找不到吃,饿的在大路上瘫痪了一天,引得一堆对“尸体”好奇的生物聚集,使得茶太饱餐一顿。
终于达到委托人所在的渔村,却因不识字而认不得委托人的名字,这难为死茶太了。
之所以认定委托人在大房子里是因为……讨伐恶鬼的委托是很贵的。
寻常一个贫穷村子凑的钱财都得看在斩鬼人善心大发的情况下,才会去承接。
不过这年头,妖鬼越来越少,到最后究竟还有没有鬼都是个问题了。
“喂,那个谁,有人是要讨伐恶鬼吗?有没有人?在不在?”
洪亮的嗓门吼得整个渔村鸡飞狗跳,原本安静祥和的气氛里顿时多了一片咒骂之声,不过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刚想赖在温暖的被窝中的黑泽阳介被这一声嗓门吓的险些一口气就领盒饭了。
不到一会,在一阵呯呯嘭嘭中,黑泽阳介推开了大门,一个瘦小稚嫩的身影映入眼帘。
一身不知从哪具尸体扒拉下来的破烂藤甲,一身深色和服几乎成了泥巴色,唯一的亮点便是少年腰间系着,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之刀。
但是……
断刀?
仅仅一瞬间的打量,黑泽阳介便在心中为眼前的少年贴上了数个负面标签。
腰系断刀,武士?小孩而已!
透过说话方式以及形象及不自觉的站立习惯。
眼前的半大少年说是浪人,更像是不知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扒拉一身东西下来,在泥巴汤里打滚的混混。
早些年,打着讨鬼之名的骗子可比真正有能之士多得多。
黑泽阳介显然将其归类为骗子一类,当即脸色不偏道:
“你是来讨鬼的?”
茶太不答反问道:“你就是委托人?”
“是。”
“啊,那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大叔,鬼在哪?我现在就去砍了它,顺便……咕~”
茶太有些尴尬地捂着雷声作响的肚子。
这一幕放在黑夜阳介的眼中,之前还有待考证的想法瞬间得到确认。
这小混混,不是骗子也是来混吃混喝的!
就在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老师,早安,您身旁这位是?”
寻声望去,只见信助杵着一根木棍缓缓走来,黑泽阳介刚准备上前帮助时,茶太突然钻入两人之中,看似瘦小的身躯却能一把按住黑泽阳介的身体,低吼道:
“别过去,鬼的气息。”
茶太死死地凝视着缓缓走来的信助,右手本能地握住腰间的刀柄。
眼前之人并不是鬼,但他身上弥漫的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却让茶太永远无法忘怀。
那是专属于鬼的气息,且非常强大,至少是大鬼这一层面上的存在。
拥有斩鬼之力的人本就不多,而讨伐大鬼更是论外级别。
茶太曾经就有幸参与过大鬼讨伐,可那次十几个实力不俗的强者一同前往,最终活着回来的却只有寥寥几人,并不是惨胜,而是根本赢不了。
大鬼通指实力强大之鬼。
有怨灵鬼这类纯粹依靠体型与力量压制的莽夫大鬼。
也有烟烟罗这类与前者体型力量一致,却拥有神出鬼没的烟化能力的莽夫。
更不说诸如飞缘魔、雪女这类梦魇般的新人杀手。
人被杀就会死,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守护灵,也不是每个守护灵都能给予不死之力。
若是眼前男人背后隐藏的鬼真是大鬼级别的存在,茶太根本不待想的,转头就跑。
不过,就在茶太犹豫之时,身后的黑泽阳介却瞪了他一眼,错开身形朝着信助迎了上去,不由责骂道:
“不是说了不要来那么早么,你不睡觉,也不让我睡啊?”
扑面而来的责骂让信助微微一囧,急忙低声解释道:
“我听见了奇怪的声音,而且向老师您这靠近,我担心会发什么危险,所以早早赶来了。”
说着,即便信助双眼失明也不由微微侧头对象茶太腰间之物。
何止是奇怪的声音。
他听到的是无数极尽恶毒的诅咒与恐惧,皆源于茶太腰间的断刀之上。
突然,村子内响起一阵锣响。
“不好了,海滩上又有尸体被冲上来了。”
新的瓜已经出现,整个渔村顿时动员了起来,其中一众妇女一马当先,黑压压一片向着海滩冲去。
“走,去看看情况,信助你就留在家里看家吧。”
“哦,好的,老师。”
不知为何,一向不喜湊热闹的黑泽阳介亦是跟了上去。
而留下的茶太自然不愿与大鬼有所关联的信助待一块,管饭的显然是委托人,当即很随着跑向沙滩。
……
等到一大一小来到海滩时,早已围拢了一群人。
“村长,尸体的身份确认了,是前几日失踪的次郎一家。”
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向身旁杵着拐杖的老者如此汇报着。
说完,中年男人又凑到村长耳边,细声道:“尸体身上基本没有损伤,像是自杀。”
村长点了点头,这才朝围成一团的吃瓜村民大声道:
“都看见了吧?这就是触怒海神大人的后果,你们都可要记好了,不该吃的东西,哪怕是人饿死,让它烂在海里,也不要去碰,明白吗?”
“好了,都散了吧,来几个人把这三人给埋后山去吧,一家子就是管不住嘴,怪可怜的。”
见村长发话,一众吃瓜村民自然顺从的散去,既然吃完瓜了,剩下的时间自然是找人品鉴品鉴瓜的味道了。
匆匆而来的黑泽阳介与茶太又匆匆离去,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人的交流。
“那一家子,是鬼杀的?”
闻言,茶太一翻白眼,说道“当然不是。”
“妖鬼这东西啊,它才不会和你玩这些花里胡哨的。”
“就像人类驱除屋里的虫子一样,一脚下去……”
——啪!
人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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