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来的人是我,向海瑚先站了起来,亲热喊着我的名字,“年子姐,你终于来啦!”
年子姐,她居然这么叫我,谁告诉她亲近的人会叫我年子的,我的目光瞧向曾念,这里目前在座的各位里,应该只有他知道.l[小说]
李修齐看着我,微微一笑,“是你妈妈跟我们说的,亲近的人都这么叫你。”
我扬起眉毛,心思又被李修齐给看穿了,可是他什么时候我妈见过海聊到我的小名上了,就连向海瑚都知道了。
“听说你母亲住院了,石头儿和我们去看望了一下,海瑚正好跟我在一起就跟着过去了,知道你在陪朋友,所以没跟你打招呼,去的时候你朋友正在陪着阿姨。”李修齐进一步解释着,说完看了一眼曾念。
向海瑚已经绕过桌子到了我跟前,伸出手就挽住了我的一只胳膊,“都说你不会过来,就我坚持你肯定来,怎么样,还是我们女人更了解女人吧,赶紧坐下,你喝什么?”
李修媛这时已经挨着李修齐坐了下来,侧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我听不清,只是从他们的眼神中感觉说的话和我有关。
我不习惯的把胳膊从向海瑚手上抽出来,也没说什么,自己坐到了曾念身边的位置上。
向海瑚楞了一下,很快就无所谓的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拿起自己的酒喝了一口后,看向我的目光隐含在了酒吧的昏暗里,从我的角度看不清了。
“左法医,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要是你愿意,可以带她来我这里玩的,我免单招待你们。”李修媛让服务生送来我惯常喝的酒,她也跟我喝了一样的,喝完问起来。
两起多年的悬案一朝全部告破,在这个信息高度透明化的社会里,早就已经在网上流传开了,随着警方的正式公告案情,最近各大论坛上讨论最热烈的都有这两个案子。
虽然尽量封锁了案件细节,可是嫌疑人还未被法律定罪制裁就因病死亡的事情还是被传得众说纷纭,甚至有人说这是凶手所有犯罪里最后的一个环节,他早就计划好了自己最终的结局,他可能压根就没死,警方这么多年都抓不到他,那就完全有可能最后金蝉脱壳,又玩了警方一次。
至于凶手有个当警察的女儿的消息,也被拿出来各种八卦,我知道白洋时不时看手机很可能就是看这些跟她有关的帖子,可是无力阻止,只好装着不知道。
所以李修媛跟我问起白洋,我也不觉得意外,就算我和李修齐不说,她也有各种渠道会知道这些。
“她还好。”我不愿多说,回答的很简单。
李修媛点点头,她看了眼坐下来的向海瑚,又说,“你父母知道案子破了,一定很安慰吧。”
向海瑚向前探了下身子,眼神一瞬有些凝滞,“我妈还不知道,我不打算跟她说这事,在你们这里我就不用瞒着了,瞒着也没用,案子你们清楚极了……如果告诉我妈,就得说了二十几年前那件事,那件事要怎么跟我妈说呢,告诉她是因为我爸先把人家的……我提前回国就是因为我爸突然车祸去世了,我没法再跟我妈说这些了,不能再让她知道我们是被人报复才害死了姐姐,就让我妈一直以为抓不到凶手了吧,这样也比知道了要好受……”
我听着向海瑚的话,目光一点点移向了李修齐,他安静的靠着沙发靠背坐着,听着这些话脸上挺平静,发觉我在盯着他看,也转头看着我。
我没避开,继续看着李修齐,很想知道这些天里他避而不见究竟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他心里对于向海桐的心结,有没有解开。
目光滑向他的手腕,他今天穿着件长袖休闲衬衣,手腕没露出来,我无法确认那个银镯子是否还在。
忘了说起,前天晚上我和白洋睡在一张床上时又做梦了,梦里竟然出现了向海桐,她依旧是二十几岁的样子,坐在一张正在画的油画前对我说,她以后就变成银镯子留在李修齐身边陪伴他了,直到他有了新的爱人,说着还哭了起来。
我走过去想要跟她说话,可是一靠近,向海桐就消失在梦里了,我着急的骤然惊醒过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梦到这些。
我身边的曾念动了动,低声开口说,“可惜还没交待我表妹究竟是怎么被害死的,你们警方也肯定注意到问题了吧,我表妹父母和这个案子毫无瓜葛,不像其他受害人那样有着因果关系,那他为什么要杀我妹妹呢……更重要的是,锦锦出事的时候,那个白国庆根本没能力去杀人了,他当时应该正在养病吧,他凭自己的力量可能杀人吗,还要在宾馆那种容易留下痕迹的场所避开所有人视线作案,难度不小,不可能的……我觉得锦锦不是白国庆杀的,我已经把舒家的想法反应给了专案组。[l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和李修齐齐齐看向曾念,他说的这些我们早就开过会了,证据也说明舒锦锦遇害的时间范围内,白国庆似乎真的没有作案时间,那个时间他没在医院是在家里自己休养,可是医院方面有记录也有医生证明,案发时白国庆正好在医院检查身体。
可是白国庆并没否认最后一起和他之前作案手段相同的案子不是他所为,可惜他还没说出作案经过就死了,死无对证。
所以这些日子虽然案子看上去破了,大家可以松口气了,但是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清楚,这个连环案子还有没弄清楚的部分,还不算真的完了。
而且这剩下来的一部分,或许要比已经解决的部分更加棘手。
现在听曾念这么问起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默声听着。
原以为案子彻底结束后,我可以有更多精力时间去关注曾添的事情,他现在更加让人头疼,可是案子似乎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又掉进了另一个坑里,让人感觉很累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不过我和外公还是很相信警方的,我们会等着最后的结果……抱歉啊,我说起了让大家感觉沉重的事情,我自罚一杯,然后还有事情要说。”
曾念说完,真的一饮而尽自己的酒,喝完朝我看了过来。
毫无防备之下,我的手背上一凉,一种熟悉的寒凉透过我的骨肉侵入身体里,曾念把他的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很用力一压,随即抓起我的手,紧紧握住。
他抓紧我的手,举了起来,冲着李修齐他们几个。
“曾念,你干嘛。”我不明所以的挣着手,可反被他攥得更紧了。
向海瑚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看着我和曾念握在一起的手,扭脸看着李修齐。
李修齐目光依旧平静,他的眼神在看着曾念。
曾念今天和李修齐一样,都穿了衬衣,不过一黑一白,他是白的,李修齐的是墨黑。
“我有件事情要说明一下,我不喜欢在男女关系这事上暧昧不清,为了不耽误别人也不给自己找麻烦,我就直接在这里说明一下……左欣年,我要重新追求你,我的妻子将来只能是你。”
李修媛听着曾念的话,半张着嘴巴,看着我一脸迷惑。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曾念的脸,他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小向,你很漂亮有魅力,以后一定会遇到适合你的人,咱们公司里青年才俊到处都是。”曾念紧跟着又对向海瑚说起来。
我看着向海瑚,她嘴角挤出笑容,神色却极为难堪的不自然,她听完曾念的话,点点头,始终也没朝我看过一眼,只是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酒杯,手指在杯沿边上摸着。
我忽然明白过来,曾念这是拿我做了挡箭牌吧,用我挡掉他不想要的烂桃花。
可是,有必要吗。
“曾念,你不要……”我想说曾念你不要乱说话让人误会,可话没说完,人已经被曾念强势的拉进了他的怀里,身前的桌子被他碰的歪了一下,桌上的酒瓶倒了,一阵动静。
我被他箍在怀里,挣扎着想要骂人时,曾念炙热的目光已经冲破周围的昏暗射进我的眼睛里,他在我眼前近得几乎贴了上来。
眼角余光能感觉到,李修媛和向海瑚,还有李修齐都一动不动成为了此刻画面的背景。
曾念的一只手,已经揉进了我的头发里,我原本扎着的马尾被他轻易地就弄散开了,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尖在我的头皮上滑过,那感觉让我一下子浑身酥麻起来。
他低下头,直接吻了下来。
鼻息相贴,这一吻距离上一次,有十年了吧,我大脑迟钝的问着自己。
我想躲开曾念的吻,可他三两下就让我忘记了抵抗和拒绝,他的嘴唇温度,他的所有动作都让我瞬间回忆起了过去。
我藏在心底最黑暗的角落里,偶尔拿出来自己独自回味的那些感觉,少年曾念带给我的感觉。
我以为此生不会再有机会重温,可他却如此荒唐的出现了。
我没像过去被他吻着时闭上眼睛,睁大眼睛看着曾念的眼睛,可他的眼神在昏暗不明的酒吧里几乎看不清楚。
可是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冷漠和封闭,还是让我保存了应有的理智,我在曾念撬开我的嘴唇想要继续时,攒足力气把他用力推开了。
桌子被我两的剧烈动作撞得歪向一边,我看到向海瑚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曾念被推开后坐在了我身边,我迅速起身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一言不发的直接就往酒吧门口走去。
酒吧里这时正有歌手在唱歌,歌声清亮,穿透耳膜。
“你要的只是我的天堂,双手奉上……”
“我依然站在爱你的地方,我依然留在危险的地方,我可以头也不回泪也不流,硬咬紧牙关……”
“我不会忘记你说过的谎,我依旧相信你说过的谎……”
我知道这歌,是齐秦的【sop】……此时此地听到,我大步迈开双脚,任由自己的眼泪喷涌而出。我一直觉得,这首歌写的就是自己的那段感情,写尽一段绝望执拗的边缘之爱。
我走出酒吧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儿,正站住脚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有人却一下子从后面把我抱住,把他的头紧紧贴在我的颈窝里,湿润的嘴唇稳着我的皮肤。
我浑身颤栗,没有挣扎,静静站着,咬牙问身后的人,“曾念,你把我当什么,你还想从我这儿拿走什么……”
没有回答,可是我的身体却被放开了,我转过头,仰起脸看着曾念,看着他眼底挥之不去的那一抹阴沉。
哪怕是令他动情的时候,那些阴沉也挥散不开,如影相随。
“年子,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重新开始吧。”曾念呼吸有些急促,盯紧我说着。
我心口一阵钝痛袭来。
“重新开始,那大概需要我失忆了,你有办法让我忘掉那些事情吗?”我问完,嘴角弯了起来。
他留给我的每一道记忆,都犹如刀削斧凿,刀刀入骨,痛楚难消。
曾念也看着我笑了,他的笑容让我想起了苗语,想起了当年他和她不告而别的离开,想起我妈给我看的那些照片和信。
“我和苗语什么都没有,那么多年我们的确一直在一起,可是我没碰过她,我知道她心里喜欢的是曾添,她也知道我心里有你……我原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和你见到,就算见到也是我在远处偷偷看着你,不会真的再见到……年子,给我个机会吧。”曾念说着,眼睛竟然湿了起来。
听着他的解释,我心里居然渐渐平静了下来,其实我早就感觉到苗语和他没有我一直以为的那种关系,可是我们之间的问题,难道就只有苗语吗?
不是的,我和他心里都很清楚。
我觉得他不解释,我的心里可能还更清楚一些,他解释了,我心里反而愈发混乱了……我现在就是这样。
我看着曾念不说话,足足过了好几分钟,等他再一次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我看到曾念背对着的酒吧门口里,走出来一身黑衣的李修齐。
他径直朝我和曾念走了过来。
曾念觉察到我眼神的变化,慢慢转头看向身后,等看清走过来的人是李修齐时,他背对着我,一点点朝我靠近,最后停在我身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
我们三个人,形成了一个类似攻防预备的状态,曾念摆出一副保护我的架势,拦在了我和李修齐之间。
李修齐面色淡然的继续走过来,走到我足够看清他的时候,开口直接对我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左法医你没带手机吧,局里找你找不到打给我了,有案子需要马上出现场……你看是我替你去,还是……”
我还真没想到李修齐过来是因为工作,被他一说,我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我越过曾念走向李修齐,“手机忘在家里了,什么案子,你在休假不用管,我去,你说下情况。”
李修齐嗯了一声,和我简短说明了一下,我认真听着,一时间忘记了曾念也在这里。
他好像始终还站在原地没动过。
等我准备赶往案发现场时,李修齐说他可以开车送我过去。
我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曾念低沉的声音,越来越近的说,“我送你去。”
“不用。”我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经历过刚才发生的事情,我暂时不想再跟曾念单独相处,我需要远离他,想清楚很多事情,更何况现在有工作在等着我。
“那我也去现场吧,休假也可以送你过去,正好适应一下工作节奏,准备回归。”李修齐冲我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
“好,赶紧走吧。”我再也没去看曾念,坐进李修齐的车里,直奔案发现场。
路上,我俩都有些沉默,车里放着舒缓情绪的英文歌,可一点都没让我的心绪平复下来,我有些出神的看着车窗外的夜色,明明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可却觉得想了太多心神疲惫。
我赶紧闭上眼睛,准备养养神,不想自己的低迷状态影响到一会儿的工作。
“不觉得出没有尸体的现场,是个更刺激的挑战吗?你睡着了?
我刚有点放松下来,耳边就听到了李修齐的问话声,我把眼睛睁开,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如果没有在酒吧被曾念突然莫名表白和强吻的事情,我一定会觉得马上要去的案发现场很特别很有挑战。
没有尸体的案发现场,对于法医意味着什么。
“我就是想先养养神,这样的现场我没碰到过,没有受害人尸体,需要法医做的现场工作很少,为什么石头儿会让我们过去,专案组不是还没取消吗,这样的现场应该是别人负责,我不明白。”我说了自己的想法,看着李修齐等他回答。
李修齐注视着路况,神色淡然,“这案子一定有特殊的地方,现在我也说不明白,到了现场就知道了。”
我怕没再说话,又把眼睛重新闭上。
“你们以前是恋人……”
李修齐没头没脑的突然又问了起来,我还以为他不会提起刚才酒吧里发生的事情。
我懒得睁开眼睛,就闭着眼睛说,“是,他是我初恋。”
一阵静默。
“我听说他有个女儿,他还是舒添对外暗示的未来继承人。”李修齐像是在跟我汇报什么跟踪调查结果似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我还是把眼睛挣开了,侧头看着李修齐,“你这么八卦他的事情干嘛,是因为向海瑚吗,她是在试着接近曾念吧,我不过是被拿来挡一下桃花的幌子,你看不出来吗?”
李修齐听我说完,转头快速的看我一下,“我看出来的倒是有些东西,不过不是你说的这种,海瑚那孩子是很喜欢你这个……旧情人,不过过了今晚应该死心了,人家拒绝的够明白,够不留面子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车子里又安静下来,可我也没办法继续闭上眼睛了。
车子拐弯,李修齐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让我替他接一下。
是石头儿打过来的,我一接听,石头儿听见我的声音还一愣,问我怎么每次不能直接联系到我时,总能在李法医这边联系上。
我无语的不知回答什么,石头儿在那边马上把话题一转,不提这茬了。
石头儿跟我说,我和李修齐能一起过来最好了,他已经在案发现场等着我们,具体情况等我们到了会和后再细说。
“这案子严重到要我们专案组参与了?”我还是不解的问着石头儿。
石头儿回答我,“情况特殊,是一起涉及失踪的案子,现场没有尸体,可还是需要最好的法医过来,你们抓紧赶过来吧,先这样。”
我挂了电话,跟李修齐说了下石头儿的话,他点头说很快就能到案发现场了。
七八分钟后,李修齐把车开到了一片郊外的废弃厂房的院子里,我下车之后才发现,这院子就建在一处半山腰的断崖边上,夜里也看不清楚落差有多大,按着刚才走了那段山路来推测,应该不会很深。
“这里像是废弃的酒厂,我没记错的话,这一带很多这样的私人酒厂和葡萄园,我几年前和朋友还来这附近买过酒。”李修齐下车后,边走边跟我说着。
院子里只有一处无人居住的废弃平房,我们走到门口,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赵森和石头儿,废弃的屋子里散着一道道明亮的手电光束。
“来得挺快。”石头儿打量着我和李修齐,眼神有些古怪,可是办正事在眼前,他也没多问其他,领着我们走进了现场。
“先跟你们打个预防针,这案子涉及的失踪人员,是个二十六岁的女孩,她妈妈几个小时前找到我们说,她女儿已经不知去向十天了,需要我们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人给找到,活人尸体都行。”石头儿领我们进屋,说起了案情。
他说完,让几个刑警举着手电,一起照向废弃屋子里摆着的一张铁床上。
刺眼的光线下,我看到铁床上放着一只大号红色的手提旅行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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