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之证》第五百一十三章 上帝视角（1）

    鬼还能附到鬼……附到意识身上？我有点迷糊，这世界上的玄妙，也太超乎人意料了。
    吕信此刻像是完全找回了自我，变得分外意气风发。
    他用左手小拇指勾了一下额前略显凌乱的发丝，潇洒的一甩头，斜睨我道：“耽搁得够久了，速战速决吧。”
    他自信的态度，立时让我将他当成了主心骨。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我问。
    吕信瘪着嘴冲我点点头，开口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然后，他就挨着我和方玲蹲下，背靠着炉鼎，躲得严丝合缝。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耍我？”
    “可以。”吕信瞥了我一眼，“能让你这闷精觉得我有城府，而且达到了能耍你的地步，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我使劲挠头：“以前的事就先不掰扯了，我不再提你是九世‘技女’不就成了……”
    “我册那，你还说？！”吕信瞪眼打断我。
    我甩头：“顺嘴溜而已，我又不是故意的。话说回来，你现在什么感觉？”
    吕信又瞪了我一眼，冲我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我也是又累又乏，关键还精神疲惫，胡乱从背包里翻出烟盒，叼了两根在嘴上，点燃后，将其中一根随手递给了他。
    “秽鬼差不多能识别所有鬼物，我现在有他‘帮助’，也是一样。”吕信夹着烟的手，稍微探出去一些，朝着炉鼎反面指点了一下，“一句话，下面那些，除了个别，就都是伥鬼。”
    “我说……”
    我刚一皱眉，方玲突然在我腰间捏了一把，她眼望着吕信，一脸懵懂地问：“什……什么是伥鬼？”
    “你只是傻，可应该还没傻到份上。”吕信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惋惜，“听没听过为虎作伥？”
    方玲挨着我，两眼圆睁瞪着他，一声不吭。
    吕信使劲抽了口烟，或许是因为烟熏得受不了，右边的眼睛眯了起来：“伥鬼就是狗腿子，是替‘老虎’拉‘客户’的……”
    他话音陡地一收，眉心一紧，头也不回就横贯全身，双腿狠劲往后一蹬，朝着我这边窜了过来。
    与此同时，我出于本能，右手推开方玲的同时，左手五指劲曲成爪，猛然伸出，狠狠地卡在了一颗横飞而来的头颅的额头顶端。
    “册那，什么东西？！”吕信惊魂未定地回过头。他的第六感很强，预感到了危机，但终究不知道真实发生了什么。
    而我，则切切实实看到：就在我们对话的时候，另一边炉鼎的阴影处，突然探出一颗人头。
    那就只是一颗头，没有任何多余肢体连接。
    我甚至没看清人头的样子，它就像一颗离弦的弹丸一样，朝着这边疾速弹射过来！
    “我次……”
    我出于本能，伸手阻挡住了飞来的这家伙。我想骂街。
    单一的人头很可怕，更要命的是，这颗头还很丑。
    被我五指揸住顶门，不住地冲我龇牙咧嘴。
    “这特么……”我抬眼看向对面的炉鼎，那后面好像并没有什么。
    “嘿嘿嘿……”
    被我阻挡的人头，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
    听到这笑声，我心口猛然一紧。
    “弄死它！”
    “丢开它！”
    “嘶……”
    三个不同的声音同时传到我耳朵里。
    我本应该有所动作，可是被这三个人的声音所扰，一时间分神，下意识扭脸看去。
    我看到吕信抬手捂住了脸，他从指缝里瞅着我这边，含混道：“都提醒你弄死他了，现在，来不及了。”
    实际他的吐字很清楚。之所以说他“含混”，是因为，在他开口的同时，他的嘴里，还发出了另一个声音——“丢开它！”
    “老李！”我眼珠急转。
    吕信的声调我绝不会弄错，而老李、李小菊，因为跟随一路，他的嗓音对我而言也有相当的辨识度。
    没错，和吕信一同发声的，就是老李！
    “……杀……”
    女人迟钝的声音传来，我一愣，看向方玲。
    她精致的五官此刻显得有些狰狞，鼻子眉眼挤在一起，像是用尽了全力：“杀……了它！”
    吕信、老李、方玲。三者中，我最深切关注的，肯定是方玲。
    憋着纳闷，大致听清楚她的话，我后脊骨猛一凉，下意识就想抠紧左手的手指。
    笑声、喝叱、方玲的结巴话语……同时传来，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我想要合拢左手五指，差不多是奔着不管手里拿捏着什么，都要捏碎它的意思。
    然而，我手指才一动，就觉一股阴寒之极的气焰蓦地通过我的掌心，蹿进我体内。
    刹那间的变故，犹如梦幻。我本人，并没有感觉到不妥。
    转望吕信，他瞪眼看我片刻，突地咬牙切齿，骂道：“操蛋！”
    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我没听到老李的声音。
    “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看着自己凭空虚张的左手——那颗人头呢？
    被我五指揸住的人脑袋，居然凭空消失了！
    吕信从前一刻起，就一直瞪视着我。
    听我骂街，他嘴角抽搐两下，低声道：“出问题了，你最担心的事，意外地发生了。”
    “什么？我担心什么……”
    一句话问出口，我就感觉出不对劲。
    我……我为什么飘起来了？
    是的，我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完全脱离了地心引力。
    双脚离地，整个人向上升起……
    出于本能，我一咬牙，向上蜷起双腿。
    这么做，是想我压低重心……我希望能把自己降下去、降到地面。
    可是，就在我整个人升腾到半空蜷成一团，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地面的时候，我看到了这半辈子都无法想象到的奇诡一幕。
    我看到，在我悬浮的身体下方，缩着一个人。
    这个人我实在太熟悉了，那根本就是我自己！
    “你怎么了？”下方的那个我，一脸无辜地朝着吕信问道。同时他的一只右手，搭到了方玲肩后。
    “没事啊！”吕信眼皮也没抬一下，反而挨近了那个“我”，转向一边指了指，冲“我”使眼色：“别耽误时间了，速战速决！”
    “好啊，都听你的。”在我疑惑目光俯视下，下方的“我”，对着吕信背到一边的后脑勺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