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景皇司马师》第二零九章

    这街中的鬼雾淡了很多,除了那点亮黄光外,还有其它几间灯火明映着,居然还仿佛有喧哗的人声。
    到了那灯下,他一怔,酒旗之前见过。
    ……烬流馆?
    荒镇的异境扭曲集市中,神秘玄姓人所掌的酒馆,在这里出现了。
    推门而入,馆中仍零散坐着一些奇秘酒客,一道精致的鹤纹屏风后,有乐者吹奏出低缓幽咽的笛声。
    酒垆柜台后没有人,侍者不在那里,台旁的席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甲的背影。
    这时那人半转过头来,也看到了司马师,略显瘦削的俊美脸庞上有点胡茬,精光闪烁的眼瞳中却也透着疲惫。
    是夏侯玄。
    他顿时一惊,忙过去到其身旁。
    夏侯玄正在小酌一杯浊酒,他给司马师也倒上。
    见他沉默不语,眼光深郁,子元欲言又止。
    “……子元,那鬼域渔村,你是怎么出来的?”两人对饮一杯后,夏侯玄才慢慢开了口。
    司马师想了想,便只告诉他自己昏迷于深水奇境,醒来后就回到了邺城郊外山顶。
    “我也差不多,被那地潮拍晕,再醒转时,就是在这城中的一处僻巷角落。”夏侯玄声音轻颤,似有莫名惶惑
    两人无语继续喝着,异境怪力匪夷所思,司马师只有种不受控的无力感,和挥之不去的压抑心境。
    喝到最后,玄姓侍者也没有出现,遮住后厨酒房的帘子,始终纹丝不动。
    “走吧,凶境所往。”
    夏侯玄轻敲几下酒壶,便起身而去。
    司马师没问他关于这神秘烬流馆的事,太初看起来,也没在等待什么,就如其它在这里的酒客,仿如仅是偶过停留一隅。
    他俩向外走去,那些看起来都似武人的异客,没有人多瞧他们一眼。
    出到小街上后,腐沉的迷雾顿时扑面而来,呛得夏侯玄一阵咳嗽。
    没走两步,背后传来锯木头样的割裂声。回头一瞧,只见烬流馆像垒木般四散解体,然后一块块叠合,哧地一声消失在轻烟中。
    酒馆原来的地方,只剩一道锁链绑束的黑木门,位于一面旧墙的正中。
    门后有瘆人凉气透出,俩人刚想过去查看,街外天空突暴响一阵巨咆。
    似洪荒恶兽的凶音,接着其传来震耳的冲杀呐喊人声。
    他们没再管那黑门,匆匆循声出街而去。
    加速纵跃前进,再穿过城中心的几个坊区,就透过妖雾望见,高高朝天的虎枭飞檐下,沉壮重肃的五官中郎将府院。
    府前街上鬼火隐动,二人潜到高墙之下,司马师感到不断向外渗出的湿腻妖气。
    翻墙跃入,只见院邸内的花草景树全都枯凋,覆盖着粘稠灰蓝粉尘,以及稀薄的雪层。
    那种刻有相柳妖文的铁板,在这散落得到处都是,石地上一滩滩污黑的痕迹,拖向府内楼堡大阁的方向。
    他和夏侯玄比了个手势,低身向第二进的房院潜去。
    到这里的府院房间,和后面的高大守卫楼堡连成一片,司马师轻拉开最偏右的一道扇门,两人便贯入外围的屋圈厅廊。
    过道里的黄铜烛盆,都被点燃亮着清幽烛火,两侧拉门后的一间间内室,有怪声和低语嬉笑传出,伴着轻柔婉靡的笙箫。
    仿佛一场夜宴,只是宾客都为鬼影幽流。
    走廊的木地板突然几下裂响,直接翻开露出一道窄洞,夏侯玄正挪步踏在其上,来不及反应就跌落下去。
    司马师意外中急探手过去,但慢了一步,人掉下去后地板又翻上来合闭。
    然后再无其它声响,就如什么都没发生般。
    子元感到紧张发毛,周围屋室的鬼婉宴乐依旧,他硬起头皮继续沿廊向府内深处行去。
    这道的尽头是一间宽堂,门扇半开,里面有微红的烛光映射出来,在地上打出淡淡的影廓。
    他小心步入,内里的席案布置雅致,但空无一人,一座精美的飞燕铜台上立着暗红蜡烛。
    堂间后方是一扇桃花屏风,后面传出细微流动声,伴着悉悉碎碎,司马师提剑向那踱去。
    这时他注意到,地上有一道暗褐色的细细水痕,从屏风那开始,划过堂中地面静静流了过来。
    那水流中混着微小颗粒,接近后就嗅到了咸腥之味。
    ……海水?
    走到屏风后,是一面洞开的雕花推拉门,向上看不见头的木阶梯,两边墙上的烛灯火扭动如蛇影。
    更多那暗褐的水流液体,从楼梯上汩汩而下,里面浑浊的微粒,在烛光下看出原来是细砂。
    司马师踏步而上,纵跃登楼,向高层行了一阵,他便发觉蹊跷。
    这里府院的屋室最高不过三、四层,他却感到自己在这阶梯上,已来回折升了起码有外城墙顶的高度。
    他缓下步子,仔细观察两侧墙壁,用剑柄轻轻敲击每个烛台间的木楣。
    在一对和其它形状略有差异的灯壁处,司马师看到那墙板很薄能透光,在其后面,有似小鬼形状的低矮虚影,在挥舞手臂跳动。
    他拔出剑对那鬼影几记刺击,墙壁捅穿后尖细惨呼声起,虚影萎缩消失没了动静。阶梯前方的空气瞬时发热扭曲,一道雾墙显现并分解散开,露出本来府阁上层的走廊入口。
    这一层多了些灵气和暖意,烛火和房室之间,流满了那褐色水痕。
    顺着地板上的细水流,司马师走到尽头一间厅室前,灵气的震动共鸣就发自其中,他握剑的手背上渗出汗珠。
    他深吸一口气,轻推开门,只见室内华丽镶饰,挂着四盏大红灯笼,妖异光闪。
    五个身披铠甲的骷髅,伏在厅的正中,后面一道宽大几案,一个白色华服的身影端坐其后,灯火暗影下看不清面目。
    那人见到司马师的到来,起身慢步前趋而行。
    骸骨武士随着他身形,咯拉作响地活动起来,都拔出腰间刀剑扭身对向子元,眼洞里冒着幽幽鬼火。
    白衣人挥了挥手,骨武士们停下来,低头向两边让开。
    这人神貌年轻,面皮白净,身骨宽大,但通体泛着一股阴气。
    他面无表情,就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看着司马师,其身后的骷髅武士,也跟着静默肃立。
    白衣人盯得子元微恼,他跨上一步问道:
    “阁下何人?缘何在子桓公子军府内,行妖事?”
    与此同时,在地面上悄无声息地,静流的那些褐水开始汇集成片,散发更浓的海砂腥气。
    年轻人默不作声半晌,阴郁一笑开口:
    “君这样的雄杰,也为曹奸卖命效力么?”
    司马师没有回答,紧瞧着对方那布满妖气的双手。
    “也罢……吾名张泉,定候张绣之子。”
    ……魏讽同党,曹丕之死敌么……
    “既然汝心附恶魁,那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张泉说罢微微一侧身,嘴角冷笑,眼中望着子元生出杀气。
    司马师出剑,注意着他的动作,忽后颈一凉,感到两道逼近背部的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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