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袖长的子宛如无骨般的依靠在一颗橘树上,庞大的树就此被她这幅看似小的躯所压得微微向后倾斜,发出细微的响动,可这个白衣的女子妖神却浑然不觉般的懒洋洋的倚着,对法海道:
“能见媳妇了,开心吗?”
伏虎境在道家当中,又称为忘忧天人,修行到了这一步,那便是游戏人间的陆地神仙,虽然仍对眉心的白毫相没有办法,但是想要一力镇压下来却并非是什么奢望。
法海再也绷不住面子上的那点得道高人的风度在,嘴角咧开笑的像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可是白素贞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语气转为冷淡的道:
“迈进镇抚司大门之前我得先问你一句,就一句,如果像今天这样的局再来一次,你还有把握能够安然度过吗?
法海脸上的笑容由此开始淡去,他望向倚在橘子树下的那个白衣女人,缓缓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他的对手是西天如来,如果不是今的适逢其会,法海这两个字顶多在世间也就多活两年,之后下场简直比原著白蛇传当中的法海还要不如,魂飞魄散都是轻的,被白素贞一句话点醒之后,他心中那点因为看破谜题而意气风发的小绪也瞬间冷静了下来。
“白姑娘何以教我?”
“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在这人间四处走动的久了,怕哪天不自觉得也会像你今天这般,步入到他设好的局里,所以找你借个地方住住。”
“哪里?”
“雷峰塔。”
法海点头:“欢迎至极。”
白素贞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伸手展袖在结满了成熟果实的橘树上随手一抓,也不知在袖间卷了几个甜美清香的橘子,径直起迈步的走在前面:“那就走吧。”
女人柔弱无骨的段于白衣之下随着步履而扭动,法海既怕冒犯了这位妖神大人,同样也怕心中有什么不好的念头生出,对于这曼妙的迷人风光根本不敢多看,同时他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这次两人的见面,白素贞给他的感觉与以往大不相同。
如果说在天柱山的地宫之前,白素贞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和显示给别人的,是一个美丽冷漠又妖异的妖族之神,漠视人命,动辄杀人的盖世魔头,那么在天柱山之后的这两次见面,则带给了法海一众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味。
这股人味早在两人于西湖边立下盟约之时便已隐约乍现过,这一次见面给法海的感觉更是大为深重,所以法海心中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这个曾经不可一世,通天彻地的妖王正在一步步的转变,越来越像是一个真正的人了。
雷峰塔又名十八浮屠,下九层镇狱伸入地底,用来关押镇守四方妖魔,上九层塔楼光明正大,历来用作存放佛门圣物,其中最顶层的便是存放有金山寺历代祖师舍利的圣地,法海一直对白素贞选择栖的地方颇为不解,按理说这种正大光明,镇压邪祟的地方,不应该是容她居住的良处才对。
仿佛是印证法海心中所想,白素贞在踏入佛塔的第一步便深深地皱起了那双好看的纤眉,佛家的大乘气息与她上残余的妖魔之气处处都有着格格不入之感,她收回了脚步,问向法海:
“为何不将他们的舍利尸骨都收敛到别处?”
这话问的法海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的便回了一句谁?
白素贞看出他好像是真的不知晓其中玄机,于是耐心的解释道:
“雷峰塔虽是那佛祖如来赐下的宝物,可自世间大乘佛法断代以来,小乘佛法已经从恒为人间独树一帜的特殊大道,就算是佛祖也不能轻易的干涉,而我之所以选择这里当栖之所,全都是因为你金山寺这近百年来被葬入雷峰塔中的历代祖师舍利与金,他们都是修行小乘佛法的各路高手,塔顶舍利汇聚之处,就连佛祖也无法跨界感应,更别提如今这般的给你设下死局了。”
原来如此,经白素贞这么一讲,法海方才恍然大悟,按着白素贞的意思是,利用那些修行小乘佛法的高僧舍利,筑起一道如来无法干涉的安全屋,可要达到理想的程度,还需要将塔中其他供奉的大乘舍利请出安葬在别处才行。
这既不是一件小事,同样也不是一件小工程,短时间内恐怕是无法完成的。
法海告罪一声,请白素贞在金山寺落脚暂时歇息,可是后者却并不领,直接转就走。
“不用了,雷峰塔这边完工之后,你在寺里敲三声钟响我便来了。”
白素贞说罢之后,不等法海点头答应,径直将小的子用气机扶摇托起,整个人如惊鸿仙子般的远去,如果只是看这妖魔的外貌皮相,十个人里恐怕连一个都不会认为这家伙曾经是一个凶残的大魔头。
法海忽然想起一事,往前追了几步,急声问道:“许仙是不是就在幽州城?”
远去的白素贞闻言只是回头深深的看了法海一眼,没有说话,这一样可谓是意味深长,叫法海觉得事一定不会简单,这个想要化生为人,摆脱神佛控制的大妖魔,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想要主在雷峰塔这么简单。
雷峰塔内有关先师祖辈的舍利金搬离,可不是一件小工程,首先新的下葬地点要选好,按着法海的想法,是在金山寺后面造一处好似前世少林寺碑林那样的地方最为合适不过,就是费点功夫而已。
在法海的一力主持之下,有关大成祖师们的碑林建造如期进行,而且很是顺利,早在动工之前白素贞曾特意的提醒过法海小心,因为那些个大乘佛法的祖师们虽然大多数都已不在人间,可却难保他们的真灵不昧,到时不满法海做为,难免又生事端。
为此法海亲自做了一场法事,表面又是上书又是祭文的来跟祖师们打个招呼,可实际上却是存着动了你不听,我就打到你听的凶狠念头,结果祭告当天的法事上,平地生出一股大风,若非法海一李珍雅,供桌都要被那股怪风吹飞了去,明显是金山寺的前辈祖师们不想给法海的小乘佛法腾地方。
“师傅,今天天象不是太好,你看要不要改再....”
左右伺候的弟子被这股大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他们一手艰难的遮住脸面,扭头问向法海,后者虽然白色的僧袍与众人一般的向后疯狂飞扬摇摆,可面上神却极为淡然,好像这场狂风对他来说仅仅是一场云淡风轻,微不足道的一次小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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