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意大利亚。
楚宁扒着水池子吐了无数次,最终还是放弃了吃早饭的想法。
她想爸爸一定是骗了她,为什么妈妈怀她的时候能胡吃海吃,而她怀孕却吐了个昏天暗地。
她虚弱的窝在沙发里,双手环胸低低哭泣。
曼欣带着她坐上私人飞机绕了好几个国家换了几次飞机最后她们留在了意大利亚。
她醒过时候,曼欣板正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欣喜。
她告诉她,她怀孕了,刚好40天。
这无疑是楚宁乌黑的人生中一顶引路灯,她本来都没有活的欲望,可因为孩子,她坚持了下来。
沈君瑜一直没有消息,国内的新闻也传不到这里来。
他到底活着还是死了,她不得知,可她安慰自己,既然没得到死讯,那就代表活着,她要好好的把他们的孩子生下来,等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一定会高兴的吧。
她抱着这个期望,空空的等了三个月,四个月的孕肚居然还是平平的,她实在太瘦了,都供不大肚子,还好产检下来宝宝都健康。
曼欣为了哄她开心,没少想办法。
直到有一天她们的房子里来了一个亚洲人的面孔,懵懵懂懂按了门铃。
楚宁看到小花,仿佛看到了亲人一样,扑进她的怀里,哭的痛不欲生。
这哭是欣喜,还有失望。
小花是来照顾她的,她来了以后,楚宁的伙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渐渐的吃的也多了起来。
小花说,白城那天晚上翻了天,楚蓉从皇庭会所的六楼摔了下去当场死亡,皇庭会所被查封了,不查还好,一查发现皇庭的幕后老板居然是蒋正光。
一个吃着捧着国家饭碗,吃着皇粮的堂堂省级书记,却在背地里开着三龙一体的夜总会。
当晚蒋正光就被拘押了。
他把沈君瑜拱出去是为了自保的,可他没想到沈君瑜早就留了一手倒打一耙。
但是沈君瑜那边的消息小花却一点都没有,她说,码头被封锁了,听说那天码头上的血把海水都染红了,一地的尸体,海上也飘着,为了不引起恐慌,消息全部封锁,足足用了三个月还没完全清理干净。
楚宁面色惨白,惶惶不安。
那场混战结束以后,沈君瑜彻底从白城消失了。
他是死了还是跑了,谁都不知道。
可他却给她留了一方避难所,她在这慢节奏的地方每天看着日出日落,人们谈笑风生,丝毫都感受不到丝毫的惨烈。
小花照顾的仔细,她越发圆润起来,果然吃的越来越多。
肚子像吹皮球一样的大起来,她听到了胎心,做了四维彩超,宝宝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她才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她背负着一个生命,她成了一个母亲。
她越发的小心起来,开始是曼欣和小花紧张,现在成了她自己紧张,打个喷嚏都怕宝宝会出事。
十月怀胎,小家伙是足月发动的,可是也比预产期提前了十天,半夜三更,楚宁喊肚子疼,曼欣惊醒,随便套了件衣服就跑了出去。
这个点,大出租都不好打,还好她提前和租车公司租了一部车,只是不知道半夜打过去人家肯不肯来。
结果出乎意料,人来的特别快。
曼欣和小花扶着楚宁上了车,车子直往医院飞奔。
小花今天刚跟楚宁提提前去医院待产,楚宁也答应了,结果晚上就发动了。
到了医院,三个护士推着担架就跑了出来,楚宁感觉疼痛还能忍,想说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结果那司机却打横抱起了她放在了担架上。
“麻烦快点,她说很痛。”
他一口流利的意大利亚语,虽然不是中文,可嗓音却那么熟悉。
楚宁错楞,瞪大了眼睛。
担架飞奔,他跟着过来。
曼欣这才仔细一看,惊讶的差点摔个跟头。
“沈……沈……”小花结结巴巴路都不会走了。
沈君瑜干脆摘掉口罩,眉目微有愠怒,“让你们照顾她就是这么照顾的,肚子都那么大了,为什么不去医院提前住着?”
“我……”小花百口莫辩,即便是在异国他乡,可看到他那张严肃的脸还是害怕。
“爷,本来就准备天亮就过来了,可宝宝会挑时间。”
沈君瑜挑眉,赶紧阔步跟过去。
楚宁直接进了待产室,都没在外面逗留。
她痛的五官都扭曲的时候,产房门打开,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她紧张的缩了一下,助产士惊呼,然她先放松一下,等疼的时候再用力。
楚宁咬着下唇,呜呜直哭,挥着手让他出去。
她这模样又丑又狰狞,浑身还这么狼狈,他来干嘛,还挑这个时间,害她骂他都没力气。
“阿宁,加油。”不顾她眼神的抗议,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阵痛袭来,她只能抓着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下挤。
生孩子不容易,不过一会楚宁就满头大汗,双唇惨白,眼睛都有上翻的意思。
助产士跟沈君瑜说,要她再努力一下,宝宝不能再肚子里太久,会缺氧。
沈君瑜看着还小的可怜的洞口,紧张的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
“阿宁,医生说宝宝会缺氧,你还有力气吗?再努力一下,只要一下,等宝宝出来,我们一家三口就永远不分开了。”
楚宁哭的鼻涕泡都出来了,她别过脸,暗暗咬牙,趁着新的阵痛又一次用力。
“看到头发了。”助产士鼓励她。
生产是母亲和婴儿双方的孤独的旅程,他们都付出了毕生的力气和勇气,才在这个世界上相遇。
那一声嘹亮的啼哭响起时,沈君瑜瘫在楚宁心口,铁骨铮铮的男人,码头那一战都没退缩腿软的男人,留下了人生中第一滴眼泪。
白城是他们相遇的地方,也是承载着他们无数伤痛和美好回忆的地方。
一年后。
楚宁抱着咿咿呀呀的小团子回国,旁边跟着沈君瑜。
他们刚出了飞机场,几步黑色的汽车就在他们面前戛然而止。
楚宁心跳差点吓停,她问了沈君瑜无数遍,回国要不要紧,他都说没事,没想到刚下飞机就被逮住了。
“沈先生,首长说他得了一批上好的毛尖,都放了一年,想请您过去尝尝。”
沈君瑜嗤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让曼欣陪着楚宁先去医院,而他则上了黑色的车。
结果楚宁却在郊区的疗养院里看到了和楚有为在下棋的冯啸庭。
他见楚宁来,笑声豪迈又大气。
“沈君瑜那小子不义气,当年打伤我足足二十个警卫兵溜走了,一点都不念我救他一条小命的旧情,这次回来不给他点教训,我就不姓冯。”
楚宁错楞,沈君瑜居然是被京城调下来的那个高官给救的?
当年码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具体没跟她说,只说被人所救,那人以前是他父亲的同僚,受过他父亲恩惠,救他一命,算是报恩。
楚有为坐在轮椅上冲楚宁挥手,让她把小团子抱过去。
他们视频过几次,碍着小团子还小,他们一直没回来。
楚有为是小团子满月的时候醒的,她当时喜极而泣,烧香拜佛对着月亮磕了好几个头。
爸爸醒了,她这辈子心底深处的疙瘩终于解开了。
“想不到堂堂军区首长居然这么心胸狭隘,故意摆我一道让我去喝发霉的毛尖!”沈君瑜阔步而来,语气虽然埋怨,可面上却如沐春风。
楚宁抱着儿子回头,对上他的视线,嘴角翘起,笑颜如花。
真好,我们的再次遇见,并没有辜负当年的初遇。
我们必将永远在一起,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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