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七十六章 爆炸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因为是盛成章来打拳，看决斗的人特别多，擂台周围密密麻麻围了四五千号人，这个爆炸也非常怪，它在肉眼里没有任何有形质的东西，就是空气爆炸。冲击波把离得近的人都击得四处乱飞，有一些人马上就身首分离，也有一些被炸断了手脚，更多的人是被掀得人仰马翻飞了好几米高，粉碎的衣服四下飞散，特别是鞋拔子，在决斗那个场子上空飞了无数鞋拔子。这些鞋飞上去又掉下来，简直像下了一场鞋拔子的雨。
    如果你注意观察过一些冲击场面，比如车祸或者爆炸一类，你就会发现最先从人身体上飞去的往往就是鞋拔子，所以人出门的时候应该穿一双好鞋，如果被车撞了，扔到半空的起码会是一双名牌的讲究的鞋，而不是我们前面说过那种千层底，那样人家来捡你的时候也会分外留神，因为一看你的鞋你就是个讲究人，他最后还会给你把那双价格不菲的鞋也提溜上。
    还是回头来看看这场爆炸吧。
    在我们这本书里写过一点类似的爆炸，那就是火星上面的意识试验，但有很多事火星人不懂，我们也不明白，因此还有很多细节没有交待。比如他们那种电子脑，就是把一团电子揉在一起就出现了一个有智能的脑子了吗？这种电子脑的智能和盘古身上那种智能有什么分别？为什么在火星盘古那种智能是被允许的而电子脑这类的智能是绝对禁止的呢？
    其实很简单，盘古那种智能在火星人的控制之内，它的智能是火星人创造出来并且赋予它的。而电子脑的那种智能完全就意外，那种智能是凭空冒出来的，或者说不是由火星人创造的，或者说不知道是谁创造的，他们既无法创造它，也无法掌控它，那种智能根本是和人类没啥关系的，而但凡这类东西火星都是百分之百一定要禁止的。
    这话说得还是不够明白，要照这么说的话核聚变也不是人类的创造不是吗？这个还是有分别的，我们知道核聚变的原理，也知道它要怎么进行，在火星人来讲甚至可以控制核能的发射形式，所以这种力量是他们理解并且可控的。而电子脑那次试验只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在宇宙里有的智能根本不是人类能理解的，更谈不上什么创造。火星人只是把一些正电子一个个地注入一个容器，当数量达到一个阈值的时候就会有另外一种力量给这些电子注入智能，它们要做的事情虽然最后没有做成，但总归不是火星人能够控制的，所以这一类非火星人赋予的智能在火星是严格禁止的，它会给整个人类带来它们想象不到的东西。
    有一阵子我们没有谈形态力了，现在不得不把这玩意再拿出来。
    我们知道，对于一个完整的人类动物来讲，在他身上一定是有三种属性，首先就是他那个器质性的身体，其次是他脑子里的智能，再次是他一生里从各个方面凝炼出来的一颗灵魂，这三种东西结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优秀的人类动物，这三者是一体三面，少了哪个都不行，这个人就不能算一个优秀的人类动物。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是一场形质性的爆炸，比如就是一吨TNT，他的爆炸起步就会摧毁人类的身体，而我们又看不到意识和灵魂，我们是没法研究在这种爆炸里这二者发生了什么事的。可是，如果是一场意识体、智能体这个层面的爆炸，它又是怎样作用于人类的呢？再下一层，如果是灵魂层面的爆炸，又会发生什么？
    在火星的那一场爆炸属于意识和灵魂也就是能量产生了反应，发生了爆炸，因为当时他们用伽马射线暴射电子脑，所以这个还是可以肯定的。发生的结果就是并没有当地就摧毁人的肉体甚至是意识和灵魂，冲击是冲击了，但又过了些年那些人才陆陆续续死掉的，他们说“要回去了”，回哪里了？如今看来就是火星内部或者环绕在火星上空的意识云里，这说明他们的意识在爆炸里受到了损伤，换句话说，意识也是有生命的——其实灵魂也有，不过可能不是每个人都有一颗完整的这玩意罢了。
    说这半天的意思是，爆炸可以分很多种，它产生的冲击波也不一定非杀伤你的身体不可。虽然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但是你可能永远不知道来自其它层面的冲击是怎样影响到了你的形态纠合，把你弄成了一个什么鬼样子。
    这个东西其实也容易查探，只要来一次决斗场里的这种爆炸你就大概知道自己的水平了。
    我们来说说这场爆炸是怎么回事。
    那个漂亮丫头当然不会轻易跑来和盛成章决斗，这都是经过中间非常复杂的关系一步步进行到这里的，我们先说她是哪来的。这丫头是从地球上来的，她吧，她属于新亚特兰蒂斯的幸存者，她们那边发生了一些事需要大量的人类动物，火星呢他们不敢去，那地方乱得跟地狱差不多，就跑来水星搞一些人。中间经过一些谈判和交易，她莫名其妙地卷入了水星的这种决斗，计划把盛成章干掉，以此交换一些水星监狱的罪犯回去地球搞事情。
    你把事情想得也太容易了，你有的本事不见得别人就没有，我们早就说过，一种力量，只要有人开发出来那就很快会被其它人察觉到，人家也会搞起来的，你占优势的时机转瞬即逝，所以她就玩砸了。
    也不算玩砸吧，从后果上来看她还是得到了她要的东西，因为那场爆炸以后盛成章不见了，她也算完成了任务。
    新亚特兰蒂斯是最早搞星灵那一套的人，他们的理想其实相当宏大，你看吧，到最后他们和章天河要做的其实是一件事。那地方培养了大量的神女，我们说，神女这种东西虽然可以量产，但产出来的神女个个本事都不太一样，没有两个相同能力的神女。这一个，就是打盛成章这一个，她的本事跟木卫三上培养的那种杀手神女差不多，她能把意识像扔炮弹一样扔出去，击中别人的脑壳，被打中的人不是咽气就是昏厥，这得看神女的状态和被打的那个人脑壳有多硬。理论上讲这种意识炮是无形无质的，就像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属于“真·杀人于无形”，我们见过的神女里周竹露和雪松就有这个本事，不过这种本事非常怪，就像受诅咒似的，一用就漏气，这丫头这一回也差不多，踢到了铁板上。
    她踢中的铁板可不是盛成章，而是王烬。
    哎呀，说来说去说不明白，麻烦死了。
    我们说，王烬在天启的时候受了照耀，在她来讲她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们说过这个女人因为太过于自我太过于聪明她的灵魂没那么强劲，在天启日以后她才正经有了一颗梆硬的灵魂。身体、意识和灵魂本来是一个逐层渐进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只要他够聪明，又善于体会和感受，总有一天他能修出来一颗完完整整的灵魂——就算不那么硬，完整也是很难得的。王烬这种属于倒过来了，如果没有天启日的照耀，她可能一生就是一个意识非常发达但灵魂欠缺的人，现在她被强行补上，除了基本性格没变以外很多时候想的东西都不一样了——她吧，她能改得了自己的灵魂但改不了自己的嘴，向来就那么毒辣。她自己其实并没有特别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她只是觉得自己有了新的视野，相信了新的世界，开始思考以前从来不会去想的东西，而且非常愿意把生命投入到新的事业里去——但她的变化可不止这么一点。
    这个事是这样的，我们前面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一般来讲就是你的灵魂越硬意识就越硬，这二者是互为正比的，和身体的强健有没有关系倒看不出来——神女们的身体都不怎么强，但个个灵魂梆硬不是吗？也就是说，王烬的意识比她先前要强壮得多，这是被灵魂锚定过的，跟一般的意识还不太一样。
    所以当时发生的事就是，那个小丫头从自己身体内部凝出一颗意识炮，要往盛成章脑壳上扔，被旁边的王烬看见了——是真真切切地能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那小子（她还不知道那个丫头是个女的）身体里成形，码在脑壳里不动了，就像在瞄准。王烬非常急，因为她要做的事还要靠盛成章帮忙，你把他捶死不就把我的大事坏了吗？但是吧，我们说她可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神女，有那种“炼意成炮”的本事，她心里一急嘴上就要骂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就要往台上爬。这个时候从她的身体里爆出一波闪光，这个闪光她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得到：有点像身体上被人捅了一刀子，一下子力气就泄了，她又跌回了台下，某种能量从她身上涌出去了。然后那丫头那颗大黑球就扔在王烬这层闪光的光幕上，在接触的一刹那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把人们掀得四处乱飞。
    从某种角度上说，这场爆炸就像小规模的火星那次的爆炸，其原理也是意识和能量撞到了一起，产生的后果却大不相同，有一些人当场就被炸得七零八碎缺胳膊少腿的，也有人不过是在空中转体两周半又摔了下来，爬起来还能走两步——当然他是想往外跑，可是刚走两步就栽倒了。大部分人只是被扔到空中，踢飞了鞋，衣服炸成粉碎，赤身露体又摔了回来。至于我们的这几个主角，那小丫头和盛成章被掀飞，衣服也是炸成了粉碎，王烬也差不多，不过他们可都没有缺胳膊少腿——怪事来了，先前盛成章扔在擂台角角上的军大衣反而一点事都没有。盛成章吧，我们有说过他的功夫可能是这本书里最厉害的，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可能是这本书里最好的，他摔了个狗吃屎，懵了一会儿就爬了起来，一看满场子都是光屁股的人，自己也非常不好看地露出两瓣灰扑扑的腚，赶紧跑过去把军大衣披上。先把那丫头（已经昏了）扔在他那一米宽的肩膀上，又把王烬（她也昏了，而且没衣服，盛成章这个老处男，一看她就脸红红了呢！）也扔在肩膀上，大步流星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