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三十二章 绝世高手

    我们在最早先的时候讲述火星人的心理问题的时候提过，就仿佛是受到太阳的照射越少人的心理就越容易出现问题，那到了天王星甚至海王星这么远的地方，你觉得不论是这些星球还是这些星球上的人会不会出现什么心理问题呢？你还记得章天河跟乔治大叔讲论海底城市的可行性时说过的话吧，在火星生物学家的眼里人类要是受到的太阳照射太少就会出现大量的生理和心理问题，这种问题是火星科技无法处理的，所以火星人才没有大规模地回到地球去海底生活。那么，天王星和海王星这么远的地方，他们有没有出现什么这类的问题呢？
    这个事在一般人那里还处于保密状态，不过，之所以范婷婷对顾采薇出现的“信念歪曲”这么重视就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具体情况你马上就会明白了。
    范婷婷对天卫三政府来讲是大爷式的人物，就像麦克阿瑟对日本来说是个大爷一样，当年他在日本的时候非让天皇承认他是个凡人不可，让人家读《人间宣言》，这可以说是极尽羞辱了，可是这个天神的后裔承受下来了呢……有时候这种东西非常要命的，其实所有宗教方面的非正常死亡都有点这个意思，比如耶酥本人，只要他承认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以前干的那些事就是糊弄老百姓，不见得他就非死不可——这么讲来耶酥可有骨气多了，至少他能为自己的信仰牺牲生命，就是说他的东西是高于他的生命的，也就是说日本人那一套低于人的生命，那对比起来日本人的就是假的——架不住有人愿意信呢，我们说有时候人会表现出一种难以控制的反智意愿的一个体现就在这里，不论多傻的东西只要有人敢说就有人敢信，一副要冲破人类的低智下限的样子……从这个意义上说，智能施加于人类的可不单单只是聪明，也有可能是比牲口还蠢的愚昧。
    范婷婷是个女人，她可不会想这么多，女人们只要心里有了目标她做事情是非常直接而且合理的，所以她飞到永夜城的上城区，从码头降落开始就被天卫三政府安排的欢迎场面淹没的时候她是既不会觉得开心也不会觉得愚蠢，只会觉得这些人不知为什么会觉得她挺好糊弄……其实你会发现有时候女人很多时候不近情理，倒不是她们不懂你为她们做的事非常难得，其根本原因在于她对你做的这些事压根没有兴趣——一个女人对钱没兴趣，你堆到她身边几集装箱的钱对她来讲都只不过是一些垃圾罢了……
    也就是说，天卫三为了迎接范婷婷做的这些煞费苦心的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场面完全是白费了功夫。她看过了，点点头，冲夹道欢迎的各种各样的漂亮得犹如瓷娃娃的金童玉女挥挥手，钻进他们备好的一辆飞船里径直去了天卫三位于永夜城中城区的市政府。
    也就是说，永夜城的行使权力的主要机构位于中城区，不在美丽人间的那个下城区——这也是一个天卫三的人相当聪明的证明，要是把工作和玩的地方放在一起大家就都别想干活了。
    对于天王星系统里这两个主要的人类聚居地我们还有很多没有交待的地方，首先，日照城大约有五千万人口，永夜城要多一倍，这里有一亿多人，小部分的人都生活在上城区，中城区是他们的日常生活和行政区域，下城区更像是一个服务区。我们在前面说过光环战争过后许多木星和土星的人往天王星系统逃难，这许多人基本就停留在上城区和中城区了，但是我们也说了，逃难的人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光环战争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年，许多人已经开始往下城区渗透。范婷婷或者说就是海卫一的人知道不知道天卫三的地下有一个巨大的不那么能见得了光的城市暗区呢？其实他们是知道的，海卫一刚开始反进的时候许多人来永夜城消费就陷入那个地方最后搞得倾家荡产，他们当然知道这里的危险之处，所以海卫一的值勤部队严禁人们去星星世界或者美丽人间，对后者的禁绝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偷偷往美丽人间跑的人会直接湮灭，而且他的全家人都要跟着被解除祖上的一切为海卫一服务得到的福利和待遇，从此打成贱民发配到天卫四种地维生……
    严格来讲海卫一的人对美丽世界的那一套东西简直是怕得要死，这是正确的，所有人类都应该对那种东西怕得要死——我们早前说过的“食色性也”这两样在天卫三上被人开发得再深刻不过，在这里有人世间最好的这两样东西的享受，没有哪个活人能轻易从这里挣脱出来，因此上海卫一对天卫三是尽可能地敬而远之。纵是如此，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平民从海卫一涌向天卫三，现在天王星和海王星系统面对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怎样阻止人们大量地涌向天卫三，这一样，其实他们是管不了的。
    天卫三对其它所有天卫和海卫有人生活的星球上的人都是一个像梦一样的地方，那里有最好的吃的东西和最好的两性关系，谁不愿意哪怕得不到也往这样的东西附近靠近呢？这是一个造梦和毁梦的地方，如果土星、木星和天卫三的航线没开通那他们最多也就是内卷，现在，天卫三和天卫四涌入了大量的难民，其实“人”就是一种再重要不过的资源，从这个方面上讲内太阳系最吸引的人地方就是火星，而在外太阳系这个地方就是天卫三。
    这些事都不是轻易能讲得清楚的，不过我们交待这么一些以后你起码能对范婷婷来天卫三的心情有一个基本的了解了。
    迎接范婷婷的场面是那样的热闹，真正进入市政府的所在地跟她对接的又是一个与会安排这种场面的人完全不搭边的一个人。这人大概有六十来岁，是一个面容非常板正的男人，看上去一点都不显老，个子相当高，肌肉结实，看上去非常健康——在天卫三这个岁数能有这样一个面容和身体的男人是非常少见的，这个地方十分“费男人”，这就是说这家伙起码没被美丽人间那一套东西蛀空。
    “欢迎欢迎，没有亲自去接你，十分抱歉，最近有几个相当棘手的案子，我们这里也不太平呀！”这个岁数接近于老年其实看上去是个青年的男人热情地对范婷婷说。
    这人叫阿尔帕西尼，他非常喜欢过去地球时代的一个影星，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自从人类开始殖民整个太阳系以后名字系统就相当空泛了，许多人为了从自己开始建立一条新血脉就起了一些相当拗口的名字——西方影星们的名字其实就像汉唐影星一样用的大多是艺名，这类名字一般不在普通人中间用，所以他改了一个音节给自己起了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这个老头有必要仔细交待一下，要知道，人类之中那些出类拔萃的人一般都不会被他所处的环境影响，笔直地走着他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这个阿尔帕西尼就是其中的一个。他是永夜城市长，管理着一亿多人的一个城市，要知道，这个数字在地球时代许多国家都没有，这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得到的，而是前辈和后辈许多代人的努力才把永夜城建设成现在这个样子。一般人所见到的天卫三最大的吸引点就在于类似美丽人间那样的地方，但是要知道，不论多少强大的吸引力卷来了多少人，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切实地咂吮过美梦成真的滋味，绝大多数人是在成真的中间就被淘汰掉了，而怎样管理淘汰下来的这些人才是这个老头子的最大的难题。首先，他自己对那些食色上面的东西完全不在意，如果他一直在美丽人间活动那他这个岁数能不能站着都是两码事，我们说人类活着就必须的那些东西其实对人体往往都起一些负面作用，大部分的疾病都是吃出来的，色就更不用说，蛀空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这个老头起码是跳出这两样东西了……
    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容易的事，我们说了活人很难抵抗美丽人间那种极尽人间滋味的诱惑，它到底能把人吸引到什么程度我们只泛泛地写了一点，这是一个庞大的产业链，后面你会慢慢看到，但是这所有的运转背后都少不了一个人就是这个阿尔帕西尼，他本身有特权，又没有被这些东西蛀空，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天卫三的人，不论是本地人还是外来的人，一般都要经历一趟美丽人间的洗礼，一小部分的人成为了梦想的实现者，一小部分成为了梦想的参与者，更小一部分超脱了梦想本身完成了自我的升华，绝大部分的人都成了美丽人间那种梦幻生活的服从者，一辈子都在为它而活——这所有人都要经过阿尔帕西尼分门别类发往不同的地方进行不同的工作，组织起一个健全的人类社会，这又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他做到了。在原先的海卫一、天卫四现在甚至也有了土星和木星方面的各种势力之间取一个平衡，让自己和自己的星球有尊严地生存下去，把天卫三的犯罪问题控制在一个合理的区间内，他做到了。培养自己的隐秘的势力，在关键时候能拿出来跟别人决一雌雄，让天南海北的人都能为自己的星球和人民所用，在眼看会越来越纷乱的太阳系里占据一席之地，他又做到了——这个老头简直是个奇材，他做到了许多在普通人的眼里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把天卫三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如果从主角的角度来看他还治住了何凤鸣，让他把神女的力量拿出来，又逮住了半个章天河，这简直是……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