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十九章 分道扬镳

    王烬驾驶的歼击舰停在近太阳轨道上，地球时代没人能离太阳这么近，他们现在离太阳大约有三十万公里，这差不多是地月距离了——准确地说他们也没法长时间离太阳这么近，这是相当危险的一种行为——说不说吧，危险不危险的似乎也不是这歼击舰上的人首要应该考虑的事了，章天河跟他们说的话或多或少都冲击到了这些人的世界观，真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对这飞船上的所有火星人来讲，他们似乎几经禁受了太多的苦难，但是你总想不到的是真正的苦难还在后面。
    太阳系就像一个大湖，原先人们只在离湖中心不远处的一个独岛上生活，也就是地球，他们在这里生活得相当快乐而且无忧无虑，如今，好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火星可能是更小的一个岛，土卫六也差不多，但是这些小小的孤岛正是因为对人类表现出来的善意才显得弥足珍贵，现在这些小岛也岌岌可危，恐怕是待不住了——因为在太阳系的外围和更靠近湖心的地方都有更凶险的危机，这危机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大约地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但是无人指引——章天河一走徐天启就陷入了疯癫，雅典娜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安抚住，打了一针安定送到鸡蛋仓里睡觉去了，她这时也进入了冥想，大约是在给徐天启治病……
    剩下的人都是火星人，大家坐在会议室久久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个面面相觑……
    “我的任务本来是清点地球上的人类基地的，现在……下一步干什么好呢？”摩里红这时自言自语地说。
    “你不是章老师上身吧？”摩里青问了他一句。
    “那我就该直接给你们下命令了，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应该是他最清楚。”摩里红白了他一眼说道。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人就走了……”
    “对啊，就是让人猜，这点就非常烦……”
    “该做正事了！”王烬这时候站了起来，她如今的地位还是一如既往地尴尬，又不像个战斗人员，又不像个政治人员，你还是没法准确地说出她是干什么的，“现在看来内太阳系最凶险的两个地方就是水星和火星，既然我们的任务是跟这些星球搞好关系，那我……我做了相当久的水星外交工作，我去水星！”
    “……关键时刻还是女人靠谱，是不是哥？”摩里红笑嘻嘻地说，他这话的意思是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儿都不如一个女人主意硬，“不过恕我直言，现在地球上也有相当多的人，他们要干什么还是个未知数，地球未必就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金星也是。”摩里青很简短地说。
    “现在太阳系发生的所有事都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孙长安……这个养妓女的小白脸，这个时候冒出来这么一句。
    “是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是免不了的。”摩里红和他关系最好，就接了一句，“不过人类怎么从远古时代斗争下来，我们也还会怎么从现在的情况里斗争下去。得，王组长去水星，那我……我去地球吧，那里我熟。”现在这艘歼击舰是王烬做队长的，所以理论上讲这是“她的”歼击舰。
    “我还回金星？哼……不论在哪里，没有强大的火力我们就什么也干不了，而现在内太阳系连给歼击舰充能的地方都没有……”
    “水星上是有的，火星总有一天也会修好，在这中间，尽量避免大型的机动吧，省着点，用登陆艇也够了——我们要进行的也不是歼灭的任务，而是侦查和联络的任务，我们首先得知道这些地方的人是谁，想干什么，然后……等下一步的通知吧，我想，如果要进行大规模的作战还得等繁星号来了再说，靠我们这点人是什么也干不成……”王烬搭了一句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令人奇怪的是……”摩里红吞吞吐吐地说道，“地球上的人类也不只是一家两家，甄德重老头下去跟他们的人会合了，可以据我观察更多的人其实在地球的两极，而且这些人各怀鬼胎，神神秘秘的，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金星也一样。”摩里青皱着眉说道。
    “……你别学我说话！你自己是哑巴吗？”摩里红不满地咕哝开了。
    “金星上的人跟你说的情形也差不多，他们一定有更大的图谋，而且这些人不是来自一个地方，我看不出他们中间是敌对还是友好关系，但是他们肯定是知道彼此的存在的。这些人其实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在这些大行星上作业了，做什么呢？不知道！但我想一定不是对我们有利的事情……”摩里青不理他弟弟，自顾说了下去。
    “问题是我们从没间断向这些星球发射探测器，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过他们？”孙长安这时问了一句。
    “相对整个太阳系来讲一艘飞船是很小的，如果他们打定主意向内太阳系的行星渗透并且不让我们知道，除了火星和水星，我们其实很难知道他们从哪里进来在哪里着陆……”
    “而且还得有人回去火星，把火星如今的情况大概地……”王烬说到这里不说了，这个意思很明显，她觉得火星上的情形不是几个人去了就可以解决的，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的意思。
    “我回去，我回去救人。”这时雅典娜站在门口悠悠说了这么一句，她一开口，大家都有一阵子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
    对飞船上的人来讲，雅典娜那个变形机器人很容易就看穿了，现在在人们的眼里她还是尼克马的样子，而且声音也是通过变声器讲出来的，但人们都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外星女人，而且还老带着一个小白脸。在歼击舰的灯光下她很容易穿帮，这些人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模样，但都知道她就是这一次导出太阳灵能的关键人物。以往雅典娜哪怕在飞船上也是离群索居，只跟徐天启待在自己的舱室里，这时候人们才第一次听见她说话——原来不是个哑巴呀！
    其实这飞船上没人准确地知道雅典娜长什么模样，这个女人太好看，不能见人，不过大家都知道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而且拐走了一个火星土鳖——对的，火星上的人就是这么看待她跟徐天启的关系的。
    “恐怕还不够，你只能治疗别人，我们需要一个政治高手，把火星上错综复杂的局面理理清楚……”王烬过了相当久才开口说道。
    “只要她回去，治疗好一些政府的工作人员不就好了吗？”摩里红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没看见尼克马吗？就算他现在已经醒了其实他脑子里的很多东西也忘掉了，这有一个我们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恢复过程，我们需要现成的这类人，而且得有一定的地位或者力量，说话得管用……”
    “不知道我爸行不行……”孙长安犹豫了会儿说道。
    “他不行，没有话语权，现在火星上的所有人都没有话语权。”摩里红应声说了一句。
    “那只能让繁星号回来了……”摩里青说道。
    “你觉得章老师会怎么想呢？他最讨厌走回头路，我觉得我们应该想别的办法……”
    “我可以让你们说话。”雅典娜这时又面无表情地补了这么一句。
    “你当然可以……”摩里红笑嘻嘻地说道，“你不让我说话我也照样……”
    也就在这时，他猛地感到心中一震，然后在意念里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发射出夺目光华的雅典娜，她的光采那么耀眼，以至于他完全被这股力量摄服了。雅典娜在他的意念里一句话都没讲，但是摩里红能感觉到她想说什么，她想让他信赖她，让他相信她有着他完全不了解的力量，她可以做到任何事——他信了……
    没有任何征兆地、没有任何反抗地、没有任何一点点不心甘情愿地，摩里红相信了雅典娜。
    “你可以做到。”摩里红被摄服了，很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你有没有原则的，相信一个……”摩里青这时赶忙接上来说道，然后他也看到了他弟弟的景像，他也服气了……“好吧……”
    雅典娜只这样作用了他们中的几个，主要还是说话管用的那几个，然后大家都被她的这种新力量摄服，这个女人的确有巨大的能量，她可以让别人乖乖听她的话，她可以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向人们展示宇宙间的真正力量。会议很快就结束了，王烬带两个人去水星，摩里青还是回金星和他的队伍会合，摩里红和孙长安、王青雨、盘古回地球，雅典娜和剩下的两个繁星号船员——兄妹俩，一个叫燕传松，一个叫燕传柳——回火星，当然，还带着她的宝贝徐天启，如今他要么是睡着，但凡醒了就跟个二傻子差不多……章天河这个事做得有点不地道，就好像是……怎么说呢，这就好像是故意跟人捣乱似的，他出的主意给大伙都长一长新本事，看见雅典娜长了本事他就心里不舒服，给她身边安个扎心的刺，大概就是这种意思——所以我们说有时候人很难正儿八经给别人操好心的，章天河这种人反正不会，他给别人操个好心就好像吃了亏似的，非得想个办法再把这点好心找补回来不可……你这……不当人子……
    总之，在这飞船上一共有十二个人（盘古也算一个）受了这一波天启灵能，好几个近距离地见识了灵能的威猛之处——有的人见了章天河，有的人见了雅典娜，有的人两个人都见过——大家虽然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这个时候他们自身的变化只有章天河和雅典娜能看见，但是他俩也没必要跟你们说不是吗？或许徐天启也看得见，可是他一醒来智力就混乱，也没机会讲，总之，这十二个人听了章天河的话，准备做“星球和解”的工作，从这天起就各奔东西了。他们回来时到了水星附近王烬驾驶着登陆艇离开了，摩里青和摩里红兄弟有自己的歼击舰，燕传松分别把他俩送到了地方，然后他和他妹妹、雅典娜、徐天启开着歼击舰飞向了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