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八十九章 渗透

    这本书特别难写的原因之一是很多这中间的原理三言五语说不明白，梦境的运作和原理现在看上去是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了，但是请记住，人是在变化的，那么他的梦境体现出来的各种形式也会跟着他的意识变化而发生变化，要进入别人的梦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章天河就很难，因为对他那种人来说主观意识和客观意识完全统一了，他很容易跟别人的意识不匹配——大部分人的梦境都是客观意识为主体的，而他是主客观一体，所以他跟陈谈丽娜他们的梦境匹配，他们就能看到他像鬼一样飞过去，而且他也能降落在他们的梦里，别的人不一定能看得见，他也不见得能看到别人。
    而类似孙长安的噩梦，其实是许多纠结的、残缺的意识进入了他的主观梦境，而且在往意识和灵魂深度拉他，这些人就是火星人死后的各种主观意识、客观意识以及他们的灵魂——我们在前面说了，灵魂只能分性质不能分有无，每个人都有灵魂，就是一个天生的智障他只是意识形态薄弱，绝不是说他就没有意识形态，更不是说他没有灵魂形态——不过可能没那么全活罢了。所以其实在意识这个层面也是有好人坏人的，但是意识本身没有善恶，我们早说过了别老一出来比划一下就是好坏、善恶、光明和黑暗、正义和邪恶，好像人类发生的那点事、人间的全部故事都包含在这里面了似的，差得还是有点远，更深入一个层面，或者时髦一点再深入一个维度人类就理解不了了，就搬出一个玩意来当借口——所谓的“命运”……哪特么有什么命运，自己贱就自己贱，凯撒被人捅死是命运干的吗？不就是因为分赃不均，你要有那个聪明当地就应该把他们全放倒，给了他们放倒你自己的机会就别哭哭啼啼怪怨命运。你看汉武帝就不会给别人放倒他的机会，有人造谣说太子拿小纸人扎他，对他来讲我不管这个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管拿小纸人扎到底有用还是没用，更不管你们那帮人对我是忠心还是奸诈，我就把你们杀得一个不留，要跟我为难你从意识形态来吧，你看我会不会在梦境里被你们把求咬了就完了……所以汉武帝的逻辑就是那样，只要我疑虑了我就把你物质消灭掉，我才不管这中间有什么对错，因此上所有对汉武帝有点想法的人都死了。他让公孙敖当宰相，这货当地就吓尿了，死活不干——因为在那个时候宰相不单单是有权没权能不能管事这么简单，这是个高危行业，几年就换一个，换下去的全死了，搞不好就诛三族，所以公孙敖死活不干，是刘彻哄着他去干的，干了几年汉武帝就又把他撸了，这才叫命运。历史上有好多人是看穿了命运的，一上位就把看不顺眼的人全放倒的全是这种人，不过更多的看穿命运的人我们不知道也见不着，历史就像个没见识的骚婆娘，就爱来往那些达官贵人，一般人它不会搭理你……
    其实就便孙长安有一颗陈谈那么硬的头他对自己的梦境也无可奈何，噩梦都是别的意识进入了人的大脑，就像我们前面说的舞台那个比方一样，他现在就相当于连台子都被人端了，人家给他放了个台子让他上去演，他每次都那么一遍一遍重复着演，说明这个人死脑筋而且没有意识觉醒，冲不破自己的梦境。
    这天晚上他又做噩梦醒了，醒了就开始琢磨怎么跟王青雨说他要去守卫城训练的话……这就是说白天的时候他还没好意思跟王青雨说这个，只说了一半，只说了不让生孩子那个事，可没说他俩最好分开这个事……有的人管这个叫体贴，其实吧，如果你不说也行的话就是体贴，最终你还得说那不就是让人家受二茬罪？一次把话说完行不行？孙长安其实是没法面对自己的愧疚心，他老觉得对不住王青雨，这个吧……很难说对错，这种事还是前面说的那个理，你得自己想好了，要女人就跟你爹闹去，要打仗就给王青雨两嘴巴痛快地把这事了结了，又要这个又要那个就不太合适，这中间的道理孙长安想得通，但他想不到，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嘛，他现在需要一个人点他一下，这个人就来了——他听到车库里的警报声，然后打开监控一看有两个贼娃子正在他车库里摆弄盘古……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部曲，如果没有，去看一下，好看，这里面给机器人定了三个原则，我们好像在前面说过，这里就不说了。其实在地球时代如果你注意观察的话大量的生物身上都好像有这三种原则，就是不能伤害人类，不能伤害自己，得帮人类……虎鲸厉害得一批，在海里它谁也不怕，成年蓝鲸它是打不过，但小蓝鲸还是可以的，所以它们常常滋扰蓝鲸母子——不为别的，就因为杀蓝鲸比较有挑战性而且好玩，抹香鲸也同理，雄性的打不过，打个老弱妇孺问题不大，所以它们也捕杀抹香鲸。但是这个事就怪在这个地方，虎鲸这么猛在大自然里连一次主动攻击人类的记录都没有，倒是有那种被人类抓回来演马戏演怒了杀了几个人的记录，不知道别人，反正这本书觉得还是杀得太少，你把一海洋馆的人都咬死我们打赌以后再也没人敢把虎鲸逮回来当个小丑玩了。这可能是虎鲸怕灭族，怕被人扒祖坟，其实不用怕，因为人类里有人特别讨厌凌驾在别的动物头上，你尽管杀吧，动物保护协会会保护你的同胞的……同理的还有许多其它动物，比如东北虎，银背猩猩，大象，水牛，甚至还有许多低一点的，鳄鱼，蟒蛇，巨蜥，鲨鱼，这是它们进化的一部分，进化给他们立规矩说你不能杀人，杀人就得死，所以人类社会越发展动物攻击人类的事件越少，很少有例外。到了后期除了病毒和细菌地球上没有哪个生物敢杀人的，当然，除了我们自己，这就是说其它生物都进化了，只有人类在退化——不过所有地球上的其它生物也不太懂命运的机制，那不是你杀不杀就管用的，上面所有动物全部都有，稍息立正听好了，你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就会一波把你们全部带走，这才是命运真谛。
    我们要说的是，机器人三原则并不适用于火星的机器人，主要是不适用于盘古，那是人类想当然的规矩，机器人有机器人进化的规矩，它跟你的规矩是两码事。病毒进化的规矩就是要大量地杀人而且治不好，机器人进化的规矩……我们以后再说，总之，现在盘古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不能伤害人类，当时摩里红在往盘古的座舱里爬，摩里青在下面架着手往上看，盘古一伸腿差点把摩里青给踩死——我们说了盘古有二十几米高，动一动就把人碾死了，所以摩里青一个老驴打滚滚到了远处——
    “好家伙！这玩意厉害！哥！你躲远点儿！”摩里红正爬在盘古半腰，吊在那里对摩里青说道。
    我们在前面说过，这种机器人是火星上的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你把它想象成一辆这辈子都买不起的豪车，然后你所在的城市发生了战争大量的人都死光了，你在溜达的时候看到这么个家伙你能憋得住不上去体验一下吗？摩里青和摩里红兄弟跟着章天河学得也是那种不太在意这种昂贵开销的人，他们也没玩过这种机器人，看见了当然就想上去骑一骑——特别是摩里红，他是个机械师啊，就像一个修车的看见一辆从没见过的豪车，他不得掀开引擎盖看看构造吗？
    盘古日常的时候是跟孙长安的意识相连的，孙长安要上去的话盘古自己就把他抓起来放上去了，盘古可不跟摩里红两兄弟感应，所以一看有人往他身上爬抬腿就是一脚——我们说了盘古是有自我意识的，不过这种意识孙长安到现在都不太知道，它一般不表现出来。这一脚不是专门就是要把摩里青踩死，那是吓唬他的，不然这么个机器家伙一动不动突然一抬脚踩人谁有那个反应能躲开？摩里青一个老驴打滚滚到远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往远走了一段路掉头看他兄弟继续往上爬，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摩里青跟摩里红的性格不太一样，摩里红是那种外向型，咋咋呼呼的，摩里青可是内向型，不怎么爱说话，但他差点被踩死也不吭气的意思就是他也特别想看看这机器人是干嘛用的，不然他就要开口骂他兄弟了。
    “我看看……根本没有启动系统，那这个玩意儿还是感应的？厉害了我的哥……哥！哥！这机器人好啊！有个感应系统，不过它主人可能死求了，这怎么弄，没法感应了啊！我看我俩还是找找吧，要是能找见它主人的墓给他挖出来把芯片弄到手，我就有办法把这个家伙启动起来……好东西呀！有钱人真会玩……”这个时候摩里红已经爬到盘古的座舱里了，一边四下乱翻一边跟摩里青说话。
    “咱俩得渗透，开这么个玩意一百公里以外都能看到你了……”摩里青这时答了一句。
    “渗透也不一定就偷偷摸摸，这你就不懂了，这种东西跑得快，我们嗖一声就跑到地方跟偷偷进去有什么分别？我敢打赌这个家伙不是歼击舰那种信号系统，想探测它没那么容易……”
    “你要是开动不了它就下来吧！”
    “着什么急！这玩意普通人一辈子也见不着一个，我得研究研究……嚯！这儿还贴着个全息照片哪！看来这个主人是个年轻人，还有个老婆……不过这个老婆有点丑，而且还相当胖，这小伙子看上去瘦巴巴的，能吃得消这么一个胖女人吗？啧啧，够他一呛……”
    就在摩里红胡扯的时候，他说的那个吃不太消的孙长安在车库远处出现了，他先指挥着盘古把摩里红一把拎起来扔出座舱，摩里红一个狗吃屎杵在地上，然后孙长安压低了声音问了这么一句：“你们要干嘛？”
    “冷静！”摩里青离孙长安还挺远，他双手叉腰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