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八十章 滞留的三个女人

    陈谈就是传说中那种极其没眼色的人，所以他就受到了一众女人的指责。在江潮生开着他那辆驰名土卫六的曳行车拉着三个半女人回北极的时候人们开始议论他，并且挑他的刺，都觉得这个人上位以后繁星号不如先前有出息了——连杨慎离都这么觉得，其实章天河在的时候把她压榨得气都好好吸不上来，但是吧，陈谈现在给人的感觉比章天河讨厌得多——活人总是比死人讨厌得多，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活人要吃喝拉撒吸空气吧，人嘛，总是不需要的东西他也想占着不给别人用，包括空气……
    我们说江潮生这个曳行车能分段加速到相当快，这是技术上有点问题，另外一个是这车跑起来的时候声音非常大，用一句地球流行语说，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这也是技术问题，跑得那么快就会这样。现如今小江智受到了繁星号上的人那种对待，就是说她穿着纳米机器人的供氧面罩和抗压服，从外面看起来跟什么都没穿一样，江潮生嘛，还是以前土卫六上面的配置，带着薄薄的一层氧气面罩，像乌龟一样在身后背着一个壳……因为这曳行车跑得太快声音太大，众人不得不扯开嗓子说话。
    “你倒说说这是什么意思，说给我们放假，我们刚下来，都没休假他就拉防空警报！”丽娜在那扯开嗓子对杨慎离说。
    “我也不知道。”其实她是知道的，木卫上的舰队来了，但总归她不好说什么，因此上她就这么答了一句——杨慎离也满心不痛快，逛街逛得好好的你拉防空警报，就不能再等等吗？高低把今天的街逛完呀！——女人就是这样，为了逛街命都不要了，要是现在告诉她们木卫二的人来抓漂亮姑娘弄回去做神女，她也会说你先等等让我把街逛完，做神女没什么要紧的，但是能不能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做俘虏就非常重要了……
    “其实现在的陈队长还不如以前的舒尔密心肠……不能说热，心肠软。”王烬这时也编排起来。
    “就是，成天板着个脸，就跟谁抢了他的破潮神女似的。”丽娜对陈谈一直没什么好印象，说起来，其实每个人对他都没什么好印象，这时就抢着说了一句。
    “他有他的难处。”杨慎离也扯着嗓子喊道。
    “他脑子不如章天河活泛，跟他在一起特别没意思，这个人特无聊——不过有一点倒是和章天河差不多，就是根本看不起我们女人，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王烬又说道。
    “他跟章天河不一样，”杨慎离有点想说这俩人不是看不起女人，很可能是看不起你，但还是憋住了，“可能是上面要打仗了，所以就让我们下来。”
    “打仗？那我得上去！”王烬马上就在她座位上不安地动起来。
    “让你下来就是避难来的，你上去干什么？繁星号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跟谁们打仗呢？”江潮生这时不知好歹地问了一句。
    “我也不清楚。”杨慎离嘴还是有点紧的，这么讲了一句，想了一会儿她又补上了一句，“不论跟谁打都不是好事情，战争总是个负面的东西。”
    “没有战争哪来的和平……”王烬哂笑着说道。
    “你这种思想就是战争的根源，男人们这么想还算可以理解，你一个女人也这么想就有点难懂了——男人开拓，女人守成，我们火星不就是这样的吗？”
    “对啊！你守住了吗？不还是被人连根拔起吗？告诉你吧，将来重返火星，我要一次性地把水星那些人抹个干净！”
    “你怎么这么狠毒！水星不是问题的关键，就算你把水星的人都杀光，也解决不了根本！”
    “那也总好过留着他们背地里捅刀子……”
    这两个女人吵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江潮生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其实吧，这两个女人的交集很小，她们就不该往一起凑，再加上不让她们逛街她们就心情不好，就总要找个人拌拌嘴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两个人都在心里想，我以后得离这个女人远远的……
    土卫六上的集市不像火星那么大，但东西的种类可比火星丰富得多，而且品质也好得多。火星人主要是不太在意这些，这二百年他们把金钱这一样东西都淘汰掉了，而且我们说这些人正在变得冷淡，又不追求金钱又不追求爱情，那就剩智慧一样东西可追求了，所以这些人普遍变得很乏味。来了土卫六一看，这里的物产本来也丰饶，而且有大量的木卫上进口的东西，虽然只剩一些存货了但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特产，吃喝玩乐都比火星丰富得多。不知道男人看了会怎样，反正女人们肯定喜欢在土卫六的市场里瞎逛，其实这种逛是一种人生乐趣，可以不买但不可以不逛——哪怕再务实的女人也是这样，再加上土卫六的这种丰饶，没逛够是挺让人不痛快的……
    所以她们就要吵架嘛，把多余的精力宣泄出来——因此上奉劝男人们一句，要么你就别让她们出去逛，要么就让她们玩好，要把原野城这个市场玩遍起码得三天，你只给她们一下午，那对不起，她们就要在背后说你不是东西了。
    再加上一点，拉了警报以后三天什么动静都没有，三个女人滞留在江潮生家里无事可做，就只剩天天骂陈谈了——史克宁可不会挨骂，人人都知道他不怎么拿主意，一有锅就甩给别人了，所以所有的讨厌事都是陈谈干的，大家就都骂他，咒他这辈子没女朋友——这当然是王烬的口吻，她这么一咒杨慎离不高兴了，她可还想做陈谈女朋友呢，于是两个人又吵起来。
    “对他来讲你可是有点老了，你想跟他谈恋爱，还得看看他的牙口好不好，能不能咬得动你。”有一回王烬闲得无聊和杨慎离吵架的时候这么说道，气得后者一天没跟她说话。
    在土卫六，只要拉防空警报就有联邦政府的巡航舰在天空里巡视，看到地面上有人在跑就抓起来打一顿扔进联邦监狱，现如今暴乱总算是控制住了，联邦政府又开始把在涨潮战争里没打坏的巡航舰拖出来干这个事……不论打赢打输，日子不还得过么，在江潮生家里的三个女人，没事的时候就出去他家的院子里看天上飞过的稀稀拉拉的巡航舰——以往，一拉警报这些船就跑出来像鬼一样贴着地面飞，一会儿一艘，现在……真是今时不如往日，景像大不如前了。这些天北极上空阴云密布，也看不到繁星号那些用来封锁电波信号的飞船还在不在位置上，总之这三天对这三个女人来说特别无聊，只能在江潮生家里看看全息电影吵吵架的样子。
    王烬和杨慎离不用说，这都是火星女人，她们对钱没什么概念，而且这两都是富人家出身，没有受过穷，所以江潮生给她们买东西她们二话不说就拿了，最多说一句“谢谢”，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丽娜更是，要不是去地球她这一辈子都有人养着，次一级的神女也是神女，吃穿住行有人打理，她当然吃喝别人更没有心理负担，所以其实这三个女人跟地球时代那种“渣女”没什么分别，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种问题对她们来说是不存在的，就好像江潮生该她们似的，躺在江潮生家的大沙发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脸都不会红一下。所以江潮生的二老婆其实是挺看不起她们的，甚至觉得江潮生跟她们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哪有住得这么舒坦而且一住就不走了的对吧，江潮生好不尴尬，只能面红耳赤地嚷一句“我要有那个命倒好了”，结果就被二老婆捶得满地跑……
    不过因为小江智起码是回家了，二老婆的心情也相当好，小姑娘和丽娜最亲，杨慎离次之，王烬再次之，不过她挺讨这些人喜欢，人人都跟她关系不错，甚至也包括王烬……她三十几了，要是按理想情况发育这个时候她的孩子差不多也就这个岁数，所以她也挺喜欢小丫头。就是这个小姑娘把这些乱七八糟脾气各异的人串在一起，要是没有她这些人肯定呆不在一个地方超过一个钟头，早就打起来了。
    繁星号的纪律是那样的，一但打起仗来所有人都不许用无线电，不论你是谁都不行，船和船之间的通讯都是经过加密的专门的小卫星在传输，所以三个女人现在基本处于一种失联的状态，她们的猪鼻子还码在新星城就直奔北极来了，平白无故地就在江潮生家里住了三天。第三天晚上的时候繁星号的飞船出现了，不过也跟她们没啥关系，大概有一个猪鼻子小分队从新星城那边飞过来，悄悄密密往未名湖里一钻就再没见出来……因为江潮生的家就在北极他们当然能看到和听到船队从空中飞过，如今所有繁星号上下来的飞船都有限速，为的就是避免像上次一样把人们震聋，所以一队猪鼻子轰隆隆地从天边出现，路过江潮生家附近的时候她们都以为是来接她们回繁星号或者是有进一步的任务什么的，就不会再闲着了。其实是没有，这一队飞船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飞过去钻进了未名湖里……
    “这是什么意思？”王烬目瞪口呆地问道。
    “我哪知道！”杨慎离答了一句。
    “我不是战斗人员吗？为什么不让我上战场？”王烬又问了一句。
    “可能是因为你训练太少，还不够格吧……”
    “你！……你懂个屁！”
    “那为什么人家从你脑袋上面飞过去连个招呼都不跟你打？”
    “陈谈就不是个东西！”王烬恨恨地骂道。
    “这回我同意，他这么做事的确差了一点水平。”杨慎离这回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