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六十六章 尴尬

    江睿、耿长庚和流星雨号又在奥林匹斯山滞留了相当长的时间，他们把木卫三上特有的那种别具一格的大潮又经历了两次，反攻木卫三的计划一直没能执行。这件事的根本原因在黄金上，黄金是重金属，重金属一般都在星球深处，在星球形成的时候轻的向上重的向下，其实在地球上也是如此，地核里的含金量是最高的，不过大家没法采就是了。木卫三是个水球，它的黄金含量并不高，而且它到现在为止仍然在构造，比如奥林匹斯山所在岩石带的向地心运动，再过几亿年也许这个构造带能伸到木卫三的地心去，那时候他们就能大量地开采地心的黄金了，不过现在办不到。这个可以和水星做个比较，构造活动越激烈开采作业越困难、要承担的风险越大，所以木卫三的黄金产量少得可怜。相比起来木卫四的构造活动就没那么激烈，木卫四的地下海洋也没那么多，没有形成那种全球范围的巨海，而只是一个个零星分布的湖，而且木卫四上也适合矿工作业，就像水星上产重金属和稀土元素，月球上有大量的氦三一样，木卫四上最值钱的矿物就是黄金。
    木卫四有过淘金热，就是说，有过一段时间的动荡时期，那个时代要不是火星人的星际探索还相当频繁，木星系这些星球就都要跑去木卫四挖黄金了——在那里发现了好几条巨大的矿脉直通木卫四的地心。像地球的矿脉一样，这些金矿都是远古时期的星球构造运动把地心的黄金带向地表的，不过是地球的带出来也没多少，而且很难挖，地球的内部是炙热无比的，人类无法在那种高温高压的环境里作业。木卫四恰恰相反，我们前面说过它和月球一样凉透了，就是说，这颗星球把它的金脉拱到地表以后停止运作了……那你……那我们人类就不客气了——如今木星系和土星系的绝大部分黄金都是产自这里，然后囤去了土卫六……这个事吧，怎么讲呢，在二百年的和平期里土卫六是方方面面发展最协调的，而且这个地方就是个宝地，产出的生产资料就是好，是地球人跑出来以后的仓库——也就是说，其它的星球多多少少都有点走了歪路，也不能说是歪路吧，总之是不符合原先地球人的价值观和发展观的路，所以土卫六是看上去最老实最敦厚的一颗星球，大家谁也不信谁就只信土卫六，所以就把黄金囤去那里了……结果嘛，结果是被人一锅端——所以做人不要太老实，不然就要最先被人欺负，可以做实在人，不要做老实人。这样讲来的话，新亚特兰蒂斯最先倒霉，很可能它最老实，然后是土卫六，然后是火星，太阳系里如今的老实人大概就这三家，结果嘛，一个比一个惨。
    木卫四不那么老实，但也没多坏，我们说一颗星球的性格会主导在它上面生存的人的性格，木卫四的人主要是太有钱，有钱人哪有老实的，万里挑一都够掰着手指头数半天，也不一定能数出来一个。木卫四当初有钱到什么程度呢？反正亚历山大港有万国来朝，但凡叫爸爸的都给金子，反正他们的金子用不完，木星和土星系里最先进的技术、最优良的人材、最漂亮的女人全在木卫四聚齐了，而且人家就是正儿八经地买你，你开价就完了。后来挖着挖着出了点事情，人们琢磨了半天不敢再往下挖了，木卫四这才低调起来。这有点像什么呢？这就像一个富豪奋斗了一辈子，什么都有了，但是正值壮年的时候脑子里长了个瘤子，这种事，不信你去问章天河，脑子里有个玩意人活着就容易腻味，这种东西没法治，于是这个富翁就低调下来开始做做慈善享受生活——但就便如此，人家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你骗他也没那么容易，骗了以后他就一辈子把你记住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这种开采就停了呢？这又是机密，不足为外人道也，反正木卫四不挖了——其实也不用挖了，他们的金子太多了，就便现在大部分都囤在土卫六，被火星人抢跑了，他们囤在自己港里的也够吃个百十年，他们不用着急。那么为什么打下火星来高兴了半天现在又高兴不起来了呢？因为木卫四给了木卫三大量金子让他们去打仗，说好了到时候打下火星以后一人一半，波赛冬答应了，甚至还给了更多，但是木卫四不干——波赛冬鬼机灵，摆了木卫四一道，说把火星都给你吧，我们只要轨道上那个聚变炉就行。木卫四的人去了一看，靠，合着轨道上的粒子炮全是你的，你把我们放在你的枪口下面，然后在那儿装大方是吗？姥姥！因此上木卫四当地就怒了，连木卫三发起的什么夺回土卫六的会议都不来开——要打你去打吧，我的金子够用，不跟着你们淌浑水了……
    这一听木卫四就不是那么好惹的，敢跟你放对那就肯定多少有点儿实力的，还真是这样。在木星系里，最有钱的就是它，它不像木卫二三一样有那种星灵武器，也不像土卫六一样偷来了大量火星科技搞出了脉冲炮，它就准备拿黄金砸你，扔金子扔到你搬不动为止——就是说木卫四在木卫三上做了大量的渗透工作，不然怎么能你刚拿下火星没几天它就知道了你的狼子野心生气了呢。另外，木卫四的科技偏向人工智能，他们那里出产大量的钛钢机器人。现在知道的是他们所有的挖掘作业都是由人类驾驶着体型庞大的机器人下去做的，这些机器人大概像地球时代动画片里的高达那么大，自动化程度很高，端起枪来就能打人。这是别人能看到的，木卫四既然那么有钱，又见过了相当的世面，科技力也不差，在地表上看到的是几万米高的亚历山大港，隐藏在地底下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乱七八糟的武器和城市……就像冰山一样，你看到的永远是一小部分，这个城府木卫四还是有的，所以木卫三有点怕怕的不敢动。
    原本是想欺负老实人的，结果看了半天木卫四最多是个实在人，现在它生气了，木卫三就有点不敢冒然去打土卫六，而且，它的金子不够。
    地球时代有句话叫“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其实这个事倒回来说也一样，大炮打出去的也是黄金，木卫三错想的一件事就是拿下火星以后他们就有了充足的后备资源，马上可以修好火星上的聚变炉，开着火星的飞船那还不横行太阳系吗？结果是一个意识波把火星上的人大部分都打昏迷了，没技术人员他们自己又搞不定聚变炉，所以火星的科技再高明他们也用不到，这个时候就想摆人一道还是有点失策。所有战争打得最基本的还是钱，没钱打什么仗，而进攻火星这一波花费了木卫三的大量家底，它的黄金储备不够用了，不能去土卫六提，又不能向木卫四借，场面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既然木卫四生了气，人家当然也能看出现在的情况，所以江睿往回发的那一波黄金就是木卫四能拿多少拿多少，备着黄金准备跟……不论是木卫三也罢火星人也罢在那里耗。其实对木卫四来说给木卫三搞乱是相当容易，只要放出风来说木卫三的金库被人端了他们自己的黄金储备又马上要用完，那你连一艘飞船都号令不动，全跑木卫四去了——有奶就是娘不是吗？谁有金子给谁干活才是正经的，对平常人来讲他还管你木卫三、奥林匹斯山的理想有多远大吗？好在木卫四上的人总算实在，他们没这么干，不过就是我再也不掺合你的烂事了，你爱咋咋，别来烦我就行。所以波赛冬们这一波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玩脱窍了。
    他们也想去打土卫六，但是他这里想动一下还得看木卫四的脸色，你耍了这么一回把戏下一次人家再不会信你了，你拿下土卫六百分之百又把土卫六上的黄金宝库给占了，然后跟我说其它的都给你黄金宝库归我对吗？做梦去吧！所以木卫三高度怀疑他这里一动木卫四的远航母舰就会从地底起飞，飞过来把奥林匹斯山给占了，因此上这边就有点不敢动。他们之间倒是试着沟通了几次，但木卫四是富人家出身，人家本来就特别聪明，又有钱，而且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你再要一次就特别难——上二茬当，真当我们木卫四的人是“有钱人傻速来”吗？你要我相信你也行，把上次借我的金子还给我，我们重新开始……木卫三又拿不出来，它的金子全给了最高层的出去打仗的人。在如今这种星际环境里，聪明人都不认你的数字货币，什么东西给个数字就让我去拼命，你自己说靠谱吗？买动水星的人，派出舰队去占住现在的火星，以及让比邻星号这样的大型飞船出去跟人拼命，你要用真金白银才管用，拿数字货币连鬼都糊弄不了，所以木卫三的黄金储备实际上是用得差不多了。从他们占住新亚特兰蒂斯就拼命往回刮金子就能看得出来，要不是缺得那么厉害至于把那些打劫的人皮都要剥下来吗？所以现在木卫三和木卫四其实是陷入了僵局，谁也信不过谁，只能大眼瞪小眼。
    它俩互瞪不要紧，把江睿急得够呛，主要是把耿长庚急得够呛，眼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心爱的女人天天跟小白脸在一起吃喝玩乐，给老头一下子整上了火，起了满嘴的燎浆大泡——江睿反而好得多，天天受用着曹晓波的巴结，迎来送往的往奥林匹斯山的政府像上班似的跑，和人们说几句无关紧要的废话，晚上再跟曹晓波去奥林匹斯山的各种剧院看看歌剧听听音乐会，生活过得有滋有味，没什么不好——这是一个全新的地方，过上了全新的生活，有了全新的人生体验，这不就是她来时想要的东西吗？姑娘们吧，眼一花脑子就不太好使，她最近老觉得这种生活可能就是她想要的，要是没有耿长庚和他那一嘴大水泡，她可能会把她还有父母妹妹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