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六十一章 化妆的妙用

    江睿才二十岁,按道理来讲她现在应该是一个挺活沷的小姑娘,每天高高兴兴出去玩,精疲力尽回来睡,但是……其实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就是这样的,技术越发达,人成熟得越早,原先应该是花样年化的年龄现在已经是心如蓑草了,二十岁就能把一个姑娘折腾成这样,其实也是一件挺男默女泪的事。
    这一天对她来讲相当重要,她要去会见一些挺重要的人物,所以头天晚上她只喝了半瓶产自土卫六的酒就上床睡觉,睡得虽然不那么安稳吧但总算是睡足了时间,早早地起来就开始沐浴打扮,准备一出场就把所有男人都镇住,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种事倒是自古就不怎么变的,就是说女人不由自主地想去驾驭男人这个事,从古到今就没什么变化,因为反过来男人也一样,这根本就是一个角力的过程。江睿算是知道自己的威力的,也大概地知道自己怎么打扮比较讨人喜欢,但这也恰恰就是她的心酸之处——在以前,就是十四五岁的时候是不论怎么打扮所有人都会喜欢她,那时候涂个大花脸也不乏追求者,而且还是真心诚意的那种追求者。现在嘛,她得分不同的场合要去见什么人用不同方法打扮自己,才能根据场合和所要面对的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让人家喜欢自己,从美学上来讲她这个人就倒退了。而这一点,别人可能没发现,因为这个姑娘太漂亮了,没有敏锐的观察力发现不到她这种微妙的变化,她自己可是实打实地感觉到了。
    所以有时候美女不开心不是因为其它原因,是因为她自己不像以前那么美了。
    这种变化的原因当然就是外部那些物质、意识和精神上的东西涌进来把她改变了,说起来,以前江睿虽然是富贵人家出身但是并不怎么爱打扮,在她自己来说清清爽爽的挺好,后来谈恋爱了,因为那个男孩子就喜欢浓妆艳抹的姑娘,那时候她才开始打扮自己——她是不打扮可不是不会打扮,这一套东西十四岁成年的时候就有专门的家庭教师教过了,那时她还想,我可没那傻,画得像个站街女一样有什么好的,结果后面果然就……用一句俗话讲,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画得像鬼一样,为了抵抗各种粉对皮肤的伤害又要抹上打底,这样一层腻一层,倒有点像过去汉唐人烧瓷器,古代人的工艺就是做一个胎出来一层一层往上刷漆,刷了再烤,烤了再刷,这样做出来的瓷器就会长久地保持光滑油润永不褪色,要是人也是这样倒好了,大概就是没有去烤一烤,所以只会越抹皮肤越差吧……其实道理是差不多,颜色沁进去了,就把皮肤改了;意识沁进去了,就把观念改了;精神沁进去了,就把心态改了——所以现在的江睿根本不是她自己,而是不知道是谁的这样一个姑娘,这里被人沁一点,那里被人沁一点,只能变得不那么美了。
    当然,沁她最深的就是那次把她伤透的爱情,这一波一次性就把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现在只能靠抹抹画画才能维持自己以前那种美的样子——哪怕就只是在外表上。
    对江睿来讲其实每一次的精心抹画对她都是一种伤害,她不喜欢这种活动,但她只能往自己脸上抹东西——她要去见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所以就有一种专门的见这种人的化妆法。
    不同于一般人想的,眼影浓眉卷睫毛抹个特艳的口红那种浓妆画起来很费劲,清清淡淡看起来不着痕迹的淡妆很容易,其实是恰恰相反——淡妆比浓妆难得多,花费的时间也更久,因为浓妆有很多扎眼睛的吸睛点,随便画画都能对付过去,而淡妆就是要做到明明哪儿都化了但是你看不太出来,其差别不亚于写实和意境的分别,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江睿默默地一边想心事一边抹划了两个多小时,才算,让她自己满意了。
    审美越高,特别是以前美过现在没那么美了的女人,画起妆来越是麻烦,怎么也画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你别化妆了,你让时光倒流,所有你身上的破事都没发生过,你就会达到你想要的那个样子,浪费那个功夫化妆有什么用……不过很少有姑娘能想通这一点,就是说所有的容颜美都特别容易凋谢这一点,意识上美能更持久,精神上美那就要陪人一生了,不过绝大部分姑娘都是连自己的脸这一关都过不了——你猜这是为啥?是因为男人们都过不了这一关,如果你长得不够美,那心灵再美男人也不和你来往……男人不争气,就把女人带跑偏了。
    理论上讲,化妆不止是一种欺人,也是一种自欺,不只是糊弄别人,也是在糊弄自己——男人们都知道她卸了妆就会特别难看,但你还是能化就化吧,骗骗我也好……
    江睿当然还没到了卸妆就会被人打的地步,怎么讲呢,她不化妆的时候身上那种无精打彩就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化妆就能把这种了无生趣遮掩过去,让她看上去神彩奕奕——这可能是她最想达到的效果,而且她确实达到了……细思恐极,再过些年她就怎么画都遮掩不住了……
    流星雨号也是有制服的,不过江睿没穿,这天她穿了一身有点老气的衣服,具体来讲就是浑身都是暗色,外面披了一个深蓝色的大衣,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圆髻子,唯独在脚上蹬了一双亮丽的米白色的高跟鞋,和脖子上一颗八克拉的大白钻呼应……这身衣服也是她精心挑选的,庄重但不沉重,放松但不放纵,最主要向人们传达的一个信息是:我见过大世面,我穿什么都好看,你想看我穿其它衣服的样子吗?跪下!
    大概就这么个概念,所以当她走进奥林匹斯山的议会厅时众人都眼前一亮,被这个女人震了一下,然后她气度非凡地走到给自己预备的位置前,把大衣一抖,老舔狗耿长庚马上在后面一接把它挂在墙边的衣架上,然后,这个女人,神气活现地把众人扫了一眼,坐下了。
    你说你一个战败星球跑出来的无家可归的屁大的一个小丫头你神气什么!
    但是吧,她这一亮相还是把大部分都震住了,这会议厅里有十几个人,本来熟人们正在交头接耳,她这么进来一坐众人都不说话了,这地方沉默了有五分钟。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土卫六还有消息时从那里侥幸逃出来的一位巡洋舰舰长,江睿舰长。”这时坐在会议厅主人位的一个老头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说道。“她带来了不少重要的关于土卫六和火星人的消息,我们的下一步行动跟这些信息密切相关。”
    这个老头艺名波寒冬,他是奥林匹斯山上的最高首相,他本来是要叫宙斯来着,有人不答应,整了他们一波,从那以后没人敢取宙斯这个名字,就凑合弄一个差不多点儿的用——后面你会看到这个事件。这个老头看上去六十岁,实际有一百二,他受用的灵芝都是木星系最好的,所以看上去干净光滑脸上像盘出釉来的玉一样向外冒光,现在阶段他是木卫三上的首领,就是他召开了这次会议。会议的主要参与者就是木卫三上的五个大城,以及木卫二的几个和木卫三走得比较近的小城市,外人有曹晓波、来自水星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代表,以及江睿和耿长庚。
    这……不搭调,万绿丛中一点红,一帮老头子里冒出来一个这么漂亮的江睿,连她自己都觉得多少有点别扭,波赛冬脸上的暧昧的笑更添了几分尴尬。众人,一来是在欣赏她的美貌,二来也在等波赛冬开会,一时干脆地谁都不准备开口说话。
    临来的时候耿长庚和江睿商量了好长时间,他们一致认为虽然眼下他们最迫切的需求就是反攻土卫六,但在不知道别人的态度以前自己不要先就透了底,所以他们也不准备说话。耿长庚坐在江睿身边假装在看简报,江睿则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气平平地望着前方——其实她什么都没看,只是单纯地向别人展示她的美貌而已。
    “咳咳,开会!”波赛冬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我先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比邻星号的船长,是从火星弃暗投明加入我们伟业的一位将军,正是他驾驶着比邻星号给了火星重重一击,现在火星已经被我们的人占领了,而他居功至伟,做出的贡献最大!现在,请大家向他致以最热烈的掌声!”
    开会嘛,不就是这样,主席一讲,下面的人就噼噼啪啪开始拍手,江睿原本压根没注意曹晓波,她意思性地用两根细细长长的手指在另一只手的掌心点了几点,终于扭过头看了曹晓波一眼,然后她轻轻地哼了哼鼻子,把目光又转回了先前什么都没看的那个地方。
    只所以“哼”一声,因为曹晓波像很多头一次见着她的男人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似的,不过他更狠,此时他的眼睛里发出一种野兽一样的光。其实是每个人体内都有兽性,人的分别就在于身上的兽性能不能控制得住,而这种四十来岁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肉欲地盯一个二十岁姑娘的行为,实在是太没品。
    “曹将军!喂!曹将军!请你报告一下火星的情况!”波赛冬相当反感地喊了好几声,才把曹晓波的魂叫回来——其实有时候人们说的失魂落魄不一定就是假的,失得不厉害别人喊你几句你就回神了,失得厉害就得跳大神才能请回来,好像没毛病。不过,在曹晓波身上这个问题其实有一个更简单的解释,就是他突然把做人的那股人格丢掉了,只想做个畜牲,得亏有人喊他几句,不然他要干出什么来还真是个未知数。江睿是没她十四五岁时漂亮了,但绝对比曹晓波这大半辈子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漂亮一百倍,他瞬间就失去了人格。
    我得为她去死,我要为她去死,我会为她去死的。他回过神来,或者换句话说又成为一个人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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