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马英娘自从假扮张顺婆娘“马氏”以后,自己也羞的不行。事毕,她便跑回了屋中,捂了五七日,却也不见张顺上门。
这一日刚好吴妈前来,不待马英娘开口,那吴妈反倒抱怨道:“姑娘何样人也,又帮了主公大忙,他怎能如此也!”
马英娘一听,吴妈这话中有话啊,连忙追问其故。吴妈不由惊讶道:“姑娘不知?那日义军厮杀了义军头领‘闯王’,又捉了一个姑娘。主公养在宅内,好几日不曾出门了!”
马英娘只觉得血往脑门一冲,顿时羞怯尽去,怒气腾腾。这个杀千刀的,我在这里等你娶我,你却在屋里风流快活。她连忙舍了吴妈,厉声喝道:“我且去寻他,问问他到底是何道理!”
吴妈连忙拦她,可哪里拦得住?马英娘大步流星,不多时便赶到了张顺宅前,只见悟空正带着三五个人在宅子门口守着。
马英娘便上前问道:“你师傅何在?让他出来见我!”
“师傅正在屋里吃饭,女菩萨稍待!”悟空闻言便准备进去汇报。
“这既非早晚,又非午时,有何饭可吃!”马英娘不由更加愤怒了,她一把推开了悟空,便要往院子里去。
悟空阻拦不住,便由她去了。马英娘到了张顺门前,果然听见又女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她不由勃然大怒,一脚踢开了房门,瞪圆了眼睛冲了进去。
不曾想,只听见一声尖叫过后,她又捂着眼睛,如同中箭了的兔子一般窜了出来。
不多时,张顺衣冠不整的追了出来。只见马英娘正羞红了脸,正躲在院子的角落里。
张顺心中有愧,连忙跑过去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英娘”。
“啪”的一声,马英娘转身抽了他一个大嘴巴了,骂道:“无耻!”
骂完了犹不解气,又补充道:“不要脸!下流!”
“好好好!我卑鄙、我无耻、我下流!”张顺连忙认错,“我堂堂舜王何等人也,区区一个战俘也值得如此?这不是为了城外‘高营’三千精兵嘛,才不得不牺牲色相......”
“呸!不要脸!”马英娘才不管他说什么,直接定性道,“以后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省的污了我的身子!”
“好好好!”张顺连忙一口应了,绝无二话。
见张顺态度好,马英娘才软了些口气,质问道:“你莫诓我,‘联姻’之事我也晓得有时候难免。差不多过上一两夜也就罢了,你如何又鬼混了五七日,是不是贪图人家美色?”
“别提了,晦气!”张顺闻言不由大倒苦水道,“本来这事儿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儿,差不多得了。哪晓得那婆娘是个刚烈的,完事儿之后竟要一头撞死在墙角。幸好我眼疾手快,不然她就横尸当场了。”
“哟,那你还心疼了!”马英娘不屑的讥讽道。
“哪儿啊,她要镇死了,岂不是要逼反城外那三千‘高营’人马吗!”张顺苦笑着,顺便把手指示意给马英娘看,施展起苦肉计道,“你看看,我这手指都被她狠狠咬了一口,但凡晚一点你夫君就变成了九个手指头了!”
马英娘仔细一看,张顺大拇指上整齐的留着两排牙印,都结痂了。她不由心疼的问道:“疼不疼,我来给你吹一吹!”
“不疼,不疼!”张顺自己撑刚强,看着马英娘温柔的捧起他的手掌,张口小口准备给他吹一吹。
虽然有点笑她小孩子心性,不过内心倒还挺感动的,张顺不由笑道:“没啥事儿......啊啊啊!”
张顺哪里想得到,小猫变老虎,马英娘居然又猛然咬住了她另外一根手指头。
他连忙伸出另外一只手捉住了马英娘的鼻子,轻轻一捏,捏住了她的两个鼻孔。
马英娘呼吸不畅,只好张口呼吸,张顺的另一只手指头才逃出生天。
张顺抽出手来,低头一看,好家伙又一根手指头出血了。
“你们属狗的吗!”张顺一边甩着手,一边不由气急败坏的跳脚骂道。
“活该!你倒挺熟练啊。”马英娘眼角带笑道,“看来都被咬出了经验来了。你数数你都有多少婆娘了,也不知道两只手加一起够不够咬!”
张顺连忙算计了一下,不由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怎么着还能剩下两根手指头!
啊呸,难怪都说女人爱骗人,越漂亮的女人越爱骗人,我一定要保护好我的手指头,不能再让人骗去了。
“行了,我不和你废话了,三日之内我要进门,你看着办吧!”马英娘发现自己不能再被动了,要主动出击。要不然这厮非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拖到七老八十不可。
张顺何等机灵,闻言不由连忙一口应道:“英娘,咱俩的事情好说,不要说三天,就是明天办都成。只是这婆娘不好办呐,她到现在都腿软嘴硬,动不动就寻死逆活的,我也没办法啊。”
“我只好把她捆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铸成大错。难道咱俩入洞房,还要把这婆娘绑在旁边看着不成?”
马英娘一听,只是想象一下那场景就被恶心的不行。她不由下意识问道:“那怎办?要不我进去劝劝?”
张顺一听这倒是个办法,毕竟女人懂女人一些,不过他还是拒绝道:“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劝人家?”
马英娘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便摆了摆手道:“那我就不管了,回去准备准备嫁衣,等着你娶我便是了!”
好嘛,你这一推二六五了。不过,张顺现在倒也有了思路。他连忙又进去看了看高桂英的状况,确定一切无恙厚,他这才离了住处,直接寻那红娘子去了。
到了地方,张顺把这话一说,把红娘子都给气笑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偷偷找婆娘不说,结果搞不定了,还让你老婆出马替你说情?”
得了,张顺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他只好苦笑道:“好娘子,这事儿说来说去不是还是因咱俩事儿而起,怎么着也得因咱俩而终,您说不是吗?”
红娘子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理儿。若非她和张顺之事,也不会和义军起了冲突;若非起了冲突,也不会有高桂英和张顺这档子事儿了。
念在这厮前几日死命护着自己的份上,红娘子心肠一软,便骂道:“你个杀千刀的,真真是我的克星!行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不多时,红娘子便在张顺扶持下到了张顺住处。她挺着肚子推门而入,进入到张顺的房间。
只觉得一股淫靡的气息扑鼻而来,她皱了皱眉头。红娘子走进去一看,只见一个漂亮的女子正瞪着双眼仰躺在张顺的床上,盖着张顺的被子,胸口一起一伏,还憋着张顺的一口气。
红娘子看了张顺一眼,张顺连忙解释道:“绑着呢,怕她寻短见!”
“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蠢货!”红娘子半嗔半怪道,“好个妹妹,你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结果高桂英毫无反应,不过红娘子倒也不急,只是笑道:“我知妹妹等人都在寻我,如今我到了眼前,妹妹如何却不识得了?”
见高桂英继续毫无反应,红娘子又继续说道:“我便是那‘闯将’的原配邢氏,如今跟了舜王做了婆娘!”
“你!”高桂英闻言不由大吃一惊,扭过头来怒目而视的骂道,“煎夫银妇,无耻之尤!”
张顺见高桂英居然连红娘子都骂,不由上前一步。那高桂英也毫不畏惧的狠狠瞪了张顺一眼,只是终究难掩复杂的神色。
红娘子伸手拦住了张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继续对高桂英说道:“某种程度上,你说的倒也没错!只是咱们女子,身处乱世,本就如落叶飘零,身世沉浮,谁又能够做得了主呢?”
“我是个贼婆子,你也是个贼婆子,男人攻破了城寨,都做些什么勾当,想必你也熟视无睹了。如今落到自己身上,怎么反倒想不开了?”
“那些女子何罪?下场又何其凄惨!说句实话,若非我夫君仁善,收留与你,你的下场又能比她们好多少呢?”
高桂英闻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红娘子便继续说道:“倒也不是我天生下贱,水性杨花。我当初情愿跟随他,也不过图他仁善,善待女子罢了。大家都不瞎,如今也有七八个女子跟随他。你虽容颜过人,可哪个又不是花容月貌?”
“只是他不想高氏绝后,‘高营’断根,才与你行了那周公之礼!若是依着我的心思,杀干了,屠尽了,一了百了,反倒落得清净。只可惜我是个女儿家,但凡我是个男儿身,出去闯荡一番,无论是死是活,这辈子倒也值了!”
也不知那句话触动了高桂英的心弦,只见她不知何时早已经泪流满面。
红娘子对连忙张顺使了个眼色,便慢慢退了出去。张顺歉意的看了她一眼,只好轻轻的抱住了高桂英。
红娘子出了房门,只听见背后高桂英已经呜呜的哭出声来。她轻轻的关了房门,抬头望了望天下的弯月,一串珍珠似的泪水早已经挂在她的眼角。
这番话与其说给高桂英听的,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心怀才智性高洁,可怜是个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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