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既然是最好的,那咱们一定要去走走,看看!”
糖炒栗子急迫的说道,同时一脸希翼的看向了赵茗茗。
“我们去自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刘省旗欢迎与否。”
赵茗茗笑着说道,眸子不经意划过刘睿影的面庞。
“那当然是欢迎之至!”
刘睿影说道,心中也是有几分欢喜,自己心爱的人去心爱的地方,自是再好不过了。
“这里事了之后,你便要动身回中都城吗?”
赵茗茗问道,话语中却略带遗憾。
“没有意外的话,的确如此。”
刘睿影沉吟了半刻后,点头说道。
刘睿影深深地叹了口气,因为他也着实说不准,待这饷银一事了解后,回去的路上到底还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意外出现。
意外好像一直伴随着他,自从刘睿影从中都城里的查缉司本部出来之后,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按照他的心意发展的。
“上次离开博古楼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赵茗茗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幽怨。
不过在他的精神不够安定,心智还未全然成熟的时候,这些意外一件件的,接踵而至,的确是一种负担,让他没有什么喘息的余地,更没有时间去坐下来静静地想想,这些意外到底带给了他哪些方面的改变和锻炼。现在的刘睿影,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些意外是不可阻止且无法更改的,除了接受就只能接受。毕竟这条路走下去,说不清道不明,不光是他,就连老马倌也是如此。意外这样的东西,要比自己喜欢的姑娘更加私密。对于一个人的喜欢,尚且有一个可供选择的范畴,但意外却是彻头彻尾的量身定做。老天爷的手里拿着一把尺子,要比裁缝铺的更加精准。一个人走了几步路,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或大或小,能过得去还是就此栽跟头,都早有定数。
迄今为止,刘睿影粗略一想,在他身上发生的意外好像都是一番创伤。不仅是他的身体有过实质性的流血,受伤,更是让他的精神时刻出于一种紧绷的煎熬之中。
不过意外本就是人生中的常态,甚至是一部分。
当一个人面对意外的时候,总是喜欢用狭义的好坏来界定。如果能够跳开这个肤浅的界定,意外应当是每个人生命中的惊喜或惊讶。惊喜分好坏,而惊讶却没有。听到一个好消息或发生一件坏事带给自身的惊讶,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说到底,刘睿影还是不够能沉下心来,毕竟意外总是会带给人一些深思和遐想,从这个角度来说,刘睿影甚至应当感谢这些不断出现的意外。
刘睿影在紧张害怕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更说不清楚。
想到这里,他却是有些害怕,想要喝杯酒缓解片刻心神。
刘睿影伸出右手,指尖刚触碰到酒杯的外壁时,忽然觉得传来了一股温热。酒杯好端端的放在桌上,酒也是从坛子里新打出来的,按理说都该没有温度才对。可是这股温热的触感却骗不了人……略一恍惚过后,他却是才意识到,不是酒杯和酒太暖,而是他的手太凉。
刘睿影忽然展演一笑说道。
“我?”
或许是和赵茗茗的对话,让他对离开矿场回到中都城的这一段未知路途心生惧意……他害怕的并不是意外,而是意外带来的那种不愿意面对的现实。这种残酷是谁都无法预料的,萧锦侃这样的至高阴阳师应当能够推算出来,可若是一个人整日里靠推算解签过活的话,他怕是连迈出家门的勇气都没有。至少刘睿影在渡过了那一道道劫难之后,激发出了许多此前根本看不见的潜能。
“遇到什么我无法控制,但我只要知道,自己定然会回到中都城就好。而且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华浓和你。”
自己虽然和刘睿影之间有些黯然莫名的情愫,但她却不相信刘睿影已经把她摆在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对啊!我受了华浓师傅之托,定然要把他完好无损的带回中都去,而我又答应了糖炒栗子,要给她买最好吃的糖炒栗子,那却是只有中都城有。至于你,朋友间的约定,我向来最是看中的。”
赵茗茗不可思议的问道,他竟把自己也放在了心上吗?
华浓是他的师侄,刘睿影对他当然有照料的责任与义务。
赵茗茗双眼一翻嘟囔了一句,情绪不可察觉的低落了下来,甚至心中对糖炒栗子能被人惦记着买好吃的也有几分怨念。
“我这可是第二次答应朋友之间的事。”
刘睿影说道。
“华浓是你师侄,糖炒栗子要买好吃的,对于我却是个模棱两可的约定,真是有些敷衍……”
“第一次是谁?什么时候?”
赵茗茗问道。
刘睿影不以为然的说道。
此时他的手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温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比如今日要逛街,吃饭,喝酒。
就算颠倒成吃饭,喝酒,逛街也是无碍的。
女人总是对先后主次很是敏感……
一天之中有十二个时辰,很多事情先做后做明明没有任何差别。可在女人眼里,这却是一等一的大事。
刘睿影很是无奈的说道。
“哦……”
但女人就会觉得若是自己的事被放置了第二位或第三位,那就是天大的问题,定然要掰扯一番,争个先后才肯罢休。
“第一个人就是萧锦侃,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徒弟华浓带回中都城去’。”
但无法反驳并不能阻止她表达自己的不满。
在女人眼里,最好的答案是连先后都没有,全部都是唯一。
赵茗茗拖长了嗓音,应了一声。
对于这个人和这件事,她无法反驳。
赵茗茗也喝了一杯酒,接着问道。
“关于这点,我却是需要请示一下上官……毕竟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比较特殊……”
她或许会时常问对方,究竟爱不爱,有多爱自己。此时如果回答最爱,那可就是打翻了锅灶,别想吃顿安稳饭……有了最爱的人,那边也会有不怎么爱的人,不怎么爱,还是沾了一个爱字,不管这样分析是否合乎逻辑,但天下绝大部分女人都会这么想的。省下的一小撮,不是没有想,而是想了也不说。对于这个问题,正确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只爱你”。任何事挂着了‘唯一’这个标签,在女人这里,定然就能够满满当当的顺风顺水。不过借此引发出的新问题,却就又是男女之间感情话术的一场博弈。
“我能跟着你一路回去吗?还是说我们约定了时间,在中都见?”
“好的。”
赵茗茗说道。
刘睿影怯怯的说道。
他小心翼翼的,生怕赵茗茗又再度生气。
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是很难产生好感与友谊。
面子上的客套打的火热,一旦转头离开,却是都会不约而同的啐一口,骂一句。
刘睿影微微愣了愣,他根本没有想到赵茗茗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不过估计是因为,她还不知道刘睿影口中的上官就是月笛,是个女人。
赵茗茗伸手在刘睿影面前晃了晃问道。
她看刘睿影目光呆滞不说,还频频皱眉,似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烦心事。
对于这样的事,刘睿影已经在月笛和老板娘身上看到过一次……着实是不想在赵茗茗和月笛身上看到第二次。一时间心中也是极为焦虑,甚至觉得若是同行回到中都城的话,意外说不定就是这两个女人之间互相的争斗。
“你在想什么?”
这当然不是一句实话,赵茗茗也听得出来。刘睿影着实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这样笨拙的掩饰,看在赵茗茗眼里,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可爱。
“回去的路不就是你来时的路?”
“我在想回去的路线。”
刘睿影说道。
刘睿影说道。
不过所谓的驰道,却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赵茗茗反问道。
“回去有两条路……第一条就是我从中都刀定西王城走的官家驰道,另一条就是走水路,过太上河。”
“太上河?我好像听说过。”
赵茗茗说道。
这是五王共治之后,擎中王刘景浩力排众议,以一己之力修建的。为的就是若天下在再有动荡,中都城中最为精锐的三威军可以沿着驰道驰援各地,即便是对于距离最远的定西王域和震北王域,先锋军却是也能够做到朝发夕至。驰道上禁止平明百姓穿行,每十里,便设置了一座望楼,期间军士巡查往复,昼夜不断,以此来确保安全。全天下的驰道只有四条,分别是从中都城到其他四大王域的王城。但擎中王刘景浩却是留了个私心,这四条驰道,只能单向的从中都城去往其他四大王域,却是不能从四大王域行驰道,抵达中都城。这一举措不仅是为了保护中都城的安全,也是刘景浩为了彰显自己这擎中王是五王之首的举措之一。毕竟三威军可以朝发夕至,那其余四王若是借用驰道,却也是可以厉兵牧马,对中都城如此。
除却驰道之外,五大王域合理修建的主要是直道。相比于驰道虽然要狭窄不少,但也足以并排走过双台三驾马车。一般的显贵之家,官宦之人出行,都会选择直道。毕竟只要付些银两,就可以舒舒服服,优哉游哉的安稳赶路,何乐而不为呢?不过对于平常百姓,若是出远门,想必是不愿意对此花钱的。甚至还一度对这直道颇有微词……虽然说这普天之土莫非王土,但若是连脚踩地都要征收银两的话,那这五王未免也有些太不讲道理了。无论这有多么合理,只要掺和上了“银钱”二字,那就是一种剥削与掠夺。
“小姐,你忘了吗?太上河就是那个画舫林里,每一艘上都沾满了花魁争奇斗艳的,被称为人间第一纸醉金迷之处。”
好巧不巧的,糖炒栗子却是知道这地方,顺带着回答了她家小姐的问题。
刘睿影听闻后,却是一低头,有些尴尬。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赵茗茗解释这太上河究竟是什么,毕竟对方是个女子,若是说的太过于直白想必是不太好的……更何况赵茗茗定然会问他,既然是这般去处,那你为何执意要去?
“既然出门了,总是想去看看……”
刘睿影一字一顿的说道,声音竟有些虚弱。
画舫,花魁,这些字眼赵茗茗是听得懂的,于是乎,她的眼神有些怪异的看了看刘睿影,语气加重的说道:
“刘省旗真是风流!”
“我也不知道……但有这么大的名气,想必应该是不错的,盛名之下无虚士。”
刘睿影说道。
“那个地方有趣吗?”
赵茗茗接着飞快问道,眸子死盯着刘睿影,丝毫不放过他一丝情绪,总担心他会言行不符,眼神是最能看透一个人的。
即便是在昏暗的灯火下,脖颈处优美白皙的线条也展露无遗,刘睿影不由得看的有些痴。
就在这时,震北王上官旭尧,孙德宇,还有月笛走了进来。
“既然刘省旗这么说,那我也想去看看!”
赵茗茗微微扬起下巴说道,她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子,比她还要美。
刘睿影不知所措的看着震北王上官旭尧,没想到他却是对着自己轻轻一笑。
“高仁定然没有走远,刘省旗可愿为本王把他缉拿归案?”
他们三人面色轻松,看上去好似相谈甚欢。
刘睿影起身迎接,震北王上官旭尧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重重的拍了拍刘睿影的肩膀。
虽然他是震北王,但也不能直接命令中都查缉司中人,刘睿影还是得等到月笛的首肯才行。不过他却是遗漏了一点,震北王上官旭尧能这般大大方方的说出来的,定然是已经和月笛打过了商量。
果不其然,刘睿影刚和月笛四目相对,便看到月笛冲着他点了点头。
震北王上官旭尧问道。
话音刚落,刘睿影的目光就转向了月笛。
“去忙吧,我也准备休息了!”
赵茗茗起身对那三人点头致意后,对着刘睿影说道。
“在下定然不负重托!”
刘睿影见状赶忙提剑抱拳,对这震北王上官旭尧深深一揖说道。
赵茗茗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朝着老板娘走去。
不过离桌前,却是吩咐糖炒栗子把桌上没喝玩的酒都带上,一会儿拿到房中。
“若是我回来,你还没睡,咱们再喝过!”
刘睿影说道。
震北王上官旭尧的话音从刘睿影身后传来。
让正在门口踌躇不前的他有了一丝明悟。
刘睿影急匆匆的准备离开店里时,忽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高仁的方位,虽然震北王上官旭尧说他没有走远,可茫茫戈壁,入眼之处皆是一片荒凉,若是没有一个准确的方位,无疑是大海捞针。最后不但是,高仁寻不到,自己或许都会回不来……
“不用在意他究竟在什么地方,你只要坚定下自己能找到他的信念就好。”
马鞭一扬,夜幕中传出一声清脆,短暂的打断了风声的凄厉呼啸,继而是一阵情况的马蹄声。
老板娘的店中。
右脚迈过门槛后,左腿迫不及待的朝前一跃,三步并两步的,身子就已稳稳的落在了马鞍上。
刘睿影朝着东安放看了一眼,刚好和此刻月光升起的地方相反。
况且经历了这一系列的惊魂过后,却是谁都没有一丝困意。
“晋鹏为何还没回来?”
震北王山观需要,孙德宇还有月笛三人坐在了先前赵茗茗的桌前。
今夜注定无眠。
月笛回答的很是干脆。
这句不知道并不是因为他对孙德宇还有成见的缘故,而是他的确不知。
孙德宇打破了沉寂开口问道。
“不知道。”
三个人,三双眼睛,此刻全都盯着他。
晋鹏衣衫完好,手中长剑入鞘。
一个人能脑子一热就从中都查缉司中离开,来到阳文镇这样一座偏僻小镇当个站楼楼长,那他的行事作风想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随着月笛这句“不知道”出口,却是还有三下极为沉重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和月笛说的一个字吻合了节拍,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便已站在桌旁,正是晋鹏。
“为何就你自己回来了?”
月笛问道。
就是头发也十分整齐,一丝不苟。
这般模样哪里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拼杀?反倒是像个才起床的阔少爷在丫鬟的帮助下堪堪梳洗停当。
晋鹏说道。
“靖瑶去哪了?”
晋鹏也是中都查缉司的人,她若是不先开口,震北王上官旭尧和孙德宇却是都无从说起。
“你不如直接问我,靖瑶去哪了。”
对付怪脾气的人,惟一的方法就是顺着他的脾气说,所以向来果断的月笛才会改口重新问了一遍。
“走了。”
月笛问道。
她知道晋鹏的脾气很怪。
听闻后,三人却是都皱起了眉头。
“走了”这个字眼蕴含着太多意味……
晋鹏说道。
言简意赅。
晋鹏说道。
随后把自己的配剑放在了桌上。
可能是晋鹏不敌,导致靖瑶逃出生天,也可能是晋鹏故意不敌,卖了个破绽,以此让靖瑶脱身。这两种情况可以用“走了”一言以蔽之,但真实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除了晋鹏自己以外,没有人能知道。
“我放走的。”
晋鹏在放下了手中的长剑之后,便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接着脱下身上的官衣,整整齐齐的叠好之后放在了自己的长剑旁边,腰带和查缉司的令牌朝衣服上一丢。继而后退了几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月笛清楚的记得,先前他穿的是便装,可是现在却已经换成了中都查缉司的制服。
震北王上官旭尧和孙德宇不知他要做什么,月笛却是已经开始扶额叹气。
这突入起来的变故却是让震北王上官旭尧和孙德宇摸不着头脑……他们想不通为何查缉司中人却是和草原王庭的部公有所勾结。最关键的是,他在放走了靖瑶之后,却还大大方方的回来认罪。难道不是该随着靖瑶一道去那草原王庭才对吗?
“为什么。”
“人是我放走的,如何发落悉听尊便,司督大人。”
晋鹏看着月笛说道。
“我不是个能够公私分明的人,但我却知道有恩总得报答。”
晋鹏摇了摇头说道。
震北王上官旭尧极为严肃的问道。
孙德宇几乎没有见过他的这种神色,可以看得出这位懒散的王爷对饷银一事,尤其是对靖瑶这个人极为上心。
“靖瑶对你有恩?”
震北王上官旭尧问道。
看得出,他对此不愿意过多的解释。
否则也不会一进来便弃剑脱衣领罪。
月笛说道。
震北王上官旭尧听后突然笑了起来,还站起身一把将晋鹏扶起。
但晋鹏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反复的看着自己双手。
“王爷,他是我们查缉司的人,想掌司大人定然会给您一个交代。”
“我想这并不是个为难的问题,而且我真的很想知道。”
“我虽然放他离开,但同时也要了一句承诺。他答应这次回到草原王庭之后,按照我们五大王域的习俗,为他逝去的娘亲守孝三年。”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靖瑶他去了哪里。”
震北王上官旭尧问道。
草原人自是没有这样的习俗,他们认为自己的先祖逝去后,变化化为一缕精气神,注入到所属部族中的长明篝火中,永远给后代子孙以祝福好庇佑。所以在靖瑶的心中,他的母亲并没有逝去,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法继续陪伴着他,照耀着整个部族。
“他答应了吗?”
晋鹏说道。
凡父母去世者,无论是官还是民,确实都得守孝丁忧。三年是个不长不短的期限,不过相对于父母的养育之恩,也是远远不够的。无非是生者用来寄托哀思的一种形式与手段罢了。
“好!我相信你,所以也相信他会做到!”
震北王上官旭尧抚掌大笑说道。
震北王上官旭尧问道。
晋鹏点了点头。
震北王上官旭尧对着月笛说道。
这句话却是就对晋鹏私自放走靖瑶一事做了最终的决断。
看着王爷如此阴晴不定的样子,孙德宇却是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结果。
“晋鹏在震北王域无错。若是你们查缉司定要追责,那就是你们的事了。与我无关。”
私自放走了靖瑶,这可不是一件小错。
查缉司可以包容他喝酒,也可以对其的擅离职守选择并不追究,可是这般勾结草原王庭的事情,却是根本没有任何申辩的机会。晋鹏若是和自己回到了查缉司,估计刚迈过门槛,怕是就被下了诏狱。那地方,进去可就很难出来……更何况他这次可是给自己招惹了天大的麻烦。
月笛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她的心里却也是极度的纠结。
听到楼上传来了关门声,月笛拿起桌上的剑递给晋鹏,握着剑身的手指变得泛白。
“走?”
震北王上官旭尧对着孙德宇使了个眼色,二人知趣的起身离开,朝楼上走去。店中的楼梯已经在打斗中被毁坏,他们俩一前一后,纵身跃起,很是轻松地便上去了房间之中。
“你走吧。”
“能活一天是一天,又何必回去被下了诏狱活受罪?”
月笛说道。
晋鹏很是不解的,没有接过剑,视线落在月笛闪烁不清的眸子上。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去哪里,况且他也并不想走。
“好歹是朋友一场,我不想看着你下诏狱……”
月笛故意咬重了朋友两个字,话语却十分轻柔。
“你这是在关心我?”
晋鹏有些欣喜,却嘴上仍旧没有表现出来。
晋鹏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这样的滔天大罪,即便是掌司卫启林想要包庇怕是都不能够。
说是朋友,但她脸上不自然流露的紧张,已然出卖了她的内心。
两人顿时都沉默了起来。
到此刻他竟是还能笑出来,不得不说这般定力就非常人可及。
“他到底对你有什么恩情,以至于你为他如此?”
“这样好了……若是回去之后,事情没有任何转机,你就立马拔剑将我杀了。反正进诏狱也是死路一条,语气那样憋屈,不如死在你的剑下。不是有句话说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晋鹏笑着说道。
晋鹏问道。
却是打了个机锋,没有说破。
月笛不解,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你可记得当年那件事?”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年的那件事,晋鹏能够活着回来,而且身子还是囫囵的,已经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要知道中都查缉司里给他准备的祭奠仪式却是都已经基本妥当……故而当他完好无损的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是,这般冲击力有多大,自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月笛的身子骤然打了个机灵,随即明白了过来。
“唉……”
虽然口中这么说,可是她心里还是不愿意晋鹏被下了诏狱,更不愿他死在自己的剑下。
剑应当是对敌的,怎么能够挥向朋友?
“若是如此……却也值得!”
月笛说道。
“你的事我无法裁断出任何对错因果……若是执意要回中都,那就穿好衣服,系好腰带,等回去之后让掌司大人发落吧。”
月笛说道。
一个像朋友挥剑的人,是决计不会长命的……虽然月笛并不像活的很久,因为女人老一岁,便会丑一分。她想在自己最美的年华中以最壮丽的死法死去。但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朝着朋友挥剑。并且她还知道晋鹏的想法和自己一样,却是都不想活的太久。
世上哪里有嫌命长的人?此时此地却是就面对面的坐着两位。让晋鹏不声不响的死在诏狱里,倒还真不如在面见掌司卫启林时,被月笛一剑贯穿了咽喉。这样的死法虽然也说不上什么有多么的轰轰烈烈,但月笛若是打定主意要这么做的话,一定会在剑尖刺入晋鹏咽喉时,手腕一抖,用力翻转几下。这样就能让伤口的创面变得更大,流的血更多。只要金鹏的鲜血洒在了中都查缉司大殿的地面,那也算得上是轰轰烈烈了。若是运气好,还会飞溅到大厅内的立柱之上,那岂不是更加扬名立万。
夜已很深,濒临月日交替的前夕,正是至暗时刻。刘睿影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好在戈壁滩上也不会有什么绊脚石的存在,而他的马也是阳文镇站楼中的,算是受过良好的训练,拥有一定的灵性。刘睿影能做的就是一手紧紧地抓住缰绳,另一只手扶着腰间因为身形上下起伏而剧烈晃动着的长剑。
浓重的夜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奔驰的不是他座下的马儿,却是他自己似的。鼻腔吸入的空气此时也变得极为粘稠,不似先前那般可以顺畅的直入肺腑,竟是犹如一层薄膜,紧紧的附着在他的体内,有些进退不得之感。这种不适应来的着实莫名其妙,刘睿影在无奈之下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去解决。想要解决一个问题,首先要知道这问题的根源所在,但很可惜,他不知道。不过在不清楚问题的本质时,他还有最后一个方法可以做,那就是停止。
————————
刘睿影跃马扬鞭,一路朝自己的认准的方向奔去。
“既然累了,何不下马休息片刻?”
一道声音在严密浓稠的夜色中想起。
随着身上不适应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刘睿影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终于,他只能驻马不前,弓着背,坐在马鞍上大口喘着粗气。
忽然他却感到了一阵困意袭来,让他顿时有些睁不开眼睛,身子一软,竟是差点从马背上滚落。在这种恍惚中,刘睿影感觉到周围仿佛都萦绕着由光阴构成的一缕缕游丝。不管是那些个岁岁年年,亦或是日月星辰,在这些游丝的牵引下,极为有序地排列在他的身边。若此刻刘睿影是清醒的,定然会睁大眼睛四下里巡视着,虽然依旧浓密粘稠的黑,根本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讯息,但他还会这么做的,仿佛在须臾间便能得知许多在天光大亮时所不知道的东西。
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听从了这道声音的建议,翻山下马,站在地上。方才他并没有听清声音的来处,不过很确定,这道声音离他并不远,而且就是高仁无虞。
“哗啦……”
刘睿影竟是没有觉得有什么诡异。
反倒是因为这声音使得刘睿影周围的环境略微有些松快,让他身上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高仁说道。
不过他的目光直视着桌案,语气虽然灵动活泼,与往日无差,但总是让刘睿影觉得有些奇怪。
一道火光亮起,刘睿影看到自己右手边一丈远的位置摆着一章桌案,两把雕花椅子,桌案上摆着酒,一把椅子上坐着个人。只不过这人的身材有些过于矮小……坐在椅子上之后桌案的高度已经到了他肩膀的位置,而他却又拼命的想把自己的两条胳膊放在桌案上,拄着脑袋,由此一来这画面在刘睿影看上去就显得颇为滑稽可笑……高仁的整个身子好似都被他的两条胳膊架起来似的,屁股下的椅子全然沦为了一道摆设。桌案上一袭可见放着机制酒壶和酒杯,但质地和款式和老板娘点钟的不同。那里是白骨瓷的,而摆在高仁桌案上的这些却是上了渐变釉的窑烧。
“刘省旗,又见面了!”
高仁问道。
他的身子终于有了动作,放下了拄在桌案上的两条胳膊,咕咚一下彻底的在椅子上坐实,同时转身正面对着刘睿影,面含笑意的望着他。
他不敢走上前去……上次偶遇时,他只知道高仁的武道修为定然不低,而这次却听震北王上官旭尧说就连他都在不声不响中着了高仁的道儿。就和手碰到滚烫的东西会立马缩回一样,保护自己的的绝佳途径就是保持距离,所以刘睿影定定的站在原地,牵着马,却是一步都不肯朝前走去。
“已经不是生人,为何还要如此生分?”
“不……我没有暗算他。只是一个新朋友想要和他谈笔生意又苦于没有门路,这才找我想办法引荐一番。”
高仁晃着脑袋说道。
“你暗算了震北王,却是又想暗算我?”
刘睿影问道。
“你先是刻意等了震北王,现在又刻意等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刘睿影问道。
刘睿影露出了一丝冷笑……能把如此苟且之事说的这样冠冕堂皇,高仁也算得上是天下间独一份了!
刘睿影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咬了咬牙,牵着马朝前走去。只不过他刻意的从另一边远远地绕过去。
“我只是个查缉司的小小省旗,没有任何价值可言,哪里能用来谈交易呢?”
刘睿影笑着坐下说道。
“因为我也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高仁说道。
刘睿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话问的让他很是莫名其妙,不过脑中却没有闲着,已然飞快的想了起来。
“就是在那小镇上,在他那间铁匠铺旁。”
“还记得你在去往博古楼的途中,遇到七圣手之一的鹿明明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高仁问道。
他想起来了是什么事,但那件事似是极不情愿被他想起似的,每当刘睿影的精神想要去探寻那段记忆是,就会想起这么一阵刺耳的嗡鸣,简直让他头疼欲裂。
“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但你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对也不对?”
高仁说道。
刘睿影的脑袋突然一阵嗡鸣!
“那是你的一桩大机缘,但现在可能还没有到时间。”
高仁说道。
高仁接着问道。
刘睿影发现只要不主动的去探寻自己脑海中的那段旧事,单听高仁所言,嗡鸣并不会出现,便对着他点了点头。
“五王共治才区区多少年?要知道这片天下又存在了多少年?单说西北草原王庭和漠南的那群蛮人部落却是都要比这五王的底蕴深厚。你是查缉司中人,定然是知道坛庭的,就算是了解的不那么清楚,但肯定也略有耳闻。坛庭的存在你可以理解为一种传承,一种极为古老且神秘的传承。然而这样的传承在天下间却不止坛庭一家,至少我介绍给震北王上官旭尧谈生意的那位新朋友以及你的身上都有这种极为古老切神秘的传承。”
高仁说道。
“机缘?那到底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刘睿影用力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说道。
高仁说道。
“所以你想把我剥皮抽筋,拿走这传承?”
这段话足够刘睿影细细琢磨好一阵子,所以他并没有急于开口说些什么,那天的场景他依稀有些印象,但更多的就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似的,并不清晰。而那种嗡鸣又着实难受的紧,他并不想去再度尝试。不过他却是听懂了,自己那天匪夷所思的经历好像是因为得到了反某种传承,并且就是高仁的目的。或者说,正是因为他在机缘巧合下获得了这种传承,他才有资格被高仁等待。
“那位新朋友的传承连我都不是很了解,不过你身上的这种,我却是知道的很透彻。”
“若是传承能这么简单的得到,那也不配称之为传承了……不过无论我能不能得到,你的就是你的,我对它没有任何的兴趣。”
高仁说道。
刘睿影冷着脸问道。
高仁再和萧锦侃的竞争中失去了至高阴阳师——太白的传承,想必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旧的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唯一能给他安慰的,就是得到新的。
“因为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就算不能交朋友,起码也结个善缘,日后见面能心平气和的说说话,喝喝酒,不要一上来就是刀剑相向。”
高仁说道。
“那你为何还要滔滔不绝的对我言语如此之多?”
刘睿影问道。
刘睿影没有接过话茬。
他与高仁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朋友,也不会结下那所谓的善缘。但刘睿影对方才高仁说的自己身上具有的那种神秘且古老的传承很有兴趣,可主动去问又会显得落了下风,思忖一番过后,决定还是顺着高仁的话先说下去,指不定就能知道些他本不想说的隐秘。
“朋友或许是没有希望了……不过善缘却是怎么个结法?”
刘睿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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