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黄昏,
天边颜色如同熟透了的柿子一般。
街上行人多了起来,无论男女老少,甚至是开店的店家也匆匆忙忙关了门,混在人群中往前涌去。
今日是上元灯节。攫欝攫
李家大门口,
李守义依旧是一身劲装,在军营里待习惯的他,反倒是不习惯同其他人一样穿的隆重而繁琐的华服。若不是十分重要严肃的场合,李守义都会选择让自己很舒服衣服。
马车已经备好了,车夫在车前等候着,
听春兰说王琇莹本想直接走去盛荣街,但是李守义不同意,
这儿到盛荣街还要好长一段路程,若是让她自己走去,肯定是过于劳累了。
所以李守义还是叫府中备车,将赏灯的她们送去。
“大娘子她们呢?”
见王琇莹几人迟迟不出来,李守义微微皱起眉头,他问的是身边的周同山,
周同山因为要看守大门的缘故,所以也没有这个机会可以去看上元灯会。他还想在上元灯会上,挑一下盏好看些的送给春兰呢。
“方才叫人去问过了,似乎大娘子还有些东西没准备好,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李守义闻言,微微点头算是表示明白,可随后他开口说道:
“若是这会子还不出发,待会儿人多了,就不好进去了。”
没有宵禁限制的上元灯节是城中最热闹的时候,今年还有从长安那边送来的福灯,人只会比往年更多才是。李守义担心王琇莹柔弱,若是到时候人多了难免拥挤,
可王琇莹期待上元灯会已经许久了,李守义也不忍心再以身体的缘故,阻止她去上元灯节。他只好盼望,能在人还没那么多的时候,先把王琇莹送进盛荣街。
“阿郎不去看灯么?”
瞧着李守义不说话,周同山是个憋不住的人,主动地用试探地语气,询问李守义道。李守义看了他一眼,吓得男人以为说错了什么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巘戅笔趣阁M戅
李守义却只是摇摇头。
“不去了。
人太多,过于吵闹了。”
也是,
周同山更了李守义年岁也不短了,自然是知道他性子的——问这话纯粹是因为不想和沉默的李守义站在一起,听到男人给出的回答,确实和他原本想的一模一样。
上元灯会人自然是多,也最是吵闹,不过在周同山看来,这恰巧也是上元灯会吸引人的一个地方。无论贫穷富裕,大家都穿着自己最好的衣裳,孩子们玩闹,女人们说笑,喝的有些醉醺醺的男人们聚集在某一处高谈阔论着,丝毫不担忧自己的言语,是否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灾祸。
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
上元灯节饮过酒男人们说的话,都是不作数的。
那些容貌姣好身量妖娆的妓子们也会去观灯,
比寻常好人家的女儿打扮的更艳丽也更招摇,
纵然世人都将她们视作伤风败俗的存在,
但诞生于世人眼中手中的她们,却也是好似烟花一般绚烂短暂的风流景。
啊当然当然,绝对绝对,
他是从未看过的,是听旁人这样说,他才晓得的。
他的眼里只有春兰,除了春兰,任凭你是多么天仙一样的女子,他也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只是,
他还是很想去上元灯会......
这会子,院子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知是王琇莹她们来了,周同山和李守义不约而同地转头看过去,
正看见走在前头的王琇莹和后面跟着的春兰等人,迈步匆匆地朝他们这边过来。
王琇莹提着自己的裙角,绣着彩燕的鞋面若隐若现,厺厽 笔趣阁 flyncool.com 厺厽
看着朝门口小跑过来的王琇莹,李守义一瞬间有些发愣;他已经多久没见到过这副样子的王琇莹,
这副如此轻巧,如此天真,又如此充满活力的她。
恍然间,
他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的王家宅子,他第一次上门拜访在梁州十分有威望的王氏,在仆从引领下,在那盛开着鲜花的花园中,见到的那个姑娘。
她站在那个地方,
对着自己笑了笑。
那一瞬间,
李守义真当自己见到的,是九天上的仙女。
而此时朝自己奔来的她,又让他有了当年的感觉。
“夫君,”
王琇莹来到李守义的面前,还微微有些喘。
她的面颊是难得的红润,是小小活动后,自然的泛红——她没有化太浓艳的妆,只在擦了些口脂,还有眉间鲜红的莲形花钿。当然,对于平常懒于梳妆的王琇莹来说,已经是十分的浓妆了。
“我们走吧。”
她对着李守义说,
连说几声,才唤醒了发愣的男人。
“啊?啊,”
李守义忙让开路,指了指外面早已经等候着的马车。
王琇莹看见马车了先是怔了怔,这才侧回头来,对着李守义一笑,
“既然夫君已经备好了马车,我们就坐马车吧。”
她对着后面的春兰几人开口,
“我们坐马车吧。”
“喏。”
王琇莹刚上马车,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回头来,对着李守义开口:
“夫君,你不同我们一起去么?”
“嗯?”
听见王琇莹的话,李守义犹豫了,可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你们去吧,
好好赏灯。
自己小心。”
“好吧,”王琇莹的眼底不经意闪过一丝失落,她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走进了马车。
春兰和白锦儿她们也跟在后面,
白锦儿在车帘放下了的瞬间看到了李守义,
一直严肃认真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舍。
不过,也只是这样罢了。
马车很快就出发,白锦儿和王琇莹她们坐在马车中,察觉到马车缓缓地向外面驶去。确实是缓缓,这么慢速的车,还是白锦儿第一次坐。
外面已经能听到了熙攘的人声,
李家算是在城中偏远些的地方了,可竟然在这儿就能听见人声,看来今晚的人,真的是很多。
“不知我们这儿的福灯是什么样子的,
我听说襄州那边的福灯,是一条巨大的赤鲟公呢。
希望我们这儿的福灯,是花儿就好了。”
王琇莹说着,双眼中闪烁着期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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