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偃师》116 湖面之下

    这一次确实让她看得分明，并非是个错觉了。
    在柳母的身体消失在这个旋涡深处的时候，那个旋涡确实又坍缩了一些，看起来要是再有那么两个人进入，便会彻底消失无踪。
    那条如同黑龙的墨色图纹，随着两个人的进入，像是陡然之间有了画龙点睛的力量，变得有神得多，它的动作之间多了几分神采，或者是什么人性化的思考的状态，在朝着那个中心的位置靠拢之间，它时而停顿了一下，又时而将那看起来组合样式还是难免有些奇怪的头颅抬起露出了水面。
    她不再犹豫，从这灌木丛之中跃出，风行术带动着身体快速地靠近那旋涡上空，而后直接自由落地掉了下去，当然她没忘记将临萧给收回那铜镜之中，否则要是这内外之间是不互通的状态，那乐子可就大了。
    做出这样的选择还是因为她发现，那条龙的虚影越是靠近那旋涡，它的大小同样也在缩小，虽然不像是有人进入的时候那种阶梯性的变化，可确确实实是在表现出一种趋势。
    陆星遥并看不见，当她跳入水面旋涡之中的时候，那条龙的龙首突然彻底完成了形态的聚拢，而后，伴随着一声有些尖锐的长啸，先是腾空而起汇聚入了那风旋之中，而后盘旋着身体直接俯冲进了旋涡里，当龙尾消失在水面之上的时候，那些发生在湖面上的异象突然便消失殆尽，只有那远方还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惊动的，动物迁徙奔逃的浪潮，依然在发出让普通人为之心颤的动静。
    落入水中的时候，她这才发觉，这旋涡能够表露出这样在外界反应极其强烈的异象已然昭示了它的不寻常，这种不寻常更是体现在，当她直接掉进来的时候，有一瞬间身体的灵力是失去控制的，好在这种失控仅仅持续了并不算长的时间，但当灵气的运转重新落入掌控之中的时候，她发觉灵气直接被吃掉了一部分，就好像这水底的东西需要这部分灵气的滋养。
    会自主撰取修士的灵气的东西，往往都未必是什么好东西，当然这话也不绝对，在陆星遥得到的长宁的记忆之中，像是这样的情况还有一种可能，在这水底之中的是一个秘境，而秘境的开启需要灵气的反馈。
    不过，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她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命之主，生来有这样的好运气，第一次出宗门执行任务就能遇到个什么从天而降的秘境，而她也没忘记，在与铜镜结契的时候，那个黑龙被水下的锁链禁锢住身躯的时候，那种从水底蛰伏中醒来的力量到底有着怎样可怕的力道，以至于这条黑龙直接舍弃了一只爪子，变成了三足黑龙。
    在这思绪的波动间，她已经落在了镜湖之下。
    说起来，她虽然长在这一带，可对于镜湖的了解并不算多。
    这里一直以来都只是被视为一个类似于景点的地方，可在一个近乎古代的环境里，绝大多数的人是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出门游山玩水采风的，而真正有这样情调的人，又很难说对这样一个仅仅是在群山环绕之中显得过分平静的湖泊有什么兴致，顶多是像陆老爹之前去镇子上的时候，和船夫说起来这地方还算是个值得一去的地方而已。
    而大约是这湖泊表现得过于美好，哪怕周围都是山村，哪怕此地并没有什么水鬼伤人的传闻，却没有那么多热衷于下水嬉闹的小孩子或者是成人，在她的记忆之中，更多的还是远远眺望着在夕阳之中，整面“镜子”都被染上那种夕照的光辉时候的场景，与群山一并坠入黑夜。
    她的脚踩实了水底的地面。
    这里没有什么水草干扰视线，水底也看起来不是很像一般的湖底的状态。
    这里铺满了一种灰白色的粉末状的沙石，几乎没有什么大块的石头，就好像是曾经被什么力量捣毁过一样，这些沙石的铺陈形式并非是平整的，而是有着一个又一个的坑洞。而有些诡异的是，在这个地方，视线是处在一个受阻的状态。
    虽然有神识的帮助，可她依然只能感知到大约在自己十米的范畴内的东西。
    这周围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只有一种水波翻腾之间形成的浑浊，哪怕顶层的汹涌已经平复了下来，底下的水波依然在将最底下的泥沙搅和起来。而也或许正是这泥沙有着什么隔绝神识的作用，才让她变成了半个睁眼瞎。
    先于她下水的那两个人此时也不知道在哪里。
    这些水底泥沙的流动之间，形成了一种古怪的声音，就好像是一个空腔里面被灌注了东西，而后在里面反复碰撞，这也让脚踩在这些细碎的沙石上应该会发出的响动，都融入了那些动静之间，无法单独分辨出。
    虽然不辨景象，但好像冥冥之中是存在某种指引的。
    不过这种指引应该并不是只针对着她一个人，而应该是抵达了这镜湖湖底的人都能够听到这样的召唤，她朝着那个方向往前走了两步，像是在对她这样不犹豫的选择做出嘉奖，前方的水波直接分开了一条道路，视线依然受阻，可起码节省了她加持在身上免得自己被这水波将沙石带入眼睛里的灵气。
    “这地方有点古怪。”
    临萧没有选择出来，确实这也是个再陆星遥看来比较正确的选择。
    那面铜镜与这镜湖之间的联系，让她其实是有些不放心这镜子可能带来的隐患的，起码当它融入丹田之中的时候，只要不进行任何的操作，其中的灵气不会对外逸散而出，几乎无法让人感知到它的存在。
    这并非是陆星遥以自己的修为做出的揣测，而是人与法器之间达成的血脉契约所造成的必然结果。
    临萧的声音传入她的识海之中。
    陆星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心的。
    前方隐藏着的并不仅仅是这水底场景之中的危机，更还有那个让她不知道身份的紫衣男子的来意以及实力，再加上了个让她觉得在处理态度上可能有点棘手的柳母，实在是让她觉得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