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一路小跑着到了唐小婉的病房门前,却被等在外边的冯三拦住了,“小念,小婉刚睡着,你先别进去了。”
苏念抑制不住喜悦,他趴在窗户上向里看着,“小婉什么时候醒的,医生怎么说?”
冯三拍了拍苏念的肩膀,“你走了不久,小婉就醒了,医生说她恢复得不错。”
苏念看着唐小婉,眼神舍不得移开,“太好了。”
冯三拉着苏念在门外的椅子上坐下,“小念,你准备怎么办?”
苏念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没弄明白冯三的意思,“什么怎么办?”
“我是说小婉的病,你准备怎么办?”
苏念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碰冷水,“我问过医生了,他说这种病虽然棘手,但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
冯三看着苏念道:“虽然我不应该这么说,但我还是要说,你要为以后打算。”
苏念有些气恼地说:“打算什么,我没什么打算。等小婉能出院了,我就带着她和多多一起去国外,我要找最好的医院为她治疗。”
“你这是意气用事。”
苏念生气了,“三哥,我不管什么意气用事,我只要小婉好起来。”
“谁不希望小婉好起来,可万一治疗没有效果呢?你想过没有?你现在是爸爸了,你的女儿就在外边,你为她想过没有?”
苏念愣了一愣,继而把头低了下来,他痛苦地摇着头说:“小婉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念,我知道你对小婉的感情,可医生说她只有半年的时间。我们都无能为力呀。”
“三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三道:“完成小婉最后的心愿。”
苏念疑惑地看着冯三,“小婉有什么心愿?”
“她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度过最后的时光。”
“不行!”苏念猛地站起身,焦躁地走来走去,“我不同意,如果这真的是她最后的时光,我要和她在一起。”
“小念!”冯三叫了一声,“小婉从国外回来之后为你做了多少事?你想想你又为小婉做过什么?现在小婉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你为什么就不能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
苏念停住了脚步,眼角抽动着,“你怎么能让我就这么看着她一个人走?”
冯三感慨着说:“小婉这么做对大家都好,她对我说,她知道你一定会是个称职的父亲。多多以后就交给你了,小婉说你肯定会一直守护着多多,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苏念一阵茫然,“我当然不会让多多受到伤害,我也不想让小婉受到任何伤害。可现在这算什么?让我看着我心爱的人孤独地走?”
冯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等小婉醒过来,你自己和她说吧。”
唐思慕手里拿着棒棒糖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爸爸,琳达阿姨给我买了糖。”
苏念一脸忧郁地抱起唐思慕,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多多,你和三叔先回去吧。”
唐思慕摇头,“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陪妈妈。”
“妈妈已经睡着了,她担心多多不好好睡觉,所以让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听话,她就好的慢。”
唐思慕有些委屈,“那好吧,我和三叔回去,爸爸,我明天还能来吗?”
苏念感觉心在滴血,他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明天一早,爸爸去接你,好不好?”
唐思慕便笑了,“好。”
冯三带着唐思慕走了,琳达也被苏念劝走了。
苏念怕开门惊动唐小婉,便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等唐小婉醒来。
彭啸远来了,“小婉怎么样,醒了吗?”
苏念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醒了,早上醒的,不过现在她又睡着了。”
彭啸远有些诧异,“好事呀,怎么你看起来不高兴?”
苏念苦笑着摇头,“不说他了。你今天不忙吗?”
“忙也要过来看看,实在放心不下。小婉醒过来就好了。”
“姜雪曼抓到了吗?”
彭啸远摇了摇头,“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躲起来,证明那天在机场的枪击事件绝非临时起意,而是早就计划好的。这女人的心呀,真是歹毒。”
苏念沉闷地点了点头,“都怪我,要是我早点把姜雪曼交给你,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了。”
彭啸远安慰着苏念道:“你交给我也没用,她只是受雇于夏夜,我们也不好定她的罪。”
他看着苏念,犹豫着说:“有一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
“是关于小碗七年前离开你的原因。小婉不让我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这件事。”
彭啸远拿出了唐小婉的录音笔递给苏念,“你听完就知道了。”
苏念便拿着录音笔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打开了播放键,里边传来了夏夜和唐小婉的对话。
苏念反反复复地听了好几遍,懊悔地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下。
唐小婉当年离开他是为了救他,他怎么当时就没看出来呢?她为了救他,不惜背上嫌贫爱富的骂名,可她依旧无怨无悔。她为了他心甘情愿地付出了一切,而他还一直在怨恨她的离开。
苏念欲哭无泪地站在院子里,彭啸远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小婉不想让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怕你知道之后受不了。你没事吧?”
苏念点了点头,“我没事,我现在也不能有事,小婉刚醒过来,而且我有了女儿,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儿,我绝不能有事。”
“这就好,我还担心你受不了。”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谢谢你,啸远,你回去吧。”
苏念打发走了彭啸远,便走回了病房。
唐小婉还在沉睡着,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
苏念坐在床边,久久地凝视着那张白皙的脸庞,两滴热泪不知不觉地滚落下来。
我对不起你,小婉。如果可能,我想用所有的一切来弥补我当年犯下的过错。只求你能原谅我。
不知不觉中,夜幕降临了,苏念像是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
时间如果能停止该有多好,他就可以陪着心爱的人,一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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