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下》第二百九十六章 调查小组

    希尔喝了口水，然后看向了窗外。
    现在是正午时分。
    弦都有着四季之分，虽说并不极端，但这里的夏天依然灼热。
    空调很舒服。
    不过今天客人不多，所以比较清闲。自从弦都收紧了前往其他界层的通道之后，冒险者的数量也少了，比起出门就餐，人们也更享受起了在家里的。
    “在提拉诺可用不了这好东西。”
    旁边白色的熊人正在嘀咕着。
    “笨蛋，别买变频的，用定频的，那种结构简单的还是能用的。”白色熊人旁边的是一个矮人，他一边啃着大骨肉，一边在嘟囔着，“听说结合的魔导科技可以扩大适用范围，再过二十年，说不定我们那儿也能用电脑了。”
    来过弦都的提拉诺之民，很少有再回去的，特别是能力水准比较低下的这一类。哪怕是居住在旧都的贫民窟之中，他们也不会选择回到提拉诺。
    享受过现代文明的他们，很难再回到自己那个世界。
    当然，高等级的就不同了，对于大魔法师而言，魔法甚至能让他们在原始的环境中也过上舒适的生活。
    “提拉诺真的那么可怕么？我觉得弦都和地球差别其实也不大。”旁边的服务员好奇的看向了希尔。
    “抱歉，我也不是很了解。我在弦都长大的。”希尔对这些都不太了解。
    她是在弦都长大的。
    不。
    她是在弦都出生的。
    她是出生于弦都的新一代。
    “你以后会回去吗？”对方又问。
    “嗯，大概不会吧。”能够在安宁的角落里面享受着这个世界，这就已经是足够了。
    对于希尔而言，只要能够让自己的生活平静下去，那就没有问题。
    “……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然后看向了窗外。
    窗外什么也没有，甚至就连声音也仿佛停滞了下来。
    甚至就连蝉鸣声也仿佛停了下来。
    “怎么越来越热了？”白色的熊人嘀咕了一句。
    空调停止了运转。
    自外而内。
    然后，灯光也熄灭了。
    红叶亭，停电了。
    “非常抱歉，现在暂时停电了。”希尔和其他的服务员赶紧来安抚顾客。
    幸好此时客人不多，所以倒也没什么大事。
    但希尔的面色却变得有些微妙……
    ……
    “诺艾尔？”
    苏祈进了房间，却看到了奥尔特和诺艾尔。
    和之前那种似乎还是懵懂少女的模样不同，此时此刻的诺艾尔，一脸肃穆。
    甚至于她的表情还有些空灵。
    那是一种人类几乎做不到的奇妙的气质。
    ——这是，天使。
    但苏祈略微感觉有些熟悉。
    因为在毒气星球，那些所谓的“人偶奴隶”，也同样有着类似的气质。
    “好了，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开始安排任务吧。”奥尔特忽然开口了。
    审判天使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似乎永远都是这般的模样。
    “‘浅眠圣杯’，或许已经开始造成影响了。”奥尔特说，“昨天晚上我和圣女检查了新界的大结界，结果很糟糕。大结界被爱丽丝·麦塔利亚斯动摇了根基，最底层的术式被修改了，虽然这半年内已经经过了一系列的修补，但根据我们昨天的判断，想要完全让结界恢复，还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奥尔特的第一句话，就有些出乎意料，“过去的弦界很稳定，但这是因为有结界压制的关系，但当结界出问题的时候，魑魅魍魉就都要冒出来了。”
    听到奥尔特的话，苏祈好像有些理解了。
    弦都就算是要戒严，就算是事情闹得这么大，也不应该这么长的时间。
    但，如果原本的戒严就是一个“借口”的话，那就非常好理解了。
    通过这种方式，将大结界出现漏洞的危害下降到了最低。
    “介于之前出现的事情，我将用新的术式补强大结界。但根据之前我得到的消息，浅眠圣杯之前应该一直被人保存在新界，但在结界出现问题之后，很可能已经被人带出了新界。”
    “所以，我现在需要有人帮忙调查。”
    “我已经向警备发出了支援的申请。但首先我们需要一个调查小组。苏祈。”
    奥尔特看向了苏祈。
    但他没有等待苏祈回答，便自己开口：“你的感应能力很强，你曾与神有过精神交感，在搜索圣杯的时候，你的感应能力能够有很大的帮助。”
    说完之后，奥尔特又看向了诺艾尔：“诺艾尔，你来保护他。”
    杀戮天使看向了奥尔特，她微微点头。
    “稍等一下。”站在门口的史提西亚走了过来，“天使大人。苏祈还是一个孩子。”
    “不。”奥尔特居然正眼看向了史提西亚，“他是战士。”
    “但是——”
    “没有但是。这是既定事项。席尔西陆。”奥尔特开口了，“你本就不应当干涉人类。”
    “这里可不是提拉诺。”史提西亚居然还在坚持。
    她似乎因为之前苏祈出现的意外而有些自责，所以这一次，她选择了坚持，哪怕是面对审判天使。
    “史提西亚老师，请交给我吧。而且，我也想要帮爱丽丝善后。”
    虽然爱丽丝是一个不干脆的女人。
    但苏祈的心中却就是一直想着这个让自己不是很舒服的女人。
    “你确定？”史提西亚看向了苏祈。
    苏祈再次点头。
    “那至少让我——”
    “你不行。神鸟。”奥尔特看向了史提西亚，“苍羽之神鸟。创世之神鸟。但无论哪一个，都会引起圣杯的反应。除非你想要现在就从浅眠之中清醒过来。”
    “……”史提西亚叹了口气。
    “好了，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奥尔特说完之后，便走出了门，毫不拖泥带水。
    苏祈这个时候则看向了旁边的史提西亚老师。
    “……神鸟？”苏祈有些惊讶，“您是……神灵？”
    还有创世神鸟什么的，那是什么？
    “无关紧要的事情。”史提西亚摇摇头，“我不是神。创世的是三柱神，只不过自古至今，人们总会有自己的神话和迷信。我只是我而已。而且我不在提拉诺，现在的我就是这个模样而已。只不过正如天使大人所说，我恐怕无法靠近的浅眠圣杯……抱歉，没办法帮你们了。”
    史提西亚将自己的经历含糊的带了过去，然后拍了拍苏祈的肩膀，又看了看那边的诺艾尔，便也离开了这里的办公室。
    苏祈走到了诺艾尔的身边。
    这位杀戮天使小姐在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整个人的气势却忽然的垮塌了下来。
    她捂着胸口，整个人都有些颤颤巍巍的。
    “你还好吧？诺艾尔？”苏祈问。
    “抱歉，我没什么。”诺艾尔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既然奥尔特大人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就开始调查吧。”
    “好的。不过我能不能了解一下这个浅眠圣杯的事情，我对浅眠圣杯只是知道大概。而且史提西亚老师为什么不能靠近这个圣杯？”苏祈问道。
    “嗯……”诺艾尔看了一眼外面，她想了想，才开始说，“其实不只是史提西亚教授，应该说不具备‘圣性’的人，都是无法靠近和触碰圣杯的。如果分类而言，有些圣杯对于凡人而言，也只是镜花水月，无法触碰。而在另外一种比较极端的情况下，则是触碰之后会引发灾厄。”
    说了一段话之后，诺艾尔的脸色也终于好了起来，就连语气也变得舒缓了一些：“史提西亚教授的情况则是另外一种。她不是神灵，但却因为过去的经历而具备了某种力量。而这种力量，有时候反而会让她出问题……史提西亚教授的力量不能轻易动用，所以更容易出问题。”
    苏祈忽然想到了贝尔纳黛特。房东小姐之前被暗算的时候，似乎也是无法控制力量。
    苏祈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诺艾尔发现，苏祈好像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她对视线有些敏锐，苏祈的目光，让诺艾尔有些坐立难安。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一直觉得‘杀戮天使’居然是这么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是有些超乎想象。”
    奥尔特是审判天使。虽然最初的印象有些奇怪，但对方还是有一种身为“审判之天使”的那种感觉。
    但是诺艾尔不同。
    她的气质和所谓的“杀戮”完全谈不上边。
    在苏祈看来，诺艾尔更像是那种邻家的怯生生的小妹妹的感觉。
    可爱是可爱，但就是反差有些大。
    “大概……我的确是不适合这个天使之名吧。”诺艾尔眼神有些落寞。
    她刻意低下了头，垂下了眼睑，双手抱着胸。
    但是，那眼神之中所隐藏着的落寞和恐惧，却无法逃脱苏祈的眼睛。
    她很害怕。
    她害怕着自己自身。
    她害怕自己给他人带来的不幸。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诺艾尔又抬起了头，看向了苏祈：“另外，在我展开力量的时候，你千万不要靠近我。你的生命会被削减。”
    “我的生命还很长。”苏祈并不在乎什么生命。
    “我削减的生命，不是按照时间来算的，而是按照‘存在’来算。这是彻底的剥夺，所以哪怕是永恒的生命，也会被这权能夺走生命。”诺艾尔说话的时候十分郑重。
    “嗯，我知道了。”
    比起自己，苏祈发现少女自己，或许才是最害怕的那个。
    “浅眠圣杯是什么模样，至少要让我们知道我们正在寻找的东西是什么吧？”苏祈问。
    “不知道。”诺艾尔摇了摇头，“最初的‘浅眠圣杯’，只是从虚空之中的流出物，这些流出物被固定了形状，盛满了虚空，所以便成为了‘圣杯’。这些流出物现在可能是以任何形式存在。液体、固体甚至气体。它们举而不散，这就是这个浅眠圣杯的情况。”
    哪怕是诺艾尔也不知道更详细的内容。
    “审判天使大人曾经说过，你之前来这里，似乎就是为了调查浅眠圣杯？”苏祈问。
    诺艾尔楞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不过我并没有收集到什么有效的消息，因为我们在追寻浅眠圣杯的过程中，发现了另外一名恶魔……”
    诺艾尔没有继续谈下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身体甚至都在颤抖，但是诺艾尔还是强迫着自己将事情诉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抱歉，让你想到了不好的事情。现在是中午，这样吧，不如我们一起出去吃一顿饭，下午再去查一下情况？”苏祈也知道不能强迫诺艾尔做这样会继续刺激她神经的事情，于是想到了另外一个解决方法，“就比如我们上一次去的红叶亭。我听苏梦说，你好像觉得那家餐厅的口味不错。”
    “嗯……”
    诺艾尔点了点头，终于是缓过来了的样子。
    而这个时候，苏祈也取出了手机，开始编辑短消息。
    “正好，我也趁机可以联络一下其他人，看看有没有情报。”
    苏祈认识的校外人士挺少的，大学生嘛，交际区域总是在自己附近的，除了大学的同学之外，基本就是秘迹会的其他人了。
    但别说，苏祈这里的确还认识一些三教九流。
    就比如那位还算有缘的蜘蛛女茱蒂丝……
    苏祈给茱蒂丝发了一条消息，就和诺艾尔一起出了门。
    从秘迹会去红叶亭的路程并不算遥远，有时候秘迹会的成员也会去那边吃饭，苏祈也因为这两个地方比较接近的关系，经常中午或者下午跑过来吃饭。
    只可惜，今天好像除了一些意外的状况。
    当苏祈带着诺艾尔来到了红叶亭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并没有在营业，客人们都三三两两的在离开。
    “停电了？”
    餐厅停电了，里面的灯都没有亮。
    不只是红叶亭，苏祈发现，红叶亭周围这一片区域，似乎都已经停电了。
    并不仅仅只是这里而已。
    在这大夏天的时候，不少人已经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到树荫下面乘凉。
    “都停了？”
    似乎……是一场大范围的停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