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次啦AV导航》第九章

    第九章
    我一路狂奔回庄,他们几个见到我,都跟见了鬼似的。我靠,老娘不过才离开一晚,这群家伙就目无庄主了。
    我大刺刺朝椅子上一坐,接过蓝子虚递上来的茶水,好整以暇的喝上一口,看他满脸疑惑的样子,慢条斯理道:“有什么问题,现在就问吧。”
    蓝子虚尚未开口,门外就有一个声音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少辞站在门口,面色苍白如纸。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面露尴尬。
    黎秀然随后出现,笑道:“林少主不堪那群女娃娃的唠叨,下山来静修一段日子。”
    我同情的点点头,那群女人确实聒噪的很。
    “你呢?”林少辞问道,“你昨晚不是已经……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笑嘻嘻道:“我突然很想念诸位,就回来看看啰,你们好像不太欢迎我。”
    蓝子虚等人面面相觑。
    林少辞忽然拉起我的手:“跟我来!”
    他拉我到一处水亭,双目逼视我道:“楚天遥欺负你?”
    我干笑一声:“没有的事。”
    “那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
    “你干嘛这么紧张?”我突然生气,口不择言道,“他不见得能把御驰山庄怎么样?你们怕他,不敢得罪他,就牺牲我,亏你们还自称男人?”
    一提起他,我就有气,这混蛋撒谎在先,居然还敢跟我摆谱耍酷。天知道,御驰山庄的死活跟我方怡有个屁的关系。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气结,全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我连忙扶他在石凳上坐了。
    他静默半晌,忽然道:“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太自私了。可是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些对父亲说,如今……”
    他咳嗽几声:“如今,又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我有些奇怪:“如今怎么了?”
    “如今朝廷插手这件事,我们骑虎难下。”
    他忽然冷笑起来:“想他一生精明,也会有失策的时候?”
    我一怔:“他是谁?”
    他没好气道:“除了你那个伟大的义父,还能有谁?”
    咦?这语气似乎对自己的父亲怨恨极深。
    我在他对面坐下,小心翼翼道:“怎么回事?”
    他看着我,冷笑道:“他将你嫁给楚天遥,你若能盗得那份名单,他便可以借此胁迫楚天遥。你若失败被杀,他正好名正言顺的继续掌管山庄。哼哼!谁料他低估了对手,楚天遥比他想象的厉害,哈哈……”
    他近乎残忍的笑起来。
    我大惊,难道容疏狂是个傀儡庄主,幕后操纵者其实是林父?
    “这是真的?”
    “疏狂,我最恨你愚忠。他对你有恩,可是他把你当工具。他是那样冷血自私的人,一心只想着权势。你却甘心为他利用,连终生大事都要听他的安排,我恨你。”
    我惊道:“你恨他,连带恨我?”
    他乌黑双瞳,死死盯住我:“是的,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我有些发寒。“我不跟你走?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颤抖,不能自禁。
    我忙道:“好了好了,先不要说了。我去找黎先生。”
    他蓦地拉住我,漆黑眸中竟是哀恳:“我不想看见他们,你陪我坐一会儿。”
    我只得坐下,握着他一双冰冷的手,一时无语。
    他望着一池碧水,面露悲戚,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静默半天。他方才恢复平静,轻轻叹道:“疏狂,我们回不去了。”
    我呆住。
    他忽然低头,将脸埋在我的掌心,用一种弱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只恨,为什么我的心还不死。”
    我感觉指缝间有滚烫热液流过,不及停留,便倾洒而下。
    刹那间,我的心中充满悲悯。这是容疏狂生前深爱着的男人,他在我的掌心哭泣,宛如小兽哀鸣,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我一动也不敢动。
    隔了半晌,他抬起头,重新恢复他的冷傲神情。“疏狂,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楚天遥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心中虽觉得万分委屈,这时也不敢再刺激他,当即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没有。我会尽快拿到那份名单,早日摆脱他。”
    他静静看着我,不说话。
    我起身道:“你的伤没好,不宜吹风,我们回屋去吧。”
    他不语,脸上有种孩子似的赌气神情。我无奈,好在黎秀然适时出现救场。
    如此,一夜无话。接连,三日无话。
    我心里憋着的一团怒火越烧越旺,这个混蛋居然连一句话也没有,更令我生气的是我自己,竟然还眼巴巴的期望他来跟我解释。他何曾解释过?那晚被我抓个正着,尚且抵赖到底。真是太可笑,他根本就是一个绝情绝义的男子,连谋反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都敢做,还能指望他为我低首归心?切莫高估了自己,切莫自取其辱,切莫将自己放低了,什么在尘埃里开出花来,那都是骗人的,谁修成正果了?男人都是不能相信的,切记切记!
    可是,我也不能再在这里无休止的住下去了。我答应过风亭榭,要将那名单交给他。难道要我现在主动跑回去?太丢脸了,不行,绝对不行!而且,那混蛋神出鬼没,鬼知道他还在不在济南?
    我觉得自己的头快要裂了。
    “想什么这么苦恼?”林少辞皱眉看着我。
    “没什么。”我回过神,“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微笑:“再过几日便能痊愈。”
    我皱眉:“奇怪,为什么你好得这么快,而我却是武功全失?”
    他也奇怪:“我也很纳闷,没道理沈醉天一掌就能让你武功全失,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俩拧着眉头,相对瞪眼。
    我笑道:“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我现在没事了。对了,有没有晚词他们的消息。”
    他神色一暗,摇摇头。
    我提议道:“少辞,等你的伤好了,还是你来做这个庄主吧——”
    “不!”他突然站起身,打断我,“我绝不做这个庄主。”
    “为什么?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一路走来,我看得出,宋清歌他们更倾向于林少辞。
    “疏狂,你真狠。”他苦笑,“你把什么都忘了,到头来还——”
    他没说下去。
    我握住他的手,抬眸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我忘了,你就告诉我嘛。”
    他忽然紧紧抱住我,像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里。“跟我走,疏狂,跟我走,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我感觉无法喘息:“去哪里?”
    “随便去哪里,只要离开这个江湖。随便去哪里。”
    我几乎被他煽动,但是我不能。“你放得下这些人吗?你的父亲,妹妹,还有燕大哥他们——”
    他身子一僵,慢慢松开我,颓然凄惨的笑。半晌,才轻轻道:“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想了想,道:“好的,你也早点休息。”
    ※※※※※※
    林少辞要我跟他走,风亭榭要我拿到那份名单,楚天遥欺骗我,但他是我丈夫……天知道!我竟然还找他做保镖企图逃走?原来是送羊入虎口!
    我越想越恼火,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睡着。半梦半醒之间,似有某种强烈的第六感,有一道幽深的目光正看着我。
    我几乎是直弹起来的,上半身笔直像一条线,还没张口便被人掩住了嘴。
    我睁大眼,他的白发即便是在黑暗里仍能辨别——那像一道咒语,提醒着我,他也曾温柔如水,一点点渗透,摧毁我自认为冷漠的心墙。
    “你——”我说不出话。
    他顺势压倒我,用力吻我的唇,满头银丝流泻直下,铺天盖地一般。可恨我竟无法抵挡他的热情。
    我屈膝踢他要害。他闷哼一声,愤怒抬头。我毫不畏惧的瞪着他。
    他的一双眼眸亮若灿星,终于慢慢转为柔和,伸手轻抚我的发,悠悠道:“原来你生起气来,也这般漂亮。”
    我顿时崩溃:“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轻叹一声,柔声道:“好吧。我道歉。”
    我一把将他推落,翻身不再理他。这头自大的猪,说声道歉竟像给我天大的恩赐,难道还要我起身跪拜,谢主龙恩,去他的!
    “疏狂——”他钻进被子,伸手来搂我。
    这一声近乎撒娇。我全身一震,转头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你了。”他缠过来。
    老天!我立刻软掉,他那样孤傲狷狂的人,几乎拥有一切,可情绪却这样多变难测。但是我并不打算放过他。“哼!你那天可不是这样的。”
    他的眼神重又变得深沉。“我这一生,从没恳求过别人跟我说话。”
    “哈!我真荣幸!”
    “是吗?我没看出来。”他重又吻我,惩罚一般。
    良久,他抬起头,微微喘息。“我们明天回沧州。”
    “嗯,为什么?”我回不过神。
    “我不能让别人一直抱着我的女人!”他的语气听起来酸气冲天。
    我的上帝。我闭上眼,抬手覆住额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带些怒气的动了动腿,我立刻一阵颤栗。
    “这么急着回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哼。“你就要跟人跑了,还不是事吗?”
    我瞪大眼。“啊?你监视我?”
    他不答,用力抱紧我,温热鼻息直喷在我的脸上,我全身发烫,也顾不得追究了。
    清晨睁开眼,那家伙已经不见踪影,唉!神出鬼没,像个幽灵,天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呆了一会,几乎怀疑是梦,忽然又觉得懊悔——我真是没用,这样便轻易原谅他。
    我叹息,拉着被子蒙起头。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庄主。”蓝子虚说,“你醒了吗?”
    “什么事?”我探出脑袋。
    “楚天遥的马车在门外,等候庄主。”
    啊,来的这么快。我起床穿衣,洗漱完毕,出门。
    蓝子虚等人均在大厅等候,唯独不见林少辞。凤鸣挺身立在厅中,青衫如碧,看到我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楚天遥呢?”我直接道。
    “主人在车里等您。”他一贯的斯文有礼。
    我看了看众人,道:“那么我走了,嗯,代我问候少辞。”
    蓝子虚点头,意味深长道:“庄主保重。”
    我会意,故作洒脱的挥挥手。他既来接我,我赶紧顺着台阶下吧。
    我刚掀开车帘,就被一只手拉了进去,跌入他的怀里。
    我脱口喝道:“青天白日,放尊重些!”
    他尚未说话,我已听到车外的凤鸣倒抽一口冷气。
    他沉着脸,目光深沉的盯着我,隔了半晌才贴着我的耳朵道:“下次人前,不许这样跟我讲话。”
    我忽然觉得好笑:“自大狂。”
    他有些无奈瞪着我,顺手梳理我的头发。“披头散发,成什么样子。”
    “哈哈,反正有人喜欢。”我挪了一下位置。
    “牙尖嘴利。”他叹一声。
    我心头一震,蓦然想起风亭榭临别时曾对我说过,见到楚天遥要小心一点。不仅是他,几乎所有人都告诫我,他是一个大魔头,喜怒无常,杀人如麻。而现在,他就坐在我身边,笑容温暖而亲切,眼里满溢包容与宠溺,淡定从容,静默如山,看不出有丝毫暴戾与冷酷。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搂住我的腰,佯怒道。
    “没什么!”我笑得有些心虚。
    他忽然沉下脸:“不许想他!”
    我发愣:“哪个他?”
    “装傻。”他冷哼,“除了林少辞,还能有谁?”
    语气里竟满是忌妒。老天!以后谁再在我面前说他是魔鬼,我肯定大嘴巴抽他,他分明是一个完美的丈夫。
    我睁大眼看着他,很想笑,但心底忽有一股柔情流水般淌过。
    我不能自禁,凑过去吻他的脸。
    他微微一愣。
    我笑:“傻瓜,我在想你。”
    他问:“想我什么?”
    “我在想……”我看着他,不知如何措词。
    “快说!不然我要打你屁股。”他笑意盈盈,手上一用力,我便倒在他腿上。
    “我在想,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他清亮的眸光忽而变得深沉:“哦,那在你眼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摸着他的银白的发丝,悠悠道:“嗯,你是天上的云,变幻莫测,你是大海的水,包容宽阔,你是风,是谜……”我说得顺口,越发不着边际,“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他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我,眼睛里有股莫名的火花闪烁。
    我轻拉他的头发,戏谑道:“乐傻了?没听过这么精彩的马屁吧?”
    他忽然柔声道:“你是我的梦。疏狂,我真不敢相信,我拥有了你。”
    我全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由他口中说出。我感觉自己要晕了。难怪琼瑶阿姨那么喜欢晕。原来幸福太过巨大,真的会使人发晕。
    我命令他:“低下头!”
    他一怔。
    “我叫你低头。”我笑得像个不良少女,“快点,我要奖赏你。”
    他依言俯身,这或许是他生平第一次听命于女人。
    我立刻吻住他的唇。
    他的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轻红,像个青涩少年。
    ※※※※※※
    我们并没有直接回沧州,而是转道去了乐安,汉王朱高煦的封地。
    艳少一到乐安就进了汉王府,每晚深更半夜回来时,我必定已经睡死,天明醒来又不见了他的踪影。
    时值大明洪熙年的三月,时间紧迫,我必须尽快得到那份名单。
    可是,我不知道这份名单究竟被他放在了哪里。照理说,这么重要的名单,他应该随身携带,但我翻遍他的衣物和书房也没找到,也许是放在沧州吧?
    说起来,小偷这活真不是谁都能干的,尤其是偷自己枕边心爱之人的东西,那强烈的负罪愧疚感啊,真是很要命,至今我仍能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跳得像鼙鼓动地。
    我的心情很矛盾,潜意识里也不想找到那份名单。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偷,还是不偷?
    若偷了,不论能否安全逃离,不论他是否原谅我?我今生都没有脸再见他,往后的岁月,我势必永远都活在忏悔里,孤单寂寞的老去。我好不容易才爱上一个人,可不想落个悲凉收梢。
    若是不偷,我要如何对御驰山庄交代呢?背后还有朝廷牵制着,我不动手,朝廷就会对御驰山庄动手,我既占着容疏狂的身体,她的身份与责任,总不能完全不顾吧。
    何况,他干的是大逆不道的谋反。
    天下那么多行当,他怎么偏偏就选择了这一行?想昔日在蠡湖,他曾自比范蠡,可人家范蠡是帮助勾践复国,他这是谋反啊,要杀头的。
    他那样一个超凡脱俗的人,不可能堪不破这一点虚名权势,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得找个机会问问。
    这一天半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他在床边坐着。我便继续装睡,等他唤醒我,谁知他忽然轻轻叹息一声,又走了出去。
    这么晚了,干什么去?
    我想了想,起身下床悄悄跟出去,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窗口一盏微弱的灯光透纸而出。
    一个女子声音温柔道:“我替您宽衣。”
    他低应了一声。
    房内静默,半晌,女子又道:“您觉得怎么样?”
    他没有说话。
    我站在院子里,幽幽月光倾洒而下,只觉得全身冰冷。我认得这个声音,她是那晚客栈里的女人。
    “为了一个容疏狂,您何必……”女子的声音莫名幽怨。
    他冷冷的打断她:“不要因为她,影响你的情绪,做你该做的事。”
    我顿时气得发抖,正要冲进去捉奸在床,忽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上我的肩膀。直吓得我魂飞魄散,遂即身子腾空而起,已被对方快速的提了出去。
    我这时也顾不得害怕,只觉得怒火喷薄,一股热气在四肢经脉流窜。
    那人一直将我提到前厅,方才放开我。
    我脚一着地,立刻回身给他一个耳光,打完我就是一呆。
    “是你——”
    凤鸣瞪着我,眼睛发出兽类的光芒。
    我怒道:“你想干什么?”
    他慢慢恢复平静。“请夫人回房休息!”
    “你敢管我?”
    “不敢!”
    “那么让开。”
    “主人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
    “为何不许人打扰?”
    “主人吩咐过,不能让夫人知道。”
    他还真TMD诚实。我怒极而笑:“我偏要去打扰,你待怎样?”
    他眸光一紧:“请恕凤鸣无礼!”
    我冷笑一声,拔腿就往回走。
    他忽然出手点我穴道,我头也没回,不及思考的回手就是一掌。他的身行急退数步,脸上有股莫名惊异的表情。
    我一掌挥出,体内热气窜流得愈发急乱,好似山洪爆发,无从控制,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瞬间无数热气上涌,喉咙里一股血腥狂涌而出,顿时两眼一黑,失去知觉。
    意识昏沉中,耳畔依稀有轻歌笑语萦绕,似有若无的香气忽远忽近。
    我觉得口干舌燥,勉强睁开眼,恍惚看见一抹白影杵在床头。
    我伸手去拉他衣服,叫道:“给我杯水。”
    那人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我无力的垂下手,挣扎着起身,两腿像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只得长出一口气。
    那人蓦然惊醒:“疏狂,你醒了?”
    我呆呆看着他的脸。“小榭!”
    “是我!”
    他俯下身,满脸关切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想喝水。”
    他立刻倒了杯水过来给我喝了。
    “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真气突然恢复,一时不受控制。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我打量一下房间。“这是什么地方?”
    他面色微红。“妓院。”
    我惊讶,笑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爱好?”
    他瞪着我,苦笑。
    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找到你妹妹了吗?”
    他点头。“她随她师傅去关外了。我收到林少主的飞鸽传书,就来乐安找你,夜探楚宅,正好看到你与凤鸣动手……”
    我不语,想了想问道:“奇怪,我体内的寒气早除,怎么真气现在才恢复呢?”
    他面色一变,忽然转过身去。
    我疑惑道:“怎么了?”
    他静默半晌,深吸一口气道:“你中毒了。”
    我一呆。“啊!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何没有感觉……”
    “你的真气一直没有恢复,除了玄冰寒玉掌的寒气之外,有一部分原因是中毒,而毒性被玄冰寒玉掌的寒气暂时克制住,没有发作。现在寒气一除,真气恢复,毒性也就跟着发作了……”
    难道在受伤之前就中毒了?
    我发懵,小心问道:“是不是在姑苏……这件事跟风姑娘……”
    他面如死灰,道:“是,是净漓下的毒。”
    我脑子一热,很想骂人,忽又觉得莫名悲凉。
    “这毒有没有解药?”
    他摇头,眼中有滢光欲滴。
    “是什么毒?”
    “不知道,是她师傅给她的。”他握着我的手,蹲下身去,“疏狂,我对不起你。”
    我不语。室内寂静。不断有莺歌燕语飘进来,越发衬得这一方密室欲死般寂静。
    隔了良久,我问:“我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他的声音如刺在喉。
    我长出一口气,笑道:“那我可要趁早享受,来,扶我起来,到外面走走。”
    他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又叫:“扶我起来。”
    他站起身,我握住他的胳膊,忽觉指尖尽是温热黏糊液体,低头一看,只见雪白衣衫上渗出一大片血迹。
    我大吃一惊,立刻放开手。“你受伤了?”
    他不答,面上毫无表情。
    我追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
    “是我!”门外有人冷冷道。
    垂帘无风自动,一连串叮咚脆响不觉,凤鸣慢慢走了进来,他每走一步,室内的杀气就涨一分。
    风亭榭静立不动。床沿上斜放着他的宝剑,漆黑的鞘,雪白的柄。
    他忽然道:“那日在南京,刺杀我家主人的就是你?”
    “是!”凤鸣直言不讳。
    我一惊,遂即恍然大悟。是的,除了那混蛋,还有谁胆敢行刺皇太子。
    “很好!”风亭榭伸手抓住剑柄,冷冷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么,你今日是死定了!”
    一名女子曳着艳丽衣袍恍若彩蝶翩然入室,艳胜桃李,冷若冰霜,一双明眸不看风亭榭,却紧紧看住我。我亦盯住她。莹白肌肤,黛眉朱唇,果然是个绝色女子。
    室内气氛忽然变得凝滞而逼仄,一触即发。
    风亭榭长笑一声。“风某何幸,竟劳名震天下的‘凤鸣飞舞’同时出手。”
    “废话少说。”
    女子修长白皙的指间绿光陡起,冷电般直奔风亭榭的双眼。
    风亭榭长剑出鞘,横剑一档,一束绿光忽而分成无数星点,满室疾飞。其中一点朝我的眉心迅疾而来。风亭榭与凤鸣同时惊呼,飞身拦截。
    电光石火间,我伸指一夹,绿光疾闪而没,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枚细若发丝的碧绿银针。
    风亭榭看着我,忽然转身道,“避免伤及无辜,我们换个地方。”
    凤鸣点头。
    飞舞冷冷道:“何必这么麻烦!”
    凤鸣沉声道:“小心伤到夫人——”
    “我看她好的很!”飞舞看着我,冷笑道,“姓风的找借口想溜,你也相信?”
    我问凤鸣:“你为何要杀他?”
    凤鸣面无表情。“奉命行事!”
    我叫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探求真阁者,死!”
    “容我求情!”
    风亭榭忽道:“疏狂,我风亭榭岂是怕死之辈!”
    我狠狠瞪他一眼,一根筋的家伙,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我对凤鸣,道:“他是因为我才闯进去的,你放过他,我去跟艳少解释,他必定不会怪你——”
    “容疏狂,你也把自己估得太高。”飞舞用鼻子冷笑一声,“主人令下,绝无更改。”
    我不理她,只看定凤鸣。“是这样吗?”
    他直视我的眼睛:“是!”
    “好!”我点头,撑起身体,决然道:“要杀他,必须先杀了我。”
    “疏狂!这事跟你无关!”风亭榭说着,身体忽然离弦之箭一般急窜而出,白影像一道冷电掠空而去。凤鸣飞舞联袂而起,紧追不放。
    我急得全身冒汗,一下子摔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往三人消失的方向找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我方才在一条僻静小巷发现一枚银针,再往前走几步,是一小滩血迹,一路滴落到巷尾,墙角露出白色衣襟的一角。
    “小谢!”我惨叫一声,奔过去。
    “疏狂!”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拦腰抱住我。
    我抬头看着他,冷冷说:“放开我。”
    他柔声道:“跟我回去。”
    我奋力挣扎,不知是我忽然充满力气,还是他没有用力,被我挣脱开来,直奔到巷角——我呆呆看了半天,方才尖叫出声。
    他适时抱住我,轻叹一声:“我最不想让你看到这一幕。”
    我全然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去的,满脑子都刻着风亭榭的脸。
    那张脸曾经是那样的俊美,漆黑的眼,秀挺的鼻,嫣红的唇,像一件艺术品。如今,它破碎了,化成无数的碎片在我的眼前乱飞。
    我不能相信这是真的。那个可爱的小榭,动辄就脸红的小榭,他真的死了。我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楚天遥守着我,什么话也不说。我不能原谅他。他是个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三天了,好歹吃点东西。”他的语气近乎哀恳,“你就算是想骂我,打我,也应该有力气,对不?”
    我木然不语。
    他静默一会,忽然笑道:“你看,你的武功完全恢复了,你又是练武的奇才,再过几年,一定可以打败我,到时候,你就把我杀了给他报仇,好不好?”
    我简直不敢置信,到现在他居然还有心情说这种俏皮话。
    我看着他的笑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
    “他们说的没错,你是魔鬼。”
    他目光一变,紧紧抿住唇。
    我叫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御驰山庄,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他任由我挣扎着下床,待我打开门,忽然开口道:“那份名单呢?你不想要了?”
    我彻底呆住,震惊回头:“你知道?”
    他走过来,轻叹道:“我说过,这个天下,没有我楚天遥不知道的事。”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我说,“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我舍不得。”他伸手抚我的发。
    “你是魔鬼。”我的声音轻不可闻,近乎自语,“魔鬼。”
    “对你呢?”他看着我,柔声反问。
    我一呆。没错,他对我总算尚有几分情意。
    隔了好半天,我才道:“你为什么要帮汉王?”
    “帮?”他笑了。“你认为我是在帮他?”
    “难道不是?”
    他长叹一声。“疏狂,你还不了解我。我只不过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很有挑战的事情。”
    我不能置信的瞪大眼。有趣?挑战?他助汉王谋反,只是因为一己喜好。老天。这个人真的是一个疯子。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那就来阻止我。”他微笑,“乖乖吃饭,然后才有力气找名单。”
    “你——”我全身发抖,忽然嘶声力竭,“你杀了风亭榭,就是为了让我没有退路。”
    “不!”他摇头,“疏狂,这件事跟你无关。”
    “那你为什么——”
    他打断我,冷冷道:“进过求真阁的人,没有谁能继续活在这世上。”
    我忽然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名单里的名字嘛?”
    “哦?”他挑眉。
    我盯住他,一字一句道:“至少有一个!”
    “说说看。”他面无表情。
    “张辅。”
    他的眸光瞬间变得深不可测,静静地看着我半晌,才道:“你累了,休息吧!”
    【据明史载,汉王谋反,派人往京城找的内应就是张辅,但他忽然临时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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