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克苏鲁》第七章 八百万裁判所

    “八百万裁判所。”
    神田守彦沉吟一句，然后打了个瞌睡。
    身穿黑色西装的他，看起来是一位人到中年的普通上班族。
    在他的面前，伫立着一扇沉重的乌木大门。
    门上雕刻着独角的山羊。
    亦名獬豸。
    神田守彦用右手握住门的把手，并没有用力。
    好像忘记了什么一般，他又松开了右手，从裤兜里取出手机。
    在手机上翻找片刻后，他重新握住门把。
    低声诵念道：
    “门之钥，密之匙。”
    “万物终，万物始。”
    话音刚落，把手上的繁复图纹相继亮起。
    高大沉重的乌木大门，骤然间转为虚空。
    神田守彦面色平静，跨过了门槛。
    门内。
    十三张样式古朴的座椅围成圆圈。
    圆圈中央。
    大理石铺就复杂玄秘的图案。
    神田守彦觉得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这图案的含义。
    其余十二张椅子上，早已有人落座。
    神田守彦环视一圈，深深鞠了一躬。
    “诸位，不好意思。
    “鄙人险些忘记此事了。”
    直起身来，他走向唯一空着的座位。
    直到落座，其余十二人也没有任何回应。
    略显紧张诡异的气氛里，神田守彦再次打了个瞌睡。
    大门正对的靠背椅上。
    一位发丝尽白的老年女性。
    身穿染有龙胆纹的素色和服，神态肃穆。
    “各位陪审员。
    “在审判开始前，请聆听我郑重的提示：
    “诸位只有对事实做出裁判的权力。
    “没有适用法律的权力。”
    话音刚落。
    大厅中央，由大理石拼接成的繁复图形陡生光芒。
    看起来既庄严，又诡异。
    光芒逐渐凝固，变成了一张巨幕。
    巨幕中央。
    是一位留有络腮胡，身形魁梧的青年男子。
    脸上的肌肉拧在一起，很有疯狂的意味。
    如困兽一般，他被闪烁着银光的灵性绳索束缚着。
    “看起来是很有名的角色啊。”
    神田守彦嘀咕一句。
    “下面由我宣布：审判正式开始。
    “第一项罪名”
    老年女性缓慢地宣读着。
    读到第八项罪名时，神田守彦揉了揉额角。
    听起来真是罪大恶极呀。
    光幕之中，被称为“嗜杀之徒”的八木望嘴唇蠕动。
    “你们没有权力审判我的灵魂！”
    神田守彦读出他的唇语
    无名之书。
    戏言之书，谶言之书，惩戒之书。
    平复了梦境带来的痛苦之后。
    高桥慎再次翻开皮质的书页。
    2020年6月2日项下。
    那则关于“下坠”与“失控”的日记被保留下来。
    这意味着日记内容一旦变为现实，就不会被抹去。
    与此同时，还出现了熟悉的话语：
    “2020年6月2日。
    我开始学习料理制作，父亲让我先从高汤做起。
    制作高汤，最重要的是削鲣鱼花。
    我在一天之内削出了完美的鲣鱼花。”
    高桥慎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米饭、烤鲑鱼、玉子烧、渍物，味噌汤。
    即使来自大吃货国，高桥慎也为此感到震惊。
    “这早餐会不会太丰盛了？”
    这就是传统的日式早餐。
    涵盖汤类、肉类、主食和鸡蛋料理。
    “小慎，还不赶紧吃饭。”
    高桥由纪女士吃得津津有味。
    看的出来，她正在朝着两百斤体重发起冲锋。
    昨晚吉兆屋内的离奇遭遇。
    在她看来，不过是偶遇一位前女团成员罢了。
    高桥慎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对于有正常恐惧感的人来说。
    那样怪诞的景象，仅仅目睹，都会对精神造成巨大的伤害。
    这是他在“不是梦的梦”中得到的经验。
    高桥慎夹起一片烤鲑鱼。
    切成薄片的鲑鱼，鱼皮被烤制成淡金色。
    鱼肉内的蛋白质在高温中焦糖化，呈现出诱人的光彩。
    入口时，会先感受到鱼皮的香脆。
    然后是鱼肉富有脂肪感的鲜美。
    “人间的味道，真是令人慰藉啊。”
    险些失控的高桥慎感慨道。
    “老爸，我想学做料理。”
    高桥慎站起身来，朝厨房的小窗口喊道。
    窗口那边，闷热狭小的厨房里。
    高桥健庞大的身躯顿了顿
    京都两洋高中。
    高桥慎拿着一把剪刀。
    在男厕的水池旁，一刀剪掉了厚重的刘海。
    看着镜子，他由衷感慨：
    “我就是两洋高中的木村拓哉啊。
    “原主这小子别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就凭这张脸，也不至于挨那么多毒打。”
    从男厕返回教室的路上。
    高桥慎吸引了不少目光。
    大概是“那个中二病竟然还蛮帅”一类的议论。
    “呐。”
    路过中岛介人书桌时，他很自然地递出了作业本。
    中岛介人虽然性格木讷，但学习成绩优异。
    是标准的“好欺负的肥胖的学霸”。
    作为两洋高中奥林匹克信息学竞赛的种子选手。
    被寄予保送东京大学的厚望。
    与之相反，原主则学习成绩极差。
    作业基本靠抄，考试全凭瞎蒙。
    两人相识在高一那年。
    高桥慎中二病发作。
    试图拯救饱受校园欺凌的中岛介人。
    于是。
    一番搏斗后。
    两人开始了一起挨打的时光。
    建立了宝贵的友谊。
    “不用了，谢谢。”
    高桥慎把到手的作业本推了回去。
    “你彻底放弃治疗了？”
    中岛介人扶了扶眼镜，惊讶地问道：
    “如果再被告状，以你妈那个吨位，怕是能一拳打断你的腿。”
    高桥由纪女士凭借“教子有方（物理）”。
    在整个两洋高中都很有名。
    “所以经常有人误以为你才是她儿子”
    高桥慎腹诽一句。
    旋即对中岛介人露出坚定严肃的表情：
    “我决定了，我不做学渣啦！
    “我要好好学习。”
    把书包往地上一扔，高桥慎潇洒地说道：
    “定个小目标。
    “先上个东京大学或者京都大学吧。”
    毕竟自己，上辈子也在北大和华清之间纠结过。
    区区东大，不过如此。
    然而。
    要知道，两洋高中的偏差值是39-50。
    以50为平均值，两洋高中是一所教学质量中等偏下的高中。
    基本上几年才能破天荒录取一个东京大学。
    所以，当高桥慎随口说出这句话时。
    四周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中二病的中二怎么能算是中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