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克苏鲁》第一章 雕像与无名之书

    无可测知的永劫岁月中。
    彼辈，并非是恒久倒卧的死者。
    当繁星回归正确的位置时，
    伟大的神明就会重临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
    “想真正地活着吗”
    “YESorNO？”
    电脑屏幕上突然浮现出一段话。
    刘焉知猛然坐直，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从页面看来，这不属于他安装过的任何系统。
    自己追寻多年的神秘，终于要在此刻降临了？
    正当他操纵着鼠标，准备点下YES选项。
    电脑管家的弹窗出现了。
    “弹窗已拦截，病毒已清除！”
    “开通VIP”
    完了。
    主神也是要面子的。
    不可能对同一个人抖两次窗口。
    “MMP。”
    刘焉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心中暗骂一句。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教室，反光的电脑屏幕上映出他的脸。
    “真帅啊。”
    刘焉知今年22岁，是华清大学的大四学生。
    这所大学古老、庞大、声名远扬。
    常有人言：“半国英才出华清。”
    这或许是对的，毕竟他的身边环绕着许多极为出色的年轻人。
    但他一直所追寻的东西，却并没有在这里找到。
    从年幼时起，刘焉知一直对超自然的事物充满兴趣。
    他所向往的，并非是都市诡谈中，根植于猎奇与人性的怪诞。
    更不是“走进科学”式的装神弄鬼。
    而是超过人类认知能力，却又切实存在着的不同寻常之物。
    也可以表达为，神秘
    十岁那年，父亲试图教他微积分。
    父亲说，人的感官会欺骗自己，人的直觉会欺骗自己。
    但数学不会。
    父亲还说，数学公正伟大，能帮助人类理解本不能理解的事物。
    他问父亲：
    “数学能否证明有悖于科学的存在？”
    换句话说。
    “数学能否证明有些事物是数学无法证明的？”
    于是，挨了顿毒打。
    父亲给他改名为刘焉知。
    因为子不语怪力乱神。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
    刘焉知始终记着这句话。
    他的兴趣是常人所难以理解的。
    他从不对旁人说起自己对神秘的热切，也不会刻意脱离常规步调。
    在旁人眼中，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帅哥罢了
    在华清大学哲学系学习的四年，刘焉知掌握了不少神秘学知识。
    但所遭遇的一切离奇之事物，就像刚才的弹窗一般。
    要么无法把握，要么不堪推敲。
    譬如此刻，他点开一则网页。
    “深邃黑暗幻想。”
    看起来极具神秘气息。
    观看了30秒，刘焉知重重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台上教授正讲到激动，富有智慧感的地中海发型熠熠生辉。
    昏昏欲睡之中，刘焉知掏出手机。
    发现了一则来自闲鱼的交易通知。
    一位老顾客寻求占卜。
    虽然十几年来追寻神秘无果，但他充分掌握了各种占卜技术。
    并借此实现了经济独立。
    塔罗牌、星盘、水晶球；
    奇门遁甲、六爻、梅花易数。
    作为国际化人才，都得略通一二。
    “亲，在吗在吗？
    “帮我算一算我男朋友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这次还是要雷诺曼卡哦，九张牌那种。”
    看着源源不断的对话框，刘焉知在课桌掩映下，熟练地完成了洗牌和布阵。
    雷诺曼卡占卜与塔罗牌相似，但是牌组更小巧，结果更一针见血。
    是最近非常流行的占卜方式。
    快速地解读一遍，刘焉知回复道：
    “最后一行是书牌、小鸟牌、蛇牌。
    “书牌表示你会发现一个秘密，小鸟牌的含义是‘两个女人’，而蛇牌是‘欺骗’的意思。
    “组合在一起，这三张牌往往意味着前女友的来电。”
    短暂的沉默后，刘焉知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
    “亲，你也太准了吧。
    “和我分手刚一天，他就和前任那个碧池复合了！
    “你简直就是神仙在世吧呜呜呜”
    刘焉知一面收下50元转账，一面腹诽道。
    “今天很准吗？”
    一直以来，他深知自己的占卜并没有那么准确。
    大部分情况下，要靠顾客自己的脑补和牵强附会。
    毕竟寻求占卜者，大多只是渴望积极的心理暗示。
    “那不妨给自己算一卦。”
    刘焉知再次熟练地洗牌、布阵、解读。
    他得到的启示是：
    自己能找到梦寐以求的东西。
    就在今天下午，正南方向，与书本有关。
    “文科图书馆？”
    回想着校园布局，他隐隐做出了推测
    文科图书馆实体馆藏64万册。
    刘焉知踏入图书馆的一刻，就感到了为难。
    在64万本书中，寻找一本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书籍。
    无异于天方夜谭。
    “您好，请问最近有引进什么新书吗？”
    一楼的服务台前，刘焉知询问起工作人员。
    “请您稍等，我帮您查询一下。”
    身穿制服的女性弯下腰来，熟练地操作起电脑。
    刘焉知敏锐地察觉到，服务台后的陈列柜上。
    摆着之前没有见过的东西。
    像是一件艺术品一般，样子十分抽象的粘土雕塑。
    这雕塑似乎刚完工不久，还能看见淡淡的水光。
    它的形状非常抽象，只让人觉得诡异而扭曲。
    是难以名状的样子。
    “请问，”刘焉知随口问道，“那是什么？”
    工作人员笑了笑道：
    “这是一位校友捐赠的藏品，据说是古董呢。
    “这位校友还捐赠了一批外文原版图书，现在正在四楼展览。”
    刘焉知仔细地瞧了瞧那件雕塑。
    这样一件看似刚刚捏好的古怪东西，竟然是古董么？
    只见那雕塑隐隐约约是一个人形。
    似乎还有粘腻绵长的触手，以及融化的橡胶一般的肥胖躯干。
    非常怪诞。
    按照常理，一件艺术品，哪怕再抽象，也会具有源自生活和自然的细节。
    刘焉知觉得，这件雕塑的奇怪之处。
    在于缺乏了人理人性的细节。
    极度的不舒适感传来。
    刘焉知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找一本书
    正在展览外文原版图书的四楼。
    这里人影寥寥，有冷清潮湿之感。
    在铺满冰冷花岗岩的地板之上，耸立着两米高的双面书架。
    要找到那本无名之书，无疑是非常考验运气的。
    徘徊在书架间，刘焉知猛然转过身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本棕黄色泽的线装书。
    它似乎已经非常古老了，是一本即将散架的古书。
    书脊上没有标注名字。
    它左边的那本书叫做《秦汉密传方术纪要》。
    右边的那本叫做《七转洞玄秘录》。
    “这叫外文原版图书？”
    刘焉知嘲讽一句，探手去抽出那本无名之书。
    在一众书籍中，他第一眼便觉得那本书就是自己想要的。
    是那种有所牵引、有所注定的感觉。
    多年来追寻神秘的过程中，他首次产生这样的感觉。
    用手触摸着古老泛黄的封皮，奇怪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就像是所触碰的并非纸张，而是一种皮制品。
    这种触感有些恶心。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种不是声音的声音。
    那是一种混乱的感觉。
    需要想象力，才能转化为声音。
    层层叠叠，如同鼓点与笛声的和鸣。
    低劣而模糊，尖锐又单调。
    这不符合乐理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使得他产生了强烈的眩晕感。
    他的眼前，出现了由巨石与立柱组成的巍峨甬道。
    出现了湿漉漉的、粘腻的青苔。
    出现了不可名状的文字、符号。
    是漆黑混沌的墓穴么？
    是粘稠晦暗的雾气吗？
    在迷离的痛苦中，刘焉知试着集中注意力。
    在他的脑海里。
    拼凑出了一些由文字组成，但却无法阅读的词句：
    “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是这样的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