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离先生狂笑了几声,说道:“看来雨儿姑娘已经清楚心中所求,可惜就算你再如何掩饰都无法动摇我的决定。”
她拿起李傲送我的玉佩,仔细端瞧。
“此物最为贵重,必是有情人赠予,刚刚你说到爱情、亲情和友情,我觉得最无用的便是爱。”
“对你来说没用的事情,对别人来说不一定吧。对舍离先生而言,双腿是不是非常重要?如果现在让你回到失去双腿的那一日,你还想成为现在的自己吗?”
“你···”舍离先生被我惹怒,用手指着我,忽然她嘴角轻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孺子可教,我在浊清苑已有数年从未生气,没想到雨儿姑娘一来便能激怒我。”
“说实话我没想惹你生气,不过是你先把我的东西拿走,你做人不讲究,就别怪我毒舌。”
舍离先生放下手中玉佩,平静说道:“斗心法最忌讳的就是怒,一怒失了判别的能力,气压在胸口,日积月累成了病,到最后只会便宜对手。”
“还好我这人不太愿意生气,有问题就解决问题,俗话说没有过不去的坎。”
“雨儿姑娘倒是很乐观,希望心里的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还记得我讲的仁德之道吗?姑娘们学的可不是如何成为仁德女子。”
“那是什么?”
我追问道,这时房门被敲响,沈如月过去开门,进来的是一陌生女子,她形色匆匆来到舍离先生坐前贴耳低语。
“怎么会这样?好,我明白了。”舍离先生表情凝重伸手将玉佩交给那女子。
我大声喝止道:“干嘛!!把东西给我放下!!”
女子不说话径直往外面走,我绝对不会放她离开,于是伸出手挡住去路,女子不耐烦左右晃动。
“你是聋子吗?我——让你——把东西放下!”话音刚落,一阵白烟在我眼前散开,喷香的气味瞬间吸入口鼻中。
“咳咳···什么东西?”我一分神女子顺势逃了出去。
“雨儿姑娘对不住了,苑首大人想看你的玉佩,委屈你暂睡半个时辰。”
我听见舍离先生的话,同时也感觉到头脑发昏,不过这样的迷药对我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威胁,我配合的假装倒下,并用异能驱散体内毒素。
装睡中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人架着离开,按照方向应该是去了浊清苑更里面的房间。
我被放置在一张松软的床榻上,一双手在为我轻轻盖上绸滑的被子。
“雨荷,你不该这里。”
是沈如月在同我讲话,我猛然睁开双眼,抓住她的手踝,她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敢动弹。
“嘘~~~”
“你怎么···”
“我有神功护体百毒不侵,原来你还记得我,告诉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月摇晃着头,面色十分胆怯。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认识的沈如月有自己的理想,要来皇城干一番大事,现在的你好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眼睛里没了闪耀的光芒。”
“是我年少无知,自恃清高,宫门还没入得了便要葬身在这财狼虎豹都不敢来的学堂里。”
“有人威胁你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沈如月看向房门,过分谨慎,确定没有人在外面才敢小声对我说关于浊清苑的秘密。
她从岚城偷偷来到皇城林尚书府中改换姓氏,原本半个月后便要用全新的身份入宫,谁知后宫传来消息,准备入宫的女子要到浊清苑学规矩,她这一来就过了近一年,期间苑中发生的事她多少都会了解些,越待越觉得可怕。
浊清苑没有暴力没有严刑,有的是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若想活着离开,就要千方百计除掉对手。
有些姑娘本就是天真无邪的性格,到最后死的死疯的疯,没有一个好下场。
但凡能走出浊清苑大门的女子嫁入皇宫贵族或是朝中重臣府中无一不是厉害角色,这些女人几乎掌控了棠武半壁江山的权利。
我听完沈如月的讲述,心里也有些发毛,试想一下,当别人家的女儿还在学习琴棋书画女工刺绣,这里的女孩学的却是怎么哄男人,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地位。
术业有专攻,业余选手和专业选手肯定没办法相提并论。
“如月,你知道几个月前有一些女子被送进来的,她们去哪了?”
“几乎每天都有送进来的新人,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些。”
“每天都有?”
沈如月脸色忧郁,微微抽泣着说道:“你记着不要去苑中后面的三口井中打水喝,她们从不将她们捞出来。”
“这里还有王法吗?就没人管那些女孩的性命?”
“她们都是自行了断,又没家人来询问,谁会愿意管呢?”
“我还不信了!看谁能把我逼死!”
沈如月一把捂住我的嘴,惊恐的说道:“千万不要招惹她们,若你被当做目标,她们就会像毒蝎狠狠刺中你,直到你咽气才罢休。”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房门,双手擦抹脸颊上的泪痕,稳了稳心神,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记住我的话,别招惹她们。”
“你去哪儿?”
“入夜了,舍离先生要登高台赏月,我得伺候她。”
看着沈如月离开的背影,我有些难过,曾经的她对未来满是憧憬,如今全都消失不见。
浊清苑,一个培养女孩成为毒蝎女人的地方,我倒要看看苑首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想到这里,我离开床榻走到门口,此时院子里没有人,趁着夜色我一直往最高屋顶的方向走去。
“呜呜···呜呜呜····”一阵女人的哭泣声传来,时而清楚时而断续,听得人汗毛竖起。
我停下脚步朝声音的方向看了眼,决定先过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穿过拱形圆门来到一侧的庭院里,只见在一口古井旁站了一个女人,她穿着和我同样的衣服,肩背颤抖,似乎随时都要跳下去。
“喂!————”我喊了一声,女人转过头诧异的看着我。
月色的映衬下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颊楚楚动人,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哭得这么好看,好像她一哭世间万物都会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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