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重启之人》第五十章 动荡的帝都

    维克托看着新鲜出炉的斯威克三世,斯威克三世也在看他,按照常例,他朝后退了一步,斯威克三世让出投影所在的位置,投影右手的树枝缓慢地缠绕在他和希格莉特树枝的中央,一片金色的树叶挂在上面,三道蓝白金的光线从树枝交缠的顶点朝下散射,一片土黄色的光芒从那片土黄色的树叶上顺着三道光线覆盖下来,三道光线打在石板上组成了一个奇幻的正三棱锥,一行帝国文字在正三棱锥上浮现。
    “文明重启协议发生严重未知错误,数据不可重置,能量超标准,已启用备选方案1,备选方案1数据损坏,正在启用备选方案2”
    一行行的帝国文字接二连三地浮现,最终一阵强烈的四色光芒乍现,维克托一个激灵从长椅上坐了起来。
    “文明重启协议备选方案威力加强版,已弃用低效能状态,采取高效能运转形式。”
    完了,这就完了,维克托右手在空气中一抓,那片浮现在眼前的金色帝国文字就消散在空气中,他伸手撩开盖在身上的薄被,一段帝国文字再一次出现在他手边。
    “棉被,纯度57%,含有棉籽9%,絮状混合物24%,各类下脚料10%,长期使用会造成中毒、过敏、细菌性疾病。”
    维克托眉头一紧,眼前浮现出一段关于棉花种植、养护、收割到制作成棉被的整套画面,画面中的人穿着简陋的服装蹲在土地上辛勤地劳作,看上去一点也不比他们家种麦子来的轻松。
    “重建物资仓库开启,可吸纳用于重建的物资。”
    又一道帝国文字出现,维克托心念一动,手上的棉被消失不见,一堆黑灰有毒垃圾散落在长椅上,维克托惊异地盯着右手中指上的黑铁戒指,黑铁戒指朝外投射出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中有一团回归雪白的棉花和一堆棉籽,占据着一个极小的角落,维克托尝试性地摸了摸屁股下面的长椅,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长椅化作一堆木料、铁钉、油漆存入黑铁戒指中,只剩下一片铁锈和几只蛀虫的尸体。
    “真的神奇。”
    维克托抚摸着黑铁戒指,各种材料在右手掌中变换着,站起身在小小的客厅内摸索着,直到摸空了半个客厅,他才找来扫帚和簸箕,将一地的垃圾清扫出去。
    “这位是威廉,威廉,这位是斯蒂芬妮。”
    斯威克三世的脸其实并不那么醒目,就像现在这样,换了一身普普通通的中产阶级绅士常服,再戴上一副平光眼镜,梳理一个较为大众的发型,把标志性的短打胡一剃,看上去就是一个稍嫌英伟的中年绅士而已。
    “您,您好。”
    斯蒂芬妮看着这个敲门进来的中年绅士,有的局促地站在锅台边,斯威克三世自来熟地打了声招呼,戴上一双手套把滚烫的锑锅端了出来,里面熬着一锅香喷喷的肉粥,灶台上摆着两样爽口的小菜和一碟子烙饼。
    “我是乔瓦的亲戚,威廉.富朗索瓦,你可以叫我威廉叔叔。”
    斯威克三世也接着演,反正都是独角戏,也不知道演给谁看,可维克托很享受这种演,他不希望自己操纵的是两个傀儡,把他们演成真人除了显得更有生活气息外,这种潜移默化的演会是一把很好的保护伞。
    三人坐在餐桌上,斯威克喝了一口肉粥,继续演一个在福尔敦本地事业有成的远房亲戚。
    “你来城里也不给我打声招呼,何必非要找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住。”
    “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吗?对了,威廉叔叔,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啊?”
    “报社,真理报。”
    “那一定很赚钱吧。”
    “一般一般,勉强能够糊口吧。”
    斯蒂芬妮对空了一半的客厅感到好奇,要说遭贼了也不像,哪有窃贼进屋偷那些老旧家具的,就算偷家具,动静也应该很大,斯蒂芬妮睡的很轻,她确认那么大的声音她一定会惊醒,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屋主没有在意,她一个寄居的人也不好开口询问,等到大家都用餐完毕,准备出门上班时,斯蒂芬妮不想孤零零地待在家中,收拾着餐桌上的盘子,开口说:
    “我我打扫完屋子后也想出去找工作。”
    维克托和斯威克三世对视一眼,扔给斯蒂芬妮一枚5芬拉道:
    “去市场买点食物回来做饭,最近市区比较乱,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两人走下楼,经过在旅店里扫地的奥格斯特时,奥格斯特把一张羊皮纸塞进了维克托的荷包里,维克托望了他一眼,奥格斯特继续低着头扫地,走出旅馆大门后,维克托摸出羊皮纸借着门口的煤气灯看起来,内容异常诡异:
    “晚上九点整在碎石大街地铁站集合,接头方式为买一张去铜枭区的站票,讲价13沃什,接头暗号为夜风寒冷,寒鸦泣血。”
    落款是一个圣灵图章,维克托蹲下身把羊皮纸塞进潺潺流水的下水道口中,和斯威克三世告别,迈着看似轻盈实则越发沉重的脚步朝地铁站走去。
    早班工人们齐齐走下地铁,地铁口除了售票员又多了两名戴着黄铜长嘴口罩,背上插着气筒的蒸汽教派侍从,两人手上拿着一个带柄圆环,但凡经过的人都会被他们用圆环从上到下检查一番。
    维克托买了一张站票,被一个侍从上下翻找了一番,又用仪器扫了两遍,长嘴侍从点了点头让他通过,他快步走都地铁月台,凑近熙熙攘攘的早班工人群体,费茨见他出现,从人群里钻出来,一脸谄媚地问:
    “带烟了吗?”
    维克托捂住口袋,表现出明显的拒绝,打眼朝阴暗的地铁里望去,并没有看到那两个卖报纸、卖烟的孩子。
    “别找了,都被打死了,清洁工一大早就过来清理过了。”
    维克托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费茨指了指月台的一角,那里有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费茨用调侃一般的语气道:
    “蒸汽之神的仆从们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大早就开始清理隧道中的流浪汉,有些人都被撵到暗河里去了,那两个小崽子刚巧撞到枪口上,在侍从面前不乖乖投降还想着逃跑,这不,嗖嗖两枪就给钉在了地上,啧啧啧啧,可惜了那堆烟啊,都被清洁工给收走了治安官过来了,别说话。”
    两名黄皮治安官带着一队巡警从隧道里钻出来,他们身后用绳子串着百多号面色愁苦的流浪汉,这些在福尔敦找不到工作,夜间只能想办法溜进地铁站躲避风雨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人都背着一大堆破烂和垃圾,散发着长期积累下来的恶臭从工人们身边走过,蓝领工人们纷纷掩住口鼻,哪怕他们身上的味道不遑多让,也要表现出与这些社会渣滓的区别。
    “不好好工作的下场就是这样!”
    不知道哪个人在工人中喊了一声,立即引发了工人群体中的附和,他们朝路过的治安官和巡警报以掌声,朝那些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吐口水,流浪汉们耷拉着脑袋,不敢有一丝一毫地反抗和挣扎,原本福尔敦市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今早不知怎么了,大批的治安官和巡警涌入各个地铁站,将这些在地下暗河和隧道应急通道里求活的人们全都提溜了出来,好像要一次性清除掉他们这些福尔敦的毒瘤。
    这群毒瘤被押送出了地铁站,接着就听到了上方传来的枪声,有节奏的枪声持续了很久,直到蒸汽地铁缓缓地掠过月台,上面的枪声也依旧没有停止。
    “杀得好。”
    工人们弹冠相庆地爬上地铁,好像清除了这些毒瘤,他们的社会地位就提高了一般,维克托抓着摇晃的把手,眼神阴沉地看着窗外空无一人的月台,说不出的压抑让他心底燃起了一丝鬼火,杀人不需要理由,和割掉田野的杂草一样,杂草不会反抗,人也不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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