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臣》第三十八章 隐密

    天下臣第一卷酉矢之殇第三十八章隐密永安街的夜市上,正处在华灯初上。
    司空羲跟着古钥七转八转,流连忘返于街面上。摊子上琳琅满目的吃食总是多了些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街边杂耍卖艺的手艺人也似乎更卖力了些,周遭是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捧场的人,他们费力的鼓着掌,可是捧场的却零星的可怜。今晚的夜市,似乎比往常来得更快更热闹。
    “怎么样,热闹吧?”古钥的脸上浮着笑。
    “热闹倒是热闹,就是没有铢两花,左逛右逛的,又有什么意思。”司空羲耸肩,耍起了无赖。
    “放心,铢两的事我会想办法。”
    司空羲两眼发亮,“你有办法?”
    “可这钱都是要还的,懂么小子?”
    “那都是后话了!”司空羲上前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说起了闲话。
    古钥哼唧了两声,最终没有说出什么。他矮身探进帷幕,走进了面前的酒肆,“我也没那么多银两,咱们随便喝点酒吃点小菜,之后还有会些小活动。”
    司空羲面色一僵,“你又不让我喝酒,吃食还不愿意买贵,那我出来是干什么的?”
    “那些都是小问题。”古钥伸着脖子,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我们今天,去赌坊玩玩。”
    “赌坊!”司空羲狂喜,但随后露出担心的神色,“要是给都督知道了,我们会被打断腿吧?”
    “笨!”古钥伸手往他头上抽了一巴掌,“你傻呀?你难道去了赌坊还逢人见面的四处乱讲?今天都督是不会出来的,这个你尽管放心。他会在府里祭祖,而我们好好地在外面游玩一番,不像以往似的喝口小酒还担惊受怕,明白么?”
    “你可是监察司的司长啊……这样真的好么?”司空羲偷笑。
    “闭嘴!”
    酒肆门上燃着油脂膏烛的挂笼里闪着火红的光,微弱的烟柱随着笼布的小缝隙钻开一个小口朝外飞去,朦胧着门上的一小块地段。司空羲隐隐的闻到了一丝加工过的油脂灼烧的焦香味,他慢了跟上的脚步,抬头望向那烟雾缭绕的门梁,有数不清的小虫子围着那火烛而动,不断的有被烧死的虫子掉落在地上,而下一批鲜活的虫子又扑棱着翅膀追了上去。
    一经敞开的门后,直直的贯通至后堂的长廊展现在面前。嘈杂的酒肆里,座椅桌凳几乎快要被坐满,志趣相投的人们畅快的豪饮下烧酒,加上一叠不多但足够的下酒菜,吹着永远做不到的牛皮。而有的座客却明显的没有言语,以目示意瞧着酒肆里的情况。
    位于前端的掌柜台后,掌柜的静静地伏在案台上,微眯起的眼里泛着精光,他瞧见了由门外走进的古钥,忽然瞪大了眼。
    “掌柜的,给我跟这小子热一壶小酒,再上几碟小菜。”古钥将铜铢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脸上堆起了笑,没有收那铜铢,“古司长大驾,草民没有收钱的理由!您能莅临寒舍……无疑让寒舍蓬荜生辉,已经是给足了小的面子了!”
    古钥深深地看了掌柜的一眼,“掌柜的,有陈酿的好酒么?”
    “古司长已经很久没有喝了……小人这里的好酒。”掌柜的只是在笑,“不过考虑到古司长的口味,小的早就已经封存了几坛上好的陈酿美酒,就等古司长驾临了。”
    “掌柜的……你很不错。”古钥隐隐的笑了,复而将那几枚铜铢收回了腰兜,“那就将好酒给我送过来。”
    “古司长请移步席上,小的会托人将酒浆温好送过去。”掌柜的指着一处无人的坐席。
    “尽快一些,我的时间很紧。”古钥径直朝坐席走去。
    司空羲跟在古钥的身后,有些惘然,“师兄,怎么回事?”
    “影众已经有动作了,而我们要做的仅仅是观察。”古钥坐在席上,声音极低。
    暖热的酒肆里,司空羲紧张的朝四周匆匆瞥去,看谁都像是心怀歹意,他紧张的又将希望寄在了古钥身上。
    “他们今晚会干什么?好好的冬至日,难道有会有些暗地里的丑事?”
    “止住声,看着就行了。”古钥瞧着掌柜的亲自过来将一坛陈酿摆放在桌上,眼神在那坛酒上止住了,“掌柜的……说吧。”
    掌柜的眼决力的朝两边瞥去,不引人注意的将头慢慢低下,像是询问客人要什么菜品。
    “古司长,影众们的成员,已经在小人的酒肆里了,还望古司长犁庭扫穴……”
    “当然。”
    “那小的……就先行退下了。”
    “不送。”古钥将酒浆慢慢地倾入杯盏内,眼神却早就已经锁定了不远处的几人。
    “据我手下的消息。”他低低的说,“今晚程毕也会去赌坊赌一赌。”
    “程毕?那影众怎么办?”司空羲一怔。
    “想铲草除根,就得找出本源。”古钥盯着司空羲,“否则只会是打草惊蛇。我要找程毕的原因……就无须再过多赘述了吧?”
    司空羲愣住,明白了什么。
    “而我今晚的计划显然不会是区区几个影众而已,且照他们的架势很快就会离开,而我的下一环计划,是整治整治那该死的程毕。”
    “那我们该怎么做?”司空羲斜眼看向后方的几人接踵站起身,朝酒肆外走了。
    “他们走了。”古钥仰脖灌下一大口烧酒。
    “他们就是影众?”司空羲悄悄地看过去,有些狐疑。
    “只是些小卒,无需挂念。他们只是见到了我而去禀报组织里的头目去了。”
    “什么?已经去禀报他们老大了?那我们等会岂不是就有麻烦了?”司空羲大惊。
    “还远着呢!”古钥白皙的脸渐渐充斥了坨红,又接着朝杯盏里满上了。
    “师兄,你酒量到底行不行啊,每次都是只喝一点就醉的不省人事,还得我背你回去。”司空羲抱怨着,倒是忘了对影众的警惕了。
    “你师兄我的酒量一向很好,那天只是意外!”
    司空羲砸了咂嘴,觉得自己酒量还算可以,就趁着古钥迷离的时候将酒壶拿了过来,给自己的杯盏满上。他仰起了脖子,也是一口灌下,一股滚烫的辣直冲入肚,像是吞了个爆竹。
    如此往复,他来回灌下了四杯烧酒,而越喝这酒就越是少了那不适感,竟觉身体意外的轻松,仿佛背生双翼,可以直飞入天。
    古钥微醺着抬起了头,抬手想要再满上一杯,却发现烧酒已经喝完了。
    “没了?”他抬眼去看司空羲,“羲小子,你是真的一天不打就浑身难受啊!我让你别喝,你偏喝!”
    “有种……你就揍小爷!”司空羲挥舞着拳头,慢慢地趴倒在了桌上,将筷子往前一丢,似乎想要去砸古钥。
    古钥愣住,“这小子……喝了这么多?”
    “要不是看你小子装怂!”古钥打了一个酒嗝,眼也渐渐朦胧了。
    “谁收拾谁……还说不准。”司空羲吞吞吐吐的憋出几句话,随后就不动了,沉沉的醉倒过去。
    嘈杂的酒肆里,那些志趣相投的人仍然在大肆吹捧着自己,或是敲起了大腿感叹世道不公,如若可行,一定为国抗广的决心。谈笑间,众人觥筹交错,言语里的豪情激荡着冲出而无处可安放,只是那心境究竟是真或假,已没人去等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古钥隐隐的感到身边有人,猛地警觉起来了。他极为迅速的站起了身,看清了来人,微醺的酒意也渐渐消弭。
    “姜乾?”他有些惊讶,“怎么来的这么早?”
    “少主。”来人低下头,对他耳语,“影众的头目在沁殊阁内。”
    “现在就走!”古钥将身边的司空羲摇醒,“起来了小子!”
    司空羲睡眼稀松,看着面前的两人,有些惘然,“师兄,这谁啊?”
    “他妈的!”古钥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巴掌抽他脑门上,“叫你别喝酒,你偏喝!不长心的东西,老子叫你喝!”
    “师兄,你这就不对了,什么叫我喝……我也是为你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点酒量,一杯下肚就能醉倒!”
    “你能耐了?学会顶撞师兄了?老子能不能喝我自己还不清楚?我看你就是皮痒!”古钥喘着粗气,搬起凳子就想打司空羲。
    司空羲一看情况不对,瞬间清醒了许多,也不管酒劲,拔腿就往店外跑。古钥紧追不舍,也是追了出去。
    姜乾慢慢叹了口气,走到柜台前把铢两交给掌柜,可掌柜的却说什么都不要这钱。
    古钥一个扑跳,压在了司空羲身上,手臂往他脖子上紧紧一扣,瞬间就制服了他。“臭小子,还敢不敢了?”
    “师兄饶命!”
    “叫你给我逞能!”古钥又给了司空羲一拳,这才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行了,现在还不算太晚,快走!”
    司空羲哀嚎着起身,却不敢发作。
    “姜乾,铢两呢?”古钥侧身瞥向后方的青年。
    “少主,已经准备好了。”姜乾掂量着手上的一袋铢两。
    司空羲看着眼前的两人,竟感觉十分的茫然。这个人他是见过的,上次在酒肆里遇到的酒保,古钥说是他以前的侍卫。司空羲并没有太在意,但现在两人又在商讨些什么计划。难道又与影众有关?他想到了古钥先前说的话。
    古钥向司空羲摆手,示意他过来,“听着,我自小就会些赌技,待我们会去程毕所在的赌坊,你们配合我进行计划就可以了。但是切记,一旦发生任何不利于我们的事,马上就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千万不要被逮到。之后会有机会处理的!”
    “难道他还能杀了我不成?”司空羲梗着脖子。
    “小子,你可千万别狂。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古钥说,“你只要知道,出了吕府,谁都保不了咱们!今晚的事情很难说,保住自己就是万幸!”
    古钥耸了耸肩,“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无论在哪都是适用的,永安街肆上,就那么一家赌坊,影众们想要维护自己的生意,那么绝对会扩建多家赌坊或者别的场所。所以赌坊可以留,但影众必须连根拔起。再加上这家赌坊几乎什么客人都敢接待,只要你有铢两,那么赌坊就非常欢迎前来的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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