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臣》第二十七章 敌意

    “小姐,呜……都怪我!”乐裳低低的抽泣着,不敢去看吕柔儿。
    “没事的……这不是乐裳的错!”吕柔儿轻轻的笑了,她上前抚着乐裳的脸,将上面的泪慢慢的拭去,“乐裳最乖了。”
    “嗯!”乐裳重重的点头,小心翼翼的将手帕收回随身携带的小荷包,“小姐,我们回去吧!”
    她挽住了吕柔儿的手,却猛然看到小姐的脸偏在了一旁,久久的看着司空羲离开的方向。
    “小姐?”
    “啊……没事没事!乐裳我们……我们快走吧!”吕柔儿像是被看穿了什么似的,急忙回过头,反是牵过了乐裳的手,就想离去。
    可是这时,一个人迎面朝她们走来,来人一经见到眼前的吕柔儿,便露出极为惊喜的表情。这面带微笑的程毕,不亚于一个衣冠禽兽。
    “柔儿!”程毕上前一步,就想摸住吕柔儿的手,“你怎么在这里!”
    “你……你别碰我!”吕柔儿急忙退后,甩开了程毕的手,她极惊惧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恨不得现在就跑开。
    可程毕倒是不生气,他眯了眼去看面前生怯的吕柔儿,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他的身体里不禁烧起了一阵阵的邪火。
    “柔儿,咱们之间还要如此见外么?”
    “程毕……你该适可而止一点了!”吕柔儿低低的呵斥住了程毕越来越近的步子,身旁的乐裳也是面露不善,像是一只随时都会扑过去撕咬的小兽。
    “你这个登徒子!赶快走吧!不要在这里烦着小姐!”乐裳跺着小脚,“小姐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阴魂不散呢!”
    程毕愣了一瞬,忽然大笑起来,他猛地上前一步,狠狠地一巴掌将乐裳扇倒在地。
    “你……”她捂着小脸,泪珠在眼眶内打转,竟说不出一句话。
    “你太过分了!程毕!”吕柔儿急忙跑过去,一把将乐裳拉了过来,惶急地查看她的伤势。
    程毕默默地看着地上的二人,再留在这里想是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朝着校场的方向走去。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在暗处看的一五一十,清清楚楚。
    可最关键的是司空羲这小子明明占了吕柔儿这么大的便宜,居然什么责罚都没有,就让他这么走了?桀骜的程毕一直以吕柔儿为最终的目标,可现在来看,这个新来的外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意图。连带着上次的冒犯,他的愤怒就要积攒到了极点了。
    程毕的面庞渐渐的扭曲了,他疯狂的臆想着刚才摔倒在吕柔儿身下的人不是他司空羲,而是自己!他像是能够闻到吕柔儿身上飘着的淡淡幽兰香气与那浓郁奶香一般的处子之香。
    他慢慢的弓起身子,双手向前托住,抽搐不停。仿佛是吕柔儿褪尽衣物一丝不挂的横陈在他的手上,任他玩弄。哦……还有那个嚣张的小丫头,也是个天生的尤物啊……
    既然没法让你吕大小姐屈身于我,那么……你这小丫鬟倒也不乏是个好的猎物。
    “啊……程公子,你在这里啊!”这时,不远处有一个士卒站住了身子,快速的走近了程毕,却猛然发现他的神情不太对劲。
    “程公子……你怎么了?”
    程毕不耐烦的抬眼,忽然挣开了双手,狠狠的朝那士卒的脖子抓去,手中筋力徒然增大,狰狞的面孔愈发的可恐。他低低的嘶吼着,仿佛是要呕出魔鬼。
    “程……公子!”
    那人经受如此突然的攻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疯狂的抓着程毕的双手,哀求他放过自己。但随着程毕的力气逐渐增大,他的气息渐渐衰弱了,胡乱扑腾的手和脚,也堪堪没了动静。
    只消几息之间,他翻上去的眼皮就那么顿住了,头颅像颗泄气的布包,微微的晃动,直至停下。
    程毕像是丢弃一个变质了的瓜果那样,将这个死人扔在了地上。仿佛释放了所有的压力,他直直的从死人身上踩过,走进了校场。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仅仅是非常可笑的理由,他就可以随意杀掉一名士卒。
    不过这些都是常态,这种庶民,他就算是捏死再多,也不会有人去治他的罪。权力就是法律,而掌握权势才算掌控一切。
    程毕便是初步的了解到了权利与力量的美好。而这源头,是他家财万贯的老爹。但他已经渐渐不再满足这些了,他想要拥有那所谓有着吕氏皇族之血的千金小姐,和那无可匹敌的……号令天下的力量。
    他又想到了,那晚万夫不当的男人,与那手持闪烁着古老荧泽的短刃的燕易屠。
    程毕兀自笑了。
    宏大的校场内,上千个年轻的士卒们扛着烈日,有气无力的操练着手里的长枪,一招一式的动作做得零零散散,像是快睡着了。
    司空羲四下张望,贼溜溜的想去找个角落偷个懒。他眼见所有的人都在练枪,悄悄放下手里的枪,扭身想要逃开。
    “羲小子,你又犯什么毛病了?”不远处的古钥忽然靠近了他,对这小子的意图也是猜着了个大半。他无需去练这种入门的枪术,来这里也纯粹是为了教司空羲个一招半式。
    “刚才撞到吕小姐的时候,我为了减轻她受的伤害,连翻几个滚还挺疼的,现连腰都直不住了。”
    “这小子……瞧你那孬种样!”古钥扔过一支长枪,“接住!”
    司空羲下意识去接,却猛然想起来了自己的原定目的。
    “来吧,让我瞧瞧这些天你都操练了些什么!”古钥不等他准备,忽的断喝一声,而后身形掠动,手中木杆的长枪似是出水的狂龙,直刺向毫无戒备的司空羲。
    司空羲一惊,急忙持枪去挡,可发现这凌厉的攻击他根本挡不住,急忙想抽身躲过,可古钥猛然抖开枪,直刺化为极低的横扫,直接将司空羲给绊倒在了地上。
    “你……你搞偷袭!”司空羲怔着身子,无赖一般半躺在地上。
    “搞偷袭?你这小子还真是嘴里吃了狗屎,臭不要脸啊!”古钥的脸上带了懒散的笑,“那不如再来试试?”
    他话刚说完,就抖开枪缨,倒提着长枪,在司空羲尚且还在喋喋不休时,就将木棍尖狠狠的戳向了司空羲的腹部。
    司空羲失了势,躲闪不及,硬着下腹扛下了这一招。五脏六腑都被震慑的翻江倒海,呼啸着简直可以上涌而从嘴里喷出去。
    他猛地一咽,止住了腹中翻滚着上涌的东西,嘶哑的尖叫起来,身子彻底软了,“太赖皮了!”
    “哟,你不行啦?”古钥放下长枪,脸上的笑更甚了几分,“第一下算我偷袭,第二下还算我赖皮了。你这小子倒是好会为自己开脱!”
    “不……我不管,你这就是欺负人!就是赖皮!”司空羲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你这个老卒居然欺负我这新来的小兵,简直……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你可不要误会了。”古钥猛地变了脸色,“谁说校场里,不准老卒欺侮新卒的?没实力就只配挨揍这个道理,无论是在何时都是极为受用的东西!他们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不敢对你动手动脚的!明白么?”
    司空羲愣在那里,话音卡在喉咙里再说不出任何东西。古钥这些有意无意的举动,的确都是在向别的士卒隐隐的示威,令他们不敢造次。可若是没了古钥,他还能这么简单的在这里活下去么,这显然不可能。
    “撇开这些先不谈,难道你就不想问问。”古钥忽然凑近了他,“为什么吕小姐,会对你的态度这么温和?你难道一点疑问都没有?”
    司空羲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似的,艰难的坐起身子,可想了许久,什么原因都没有猜到。
    “我早就想问这个了……究竟是为什么呢?”他喃喃的说。
    “有没有可能……”古钥说,“吕小姐,对你这小子……有点情愫萌生?”
    “嗯?”司空羲一愣,“古司长,你瞎说什么呢?那可是吕家的千金啊!我就是个市井小贼,一个叫花子出身的泼皮!前段时间我还在街上为了一张饼跟人家打架呢,就我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人,她会对我情愫初生?”
    “您莫不是在刻意消遣我呢?”司空羲自嘲的笑了,再次躺倒在地上,捂着眼透出一点缝想去看周遭军卒们脸上的表情,试想着以后最大的敌人在哪里。
    “我是在问你,而不是你问我。”古钥忽然瞪着他的眼睛,“听着,现在我想知道一些小小的细节。告诉我,当你紧紧抱住吕小姐的时候,有没有一丝……”
    “像水一样……”司空羲打断古钥的话,“那柔软的触感虽然使我不敢去触及,可出于怕她受伤,我还是紧紧抱住了她。她身上……有股很香的气息,就像淡淡的兰花香。”
    “你小子……”古钥一震,急忙去捂住他的嘴,“小声点!这里的人,可没有几个好东西!”
    司空羲攥紧了束腰的布带,惘然占据了全身。可是这时,他忽然感到了一股来着后方的恶寒。他猛地转过身去,想去寻找那恶寒的来源,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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