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贾维斯他们跑到码头的时候,那条小帆船已经离开了码头,跑出了二十多米了。贾维斯他们又不会登萍度水的轻功,自然不可能一声大吼,腾空而起,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地飞到船上去。不过他们都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海里,就像一群企鹅扑通扑通地跳进大海一样。
不过他们在海中游动的动作,就远没有企鹅那样灵活了,反而笨拙得就像企鹅在岸上的时候一样。尤其是贾维斯队长,他的腰带里面装满了金币,实在是太沉了,这让他不得不将更多的力量用到了让自己浮起来,而不是让自己向前去上了。
不过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游得就算快一点,也没法和船只,哪怕只是风帆动力的船只相比。眼看着船只越来越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从二十多米,变成了三十多米,又变成了四十多米。无论他们怎样高呼,怎样扑腾,船还是越来越远了。
最后,呼救、哀求开始变成了诅咒。什么国王是个疯子呀,什么王太子会被砍掉脑袋呀,都骂出来了。这些言论很显然违背了联合王国的法律。但是那条船上的那些英国宪兵们却践踏了他们的职责,居然没有把船开回来逮捕他们。
而这个时候,在防线那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治安军”发现自己被抛弃了,他们发出惊劾的喊叫,就如山崩地裂一般。这些“治安军”们乱哄哄地向着港口这边跑来,隔着老远都能看到他们奔跑的时候扬起的尘土。
这样的动静,自然也会引起那边的独立军和法国人的注意,贾维斯队长估计,用不了多久,法国人的大炮就要朝着这里开炮了。
现在船已经离开他们一百多多米了,但是那条船却突然减速,最后甚至还缓缓地掉过头来,开始向他们靠近了!
“感谢上帝!他们总算看到我们了!我爱联合王国!”有人高兴地喊道。
“我就知道,联合王国不会抛弃任何一条忠于她的走狗。”另一个人也满心欢喜地喊道。因为太过高兴,他一不小心,就呛了口水,于是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差一点就沉了下去。
但是船虽然朝他们过来了,但是却没有在他们身边停下来,而是越过他们,朝着码头过去了,在码头的栈桥上,一条大黄正坐在那里,摇着尾巴汪汪汪地叫着呢。的确,联合王国绝不会抛弃任何一条忠于他们的狗狗。
船减慢了速度,靠近了栈桥,一个跳板被放了下来,架在了栈桥上。船上的人在大声的呼喊着那条狗的名字:“斯派克,斯派克,你跑到哪里去了?快点上来,快点上来!”
斯派克站起来,摇着尾巴,向着跳板一跳一跳地跑了过来,但是就在前脚踩上跳板的时候,它却突然迟疑了起来,然后扭过头,向后面望去——在那边,有一只灰蓝色的猫咪正从栈桥上慢慢悠悠地走过。
“汪汪汪!”斯派克大叫起来,转过身,向着那只猫冲了过去。
“斯派克,你这只笨狗!快回来!快回来!”一个英国宪兵一边喊,一边从船上冲了下去。
“斯派克真是条好狗!”贾维斯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赶紧往回游。他要赶在那个英国宪兵把那条笨狗——啊,不对,是好狗狗拉回来之前赶紧上船,要不然,就英国人这表现,真还不一定会等他们。
在刚才,因为皮带的拖累,贾维斯几乎是游得最慢的。但是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如今也是距离码头最近的。
贾维斯丢掉了挂在皮带上的两把大号左轮——这东西现在根本就没用了——拼命地向回游动。一边游,他一边祈祷,那条狗狗能给他们多拖一点时间。
那条狗很帮忙,或许应该说是那只猫咪非常的帮忙,所以直到贾维斯重新游到岸边,爬了上来,然后跑到跳板边上,那条狗,还有那个英国宪兵还没回来。
但是贾维斯还是被几个宪兵拦住了。
“你干什么的!”那几个宪兵说。
“长官,总督说过,我们可以上船的。”贾维斯说。
一个带头的宪兵皱了皱眉头道:“这不是你们要上的船。你们的船,还要过一阵子才来。”
贾维斯朝海面望了一眼,海面上根本就没有往这边过来的船,而在陆地那边,喧哗的声音越来越近——剩下的守军已经崩溃了。另外,在那边的天空中,一个热气球已经升起来了——爱尔兰独立军的进攻,还有法国人的炮击马上就要开始了!
“长官,求求您了!你看现在,哪里还等得到船呀。”贾维斯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用身体遮挡着别人的视线,伸手在上衣口袋里面摸出一个袋子,将它塞给那个带队的宪兵。带队的宪兵队长用手掂了掂那个小袋子,又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宪兵,然后将袋子收了起来,道:“算了,看甲板还有点位置,就让你上来!只有甲板上的位置,你自己在甲板上找个地方呆着。”
“多谢长官,多谢长官。”贾维斯一边说一边就上了甲板。在他之后,其他的几个“铁杆爱奸”也都在上缴了买路钱之后上了船。
这条船不大,是一条老式的双桅船,在过去,这条船的甲板上还会有几门铁炮。不过现在,这类铁炮也和这条船一样过时了。不过这条船虽然已经不再适合用来跑远洋了,但是在沿岸跑跑还是可以的,而那些铁炮则是彻底的没用了。所以,船还在用,但是炮已经不在了。
船不大,所以装上了那么多人之后,就连甲板也颇为拥挤。但是对于贾维斯他们来说,只要能上船,其他的都不是不可忍受。反正,只要到了不列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时候,天空中传来了如同列车奔跑的声音。大家便都变了脸色——这是法国人的280毫米炮的炮弹掠过天空发出的声音。这种炮弹威力巨大,像贾维斯他们的现在所在这条双桅船,不要说被这样的炮弹直接命中,就算是炮弹在相对近一点的地方爆炸,都能轻而易举地要了这条船的命。
呼啸声越来越响,接着炮弹便一家伙击中了大约三百米外的港务局的办公楼,然后猛烈地爆炸开来,港务局三层的办公楼的墙壁什么的,就像是狂风中的树叶一样,被爆炸的气流卷起来,飞的老高。有些小碎石甚至都落到了船上。
不过炮弹的落地倒是让大家有了点安全感——这门炮的射速很低,一般至少要四五分钟,才能完成一次射击。所以至少在几分钟之内,大家还是安全的。
但是紧接着又有两枚小一点的炮弹落了下来,好在都离他们很远。
其实仅仅从炮兵考虑,所谓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明显是骗人的了,随着不断地放弃阵地,法国人的炮兵距离港口也越来越近,一开始还只有280炮能够得到港口,后来203炮也能打到港口了,如果再放弃一道防线,退到所谓的最后一道防线,100炮都能炮击港口了。
“怎么还没回来!”宪兵队长有点着急了。他不停的看怀表,几乎都要下命令让船离开了。
“那只傻狗怎么还没回?该死的们不要管那条傻狗了!再不走,就要挨炮弹了!”贾维斯在心中想道。刚才,他还叫那条狗为“好狗狗”,希望它能跑远点,但一转眼,这条狗就变成傻狗了。其实狗狗本身并没有变化,变的只是他的位置。
就好像在后世,有些人的屁股坐在汽车的座椅上的时候,就会觉得那些骑电瓶车的家伙到处乱窜,真是素质低下;而当他们的屁股放在了电瓶车的座位上的时候,他们又会觉得那些汽车斑马线不减速,乱滴滴,真是没有素质。与其可见,屁股决定脑袋,实在是永恒不变的人性。
就在宪兵队长都忍不住要下达立刻起航的命令了,远远的就看到那个宪兵,扛着那只傻狗飞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朝着他们挥手喊叫。
等这一人一狗上了船,已经可以看到更多的人朝着这边跑了过来,都是一边跑,一边挥手乱喊。
这些人便是发现不对了的“治安军”士兵和低阶军官。但是他们现在还远,而宪兵们的船,却已经离开了码头,挂满了帆,向着外海驶去。
贾维斯站在甲板上望着一百多米外的码头,大批的“治安军”的士兵乱哄哄地跑到了码头上,朝着船只呼喊,因为更多的人也挤了过来,那些人立脚不住,便一排又一排地扑通扑通的落入了海中,就像在阴魂们从卡戎的船上扑通扑通地跳进地狱一样。
贾维斯摊开了口气,深深地为自己的幸运而感到高兴。他望着那些在海中挣扎的倒霉鬼,满心幸福地憧憬着未来的好日子。他是他没有注意到,那个英国宪兵队长,正在风帆的阴影里朝着他们窥视,并和一群宪兵们在一起咬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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