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在三亚的时候,打电话给贺红梅,邀请她再去三亚,贺红梅都推说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没有再去。
张晨昨天回到杭城,贺红梅今天就来了,张晨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用贺红梅自己的话说,从北京到杭城,是回,而去三亚,大概还是去,贺红梅喜欢回的感觉,不喜欢去的感觉,女人在这种小地方,总是那么敏感。
特别是对贺红梅这样一个,那么注重细节的人。
张晨去机场接贺红梅,贺红梅从出口出来,乍一看到,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忸怩,好像他们才刚认识不久似的。
但等到张晨抱住了她,贺红梅也用手环着他的腰,两个人又都有一种心疼和不舍。
贺红梅的脸贴着张晨的肩膀,久久不肯离开,惹得边上人都看着他们,她还在张晨的肩膀上,轻轻地咬了一口,这一口,有思念、有埋怨、有委屈,还有那种,想马上身体与身体融在一起的渴切。
隔着衣服,张晨都能感觉到贺红梅身体的温度和她的心跳。
“走了?”张晨悄声问。
“嗯嗯。”贴在张晨肩膀上的脑袋,不停地点着。
两个人手挽着手朝外面的停车场走。
上了车,张晨并没有马上启动车子,两个人谁都没有吱声,不约而同地就朝中间欠过身子,拥抱在一起亲吻着。
等到张晨开着车出了停车场,行驶在机场高速的时候,贺红梅才问:“三亚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都很顺利。”张晨说。
“那你是不是马上要去三亚了?”贺红梅问。
张晨说对:“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就要过去,两个项目同时开工,曹敏芳的压力有点大,毕竟以前没做过这行。”
“你以前做过植物园?”贺红梅问。
“我做过装修,做过景观工程。”张晨说。
贺红梅不响。
过了一会,张晨问:“你呢,一切都好?”
“嗯,都好。”贺红梅说。
张晨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伸出去,握住了贺红梅的手,贺红梅的手温驯地躺在他的手里,一根手指,还在他掌心来回挠着,有点痒。
两个人到了“锦绣家园”,下了车,张晨打开尾箱,准备把里面贺红梅的行李箱拿出来,贺红梅按住他的手,说不要。
张晨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把手放开了。
两个人上楼,进了门,贺红梅就叫道,我去看小昭。
她走进了小芳的房间,把门给带上了。
张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过了十几分钟,贺红梅红着眼睛走出来,和张晨说,走吧。
张晨愣了一下,问:“去哪里?”
“酒店。”贺红梅说,“我想,我还是去住酒店。”
张晨想问什么,又没有问,他站了起来,两个人下楼,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们还是去了国际大厦,总台都已经是老熟人,看到他们来了,就拿了钥匙牌给他们,和他们说,1806。
贺红梅问,身份证不需要了?
接待小姐轻轻地笑着,我背都会背了。
说完,她就帮贺红梅填写起住宿单。
贺红梅举了举手里的钥匙牌,笑道:“谢谢啊!”
接待小姐拿起了手上的笔,摇了摇,示意不用谢。
两个人进了电梯,一边一个靠厢壁站着,看着对方,都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对方想说什么。
张晨看着贺红梅问:“这就是你说的,不能走的太近?”
贺红梅把目光避了开去,她说:“我想试试。”
到了六楼,电梯门打开,但外面没有人,大概是谁想下楼,按了下行键的同时,把上行键也按了。
“手痒。”贺红梅轻声骂了一句。
电梯继续上行,张晨苦笑了一下,他说:“四个老人,大概要急死了。”
“不要告诉他们我来了。”贺红梅说,“叔叔阿姨要是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张晨说好。
贺红梅抬起头来,看着张晨问:“你知道我前面,和小昭说了什么吗?”
张晨摇了摇头。
“我和她说,我很想成为她,我也努力了,但就是办不到,我和小昭说,我累了。”
两个人互相看着,贺红梅的眼里已经泛起泪花,张晨伸出手去,贺红梅牵住了他的手。
十八楼到了,电梯门打开,两个人站在那里,都没有动,直到电梯门又要合拢的时候,张晨伸出了一只脚,挡了一下,电梯门重新打开,张晨拉起了贺红梅的行李箱,和她说,走吧。
两个人进了房间,门刚刚在身后合拢,贺红梅就从后面抱住了张晨,张晨转身也抱住了她,张晨的嘴去找贺红梅的嘴,贺红梅避了开去,她说:
“答应我,今天没有张晨,也没有贺红梅,我们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好吗?”
张晨说好,他的嘴被贺红梅的嘴堵住了。
他们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两个人都很饿了,但感觉又好像舍不得离开这个房间,贺红梅说,让下面送餐,我们在房间里吃。
张晨说好。
贺红梅坐起来,靠在床头,拿起床头柜上的点餐牌和电话,开始点餐,张晨抱住了她,在她身上亲吻着,贺红梅扭动着身子,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放下点餐牌,用手捂住话筒,轻声和张晨说:
“别捣乱,痒。”
张晨和张晨的嘴都没有理睬她,贺红梅只能继续扭着身子,忍住笑,把餐点完,但到最后,还是有笑声漏出去了。
她把电话一扔,叫道,好啊,我来了,谁怕谁?!
贺红梅翻身下床,走到柜子前,拿出里面的睡袍,套在身上,又拿出另外一件睡袍,走过来和张晨说,快点起床,送餐的就快到了。
她把床边地毯上,自己和张晨的衣服,还有废纸都捡了起来,把衣服放进了柜子,废纸扔进洗手间的垃圾桶里,走回来,看到张晨还坐在床上,叫道,快点起来。
张晨笑道:“等按门铃我再起来就可以。”
“不行不行,我要整理一下。”
贺红梅说着就来拉张晨,张晨无奈,只能起来,套上了睡袍,走去沙发那里坐下抽烟。
贺红梅把床上的枕头摆整齐,把床单和被子也都敨平整了,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气。
张晨看着她做着这一切,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在家里自由自在的,何苦到这酒店,还要被人监视。”
“你不懂。”贺红梅头也不回地说。
张晨走到了窗前,拉开窗帘朝下面看,站在国际大厦这个房间的这个窗户,可以看到下面不远处的半亩田专卖店,他看到专卖店的霓虹灯闪烁,门口的那片空地,被灯光照的如同白昼,专卖店的大门,人进进出出的。
边上王敏生他们的奶茶店,照例还是排着长队,张晨都觉得,很多人到这里,不是来买奶茶的,就是为了来排队,他们喜欢的就是这种排队买奶茶的仪式感。
要是一个排队的人都没有,他们可能也就不来了。
专卖店门口花坛里,和树上的那些满天星没有了,这是在一次延安路的统一整治行动后消失的,只要是统一行动或集中管理,那就不管你的东西有多好看,有多受大家的欢迎,有多不影响市容,那也是必须统一消失的。
张晨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熟悉的地方,从高处看,换一个角度看的时候,其实是有点陌生的,就像今天的贺红梅,张晨其实是有点陌生的,但正因为陌生,又好像多了新鲜感,好像需要得才更纯粹,几乎什么都不用多想,只要拼命地吮吸着对方给予的温柔。
张晨真的有了如胶似漆的感觉,这个词,到底是有多美妙啊?
好像他们今天才初次相会,他们的蜜月才刚刚开始。
贺红梅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脸在他的后背蹭着,问:“你在想什么?”
张晨正要回答,门铃响了,贺红梅触电一般地弹了开去,叫道:“饭来了。”
赤着脚,踩着地毯,就朝门口跑去。
张晨站在那里,没有回头,他听到身后的门打开,听到服务员和贺红梅说“您好,你们的餐点”,听到餐车在地毯上滚动的嗤嗤的声响,听到盘子和盘子轻轻撞击的声音,听到服务员把菜一样样地摆到写字台上。
张晨听到服务员说“祝你们用餐愉快”,餐车继续嗤嗤地响,接着出去,接着门关上了。
张晨这才转过了身。
吃完了饭,他们把餐具放到了门口的走廊上,关上门,两个人又拥抱到了一起,张晨说,吃饱了,可以运动消化了,贺红梅嘻嘻笑着,好吧好吧。
到了十一点多钟,两个人都饿了,贺红梅说,不想去有熟人的地方,这就把土香园和龙翔桥的二盅排挡排除在外面了,土香园不用说,二盅排挡老板就是熟人。
“我看到新塘路,新开了一家澳门豆捞,要么我们去吃澳门豆捞?”张晨说,贺红梅说好。
两个人在澳门豆捞,吃到了一点多钟,回到酒店,一起洗了澡,洗澡的时候,两个人又拥抱到了一起,贺红梅笑道,不会吧,你今天?
不过笑声却是欢愉的。
结束之后,贺红梅和张晨说:“你好回去了。”
“你说什么?”张晨愣了一下,问。
贺红梅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说,你好回去了。”
认真得不容反驳。
张晨驾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回想着今天的点点滴滴,他想到自己今天想到过如胶似漆的这个词,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觉得他们今天的身体很近,近到了难分难舍,某一个地方,却好像已经远了。
贺红梅在拒绝着小芳说的家的感觉。
贺红梅说,我们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好吗?
贺红梅说,我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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