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说定,此事不再改。我这就将文书写好,命人带回北岸营地,下发此文书。”说出这番话,李珙想了想又道:“罢了,还是我回去一次。
明日在河上凌迟阿费夫三人,我总得露面,也不能从这座营寨出现,只能从北岸营寨露面,是以明日午时前必须返回北岸营寨。哎,若早就想到这点,我应当在北岸多待一日的。”李珙最后叹了口气。
“殿下真是应该启程前就将这些都想清楚的。”刘琦笑着说道。但说笑时小心翼翼的看着李珙的表情。
“我确实应当在北岸把事情都想清楚。”李珙也失笑。
“既然必须回去,我这就回去了。”他又说道。而且立刻站了起来。
“殿下,再稍等一会儿吧,属下光顾着与殿下说话了,晚饭还没有吃完。”刘琦举着饭碗,又对李珙说道。
“那就陪你吃完再回去。”李珙不能明早再回去,但今晚早一点晚一点都没甚要紧,闻言笑着说了一句,重新坐下;而且他或许是晚饭吃的太少、从北岸一路奔波过来又消耗了不少体力,要了一盘点心,与刘琦二人边吃边聊。
“有件事差点儿忘了。”正聊着,李珙忽然拍了一下脑袋,从身上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刘琦,又说道:“这是碧筱派人从康居城送来,托我转给你的。”
“碧筱的信?”刘琦已经吃了七八分饱,闻言放下碗筷不再吃,又擦了擦手之后从李珙手里接过书信,撕开信封看起来。
信纸只有三页,用毛笔写字也难以写的太小,是以文字不多,刘琦先大略扫了扫,内容主要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诉说离别后自己都做了甚,最后又问他出兵呼罗珊是否顺利;第二部分是说康居的情形,第三部分则是又说了他在昭武九姓国与碎叶镇等地的名声。
刘琦对后两部分都不在意,只是将第一部分又一字一句认真看了一遍。或许是他年纪又大了些变的更在意家人,在康居城与妻子分开后一直很想她;看着妻子诉说自己做的事情,脑海中就不由得构想出当时的情形。
‘要不要给碧筱回一封信,在心中诉说思念?信是一定要回的,但写甚?
陌上花开?大唐安史之乱前后,似乎还没这个典故,我也不知道这个典故是啥时候出现的;而且我是出征之人,这应当是留守后方之人写信内容吧。’刘琦胡乱想着。
“信,你已经看完了吧?”李珙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料想碧筱一定在信中写了你在昭武九姓国与碎叶镇等地的名声。
因为碎叶镇是你带兵收复的,在昭武九姓国与大食军交战也大多是你指挥,所以你的名声可大得很,家家皆知,大人吓唬小孩子都用你的名字;小孩子只要听到你的名字,也一定不敢再哭。”
“殿下,这恐怕不能算作好名声吧。”刘琦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对他说道:“自古以来,能止小儿夜啼的人都是十分凶恶之将,难道属下在百姓心中的印象就是十分凶恶之人?”
“你以为自己在昭武九姓国与碎叶镇百姓心中的印象不是凶恶?”李珙笑着说道:“你带兵将碎叶镇从大食人手里收复,当地百姓自然都十分感激你;但不论是你提出凌迟之刑,或是处死所有被俘的大食兵,百姓感激你的同时也有些惧怕。
至于在昭武九姓国百姓严重,更是惧怕多于感激。这几国虽被大食奴役,但除康国外毕竟还算是独立之国,被大食人压迫不深,自然对被你解救感受不深;而你在这九国屠戮大食兵、大食百姓也毫不手软,是以他们对你甚至没多少感激只是惧怕。”
‘所以即使你在军中,凡事也都将我顶在前面。’刘琦心里不由得想着。
“属下是武将,给百姓这种印象虽心里不好受,但也未必是坏事。”他勉强笑着说道:“这样一来,若昭武九姓国或其他番国有反叛之意,百姓一想起属下,就不敢反叛了。”
“你说的也是。”李珙又笑道:“你之威名对宵小震慑,还在我之上。将来我不如任命你为留守碎叶镇的大将。”
“多谢殿下。”
“这,罢了,既然我都已经说出口,若你愿意,这一战打完后,我就任命你留守碎叶镇。”李珙原本只是开玩笑,但被刘琦接口后,又想了想真就答应了。
“多谢殿下!”刘琦又说了一遍,而且是真心实意的。在他看来,碎叶镇可比龟兹镇强多了,不论气候还是水土都在龟兹之上,若安西立国,甚至都城都应该定在喔鹿州或碎叶镇;只是安西大都护府一直在龟兹,李珙又希望与中原的距离近些,所以不搬。让他留在碎叶,他十分愿意。
“你愿意,碧筱是否愿意?”李珙又说道。
“碧筱当然会愿意。”刘琦十分自信地说道。天山以南的气候那么差,碧筱怎么可能愿意留在龟兹;她或许舍不得喔鹿州,但只能碎叶镇与龟兹镇二者选一的情形下,他有把握碧筱选择碎叶镇。
“哈哈。”李珙又笑了两声。
“好了,刘琦,这件事说完了,我该回去了。”他止住笑声,又说道。
“属下送殿下。”刘琦忙说道。
“你在帐中好好休息吧。若你送我出去,必定会被将士怀疑,没准我私自来到军中之事会泄露出去。”李珙笑着说了一句,又从后帐离开。
待他一走,刘琦立刻拿起碧筱书信最后一页有关自己在昭武九姓国与碎叶镇等地名声的内容,又看起来。碧筱用戏谑的语气说丈夫在这些地方的名声已经堪比杀神白起,不仅能止小儿夜啼,就算王公大臣听到他的名字也哆嗦。
留守乌浒河北岸的军中将士,对他是又敬又畏:昭武九姓国将士,对他则全是畏惧。
‘罢了,我是武将,这对我也不全是坏事。’刘琦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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