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七看得触目惊心,这些倭刀之利,当日他在山谷决战时看得一清二楚,如果刚才五个巨鲸帮的人拿着武器与自己的这些士兵决战,只恐这些士兵一定伤亡惨重。
林齐腆着脸道:“大人,这些东西,可让你满意吗?”
张十七点头道:“很满意,非常满意,本来我们还要拆房子、掘地三层,这下好了,这些工作可以省下来了。”
林齐洋洋得意,伸手作了一个邀请的邀请的姿势道:“大人,这地下室不通空气,为了防锈,又铺了大量的生石灰吸水,沉闷得很,不如咱们回大厅,那里有美酒,有歌舞,让小人为你细细道来。”
张十七再看了一看满屋的兵器,一脸满意之色,然后道:“在这里说话确实不好,不过呢,说大厅里说话也不合适,我们另外换个地方。”
林齐连忙道:“想来大人还有更好的地方,大人只管开路便是,一切有小人作东。”
张十七哼了一声,挥了挥手,高声喊道:“来人,绑了!”
立即有士兵拿出绳索,将林齐双手反缚于后背,林齐大声喊道:“大人,你为什么不讲信用?”
张十七满脸无辜,反问道:“什么信用?”
林齐怒道:“你刚才明明答应了,只要我把这里的东西都交给大人,大人你可以放过我的?”
张十七转过头来问一众士兵:“你们有谁听过我这样答应了吗?”
一众士兵异口同声,整整齐齐地喊道:“没有。”
沐无敌在一边笑道:“我看是这个小子失心疯了,这么荒唐的事情,我们张大人怎么可能答应?”
林齐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可现在他没有任何的谈判资本,只能无奈认栽。
张十七哼了一声:“林齐,你这里的一切,早已经被我们掌控,我刚才这样跟你说话,只是想让你交代的痛快一些,你居然还真的心存侥幸,以为我会跟你讨价还价,真是痴心枉想!”
林齐呆了呆,颓然软到在地上,一旁的沐无敌却小声对张十七道:“十七,以后你不许这么玩我,差点吓死我了。”
王嫱也在一旁拍自己的胸口。
张十七呵呵一笑:“你都说是我兄弟了,既然是我兄弟,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沐无敌有点可惜,小声道:“十七,你既然早就猜到这里有这么大的猫腻,刚才我们应该把那几个倭贼全给扣下来,这样的功劳岂不是更大了?”
张十七呵呵一笑,问道:“你一定要知道为什么吧,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他从一大堆刀中抽出一口来,对一个士兵道:“拔刀!”
那士兵不知何意,但是依言把腰间的的长刀拔了出来,张十七双刀挥刀,向士兵长刀的刀头用力斩下,只听叮地一声,双刀相交,士兵腰刀的刀头已经被斩下。
士兵怔怔地举着腰刀,瞠目结舌。
张十七把刀扔给了沐无敌,然后道:“这些刀,又叫东洋刀,据说铸造技术是在唐刀的基础上再改良的,只不过在中原已经失传了。
这些刀,每一把都与砍断你腰刀的那些刀一样锋利,那才那六个人武功高强,又很有可能藏了这样的长刀在身上,我们的士兵与他们对敌,只怕没一个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当然,你说的对,他们只有六个人,我们有八十个弟兄,如果我们能拼了命,得确可以把他们拿下,但是我们的弟兄们,只怕要死伤狼藉!”
沐无敌道:“哪又怎么样?既然出来当兵,当然要把生死置之度外,要是连我们都怕死,这些贼寇不是要横行无忌了?”
张十七指着身后的士卒道:“无敌,你是将门之后,有些东西容易放下,可是你看看这些兄弟,他们每个人都有牵挂,立功固然重要,可是无端为了一些小功劳,却让兄弟们丢了性命,是我们当指挥的失职。”
沐无敌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兵,有些士兵的眼中已经满是眼泪,突然有一个士卒啪啪地鼓起掌来,接着所有的士卒都鼓起掌来。
又有士卒喊道:“张大人,您为我们着想,我们感激不尽,可是沐大人说得对,我们东城兵马司的人,没有怂货,该拼命的时候,我们也一定会拼命!”
沐无敌道:“这种虚话不要说了,从今天起,你们跟着张大人和我一起好好练武,下次再出任务时,再也不用张大人替我们担这个心了!”
一众士兵跟着他喊道:“好好练武,好好练武!”
张十七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这几句无意中的话竟然引发士卒这么多的好感,不过他也明白,对士卒而言,一场功劳,对他们来说毕竟遥远,性命永远比功劳更有意义,他又从一边架子上拿起一把刀来,向王嫱扔去,王嫱伸出一个手,轻飘飘地接了下来。
他呵呵一笑,然后道:“你们看到没有,我们王师爷虽然是个女孩子,不过现在也已经在开始学武了。
你们今天的口号喊得很响,但是到底行不行,还得看实际的,从明天开始,我和沐大人一定好好练一练你们,可到时候你们连王师爷也打不过的话,便不要说是我张十七带出来的人,不然说出来,连我都丢人!”
一个士兵道:“张大人,这个不公平,王师爷是娇滴滴的大美女,又是大人的人,就算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怎么又怎么敢动她一眼毫毛?”
王嫱满脸红晕,却没有否认,反而甜甜地看了张十七一眼。
沐无敌却伸手一个爆粟扣在他头上,喝道:“你说王师爷是张大人的人,这是谣言,不准胡说八道!”
一众士兵都笑了起来。
张十七不愿渗和这个浑水,他俯下身体,拉起软在地上的林齐,问道:“林齐,那就把你所掌握的北元细作的情况都交待出来,只要你说出线索,举报有功,我可以保证向皇上求情,尽量保你的性命!”
林齐跪在地上:“大人,冤枉啊,小人承认自己与巨鲸帮合作卖些兵器,再在金陵城中把这些兵器卖掉,但小人所卖的均是那些富家商户还有朝中一些大臣,全部都是零星销售,从未有大规模出售,更没有与北元勾结。”
张十七哼道:“林齐,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个多月前,巨鲸帮的人与万马帮的人在紫金山交易这种倭刀,数量高达二百多把,你敢说不是你这儿拿出去的吗?”
林齐连连摇头:“大人明鉴,巨鲸帮与林家虽有往来,但林家与巨鲸帮的关系,只是跟巨鲸帮拿货而已,巨鲸帮自己做生意与林家并无瓜葛。”
张十七怒道:“林齐,死当临头你还敢狡辩,你说你们与巨鲸帮只是生意上的往来,刚才那些巨鲸帮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林齐把头磕在地上:“大人,这些生意不太光明,有巨鲸帮的高手留在这里,平日里可以小人处理一点事情,并无他用,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大人如果不信,可以找巨鲸帮的人详加查问,看小人有没有说谎。”
张十七站起身来,又问道:“那我问你,李千钧和陆义为什么在这里,你跟他们合作是什么生意?”
林齐浑身发抖,却不肯吱一声,张十七拔出匕首,如同切软泥一样把刚才那把东洋刀的刀鞘一点一点削下来,然后又在林齐的四肢上慢慢比划道:
“林齐,你觉得你的手会不会比这个刀鞘坚硬一些?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会慢慢削掉你的四肢,再切掉你的舌头,但是却不杀你,而是把你放在一个酒坛子里,让你生不如死,这样的滋味,你想不想尝一下?”
林齐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颤声道:“大人,你别吓我了,我说,我说,除了这兵器生意以外,我们还做了一点小小的私盐生意,李千钧和陆义有合作。”
沐无敌瞪大了眼睛:“兵器、私盐,朝廷首禁的两种贸易,你们居然都敢做?这天下还有什么你们不敢的事吗?”
两人正说话之间,大队人马涌入,为首的正是徐辉祖,常玉也跟着进来了。
饶是徐辉祖见多识广,但是眼前满屋的兵器,依然让他目瞪口呆,惊喜不已,在京师之地,天子脚下,挖出这么一个巨大的隐忧,这场功劳,可是小不了了。
常玉却是蹬足捶胸,这一场大功劳,本来他该是首功,现在呢,给他一个协同指挥之功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张十七将徐辉祖拉到一旁,将自己提前放了李千钧和陆义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徐辉祖听完以后,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道:“十七,你是怎么想的?”
张十七道:“我当时考虑,李家和陆家的势力太大,而陆义和李千钧又太小,我们抓了两个小喽罗,未必能损及两家的根本,反而会把徐家与李家以及陆家的关系搞坏,这样做得不偿失。”
徐辉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做得很好,虽然你考虑的角度与我考虑的角度并不一样,但是歪打正着,最后的效果,却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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