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弦长长地叹息一声:“徐大人,这件事,您是否再让张大人考虑考虑,老实说吧,其实舍妹此生只能嫁于张大人,否则便只能青灯孤影,入庙为尼了!”
徐辉祖愣道:“铁大人,你这话说的严重了吧?十七与令妹也不过是在救火时那一点交往,何至于这么严重?”
铁弦道:“启禀大人,那日张大人救舍妹之时,舍妹只着了小衣躺在浴桶中避火,张大人抱起舍妹时,舍妹全身尽湿,几与裸身无异,而张大人一直将舍妹搂在怀中,两人实有肌肤之亲了。
徐大人,你想想,舍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一般男子的相貌都没见过,可现在与张大人一下有了这么亲密的接触,除了嫁与张大人,你说舍妹还能嫁与旁人吗?”
张十七简直要跳起来:“铁大人,当时是为了救人,性命攸关,只能从权!”
铁弦道:“那不行,生死事小,名节事大!”
张十七愣愣地看着铁弦,他想起那天他救盛云遥时,盛云遥也是这句话,终于相信这盛云遥和铁弦果然是表兄妹。
可是自己救人是做好事,对方也不能这样赖上自己吧?
他直直地看着铁弦,铁弦也直直地看着他,两个人便如同两只斗鸡一般大眼盯小眼,谁也不肯让谁!
张十七没有办法,只好转头用向徐辉祖求救,徐辉祖笑了笑,对铁弦道:“铁大人,我看这样行不行?十七和令妹的年龄都还小,此事也不是今日必须商议出一个结果来。
按我看,我们先等上一年,永宁郡主已经是二八之年,一年之内,皇上或者燕王必定要为其指婚,若他能嫁与十七,那我便跟永宁郡主开口,让令妹嫁与十七为妾,永宁郡主自小在徐府长大,而且我是他的舅舅,这点面子,她一定会给。
如果永宁郡主不能嫁与十七,那便让令妹与十七完婚,做十七的正妻,这个主意,你看如何?”
铁弦大喜过望:“徐大人如此看得起舍妹,下官替舍妹谢过铁大人!”
徐辉祖摆了摆手:“铁大人,我看重,并不是令妹的容貌或者家世,而是大人的这一身风骨,大人这般正气凛然,今后必为我大明官吏的楷模!”
张十七急了,喊道:“叔叔”
徐辉祖直接打断了他:“十七,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海叔既然不在了,你的事情自然由我和你姑姑替你作主。
盛姑娘相貌、身世、才情、人品俱是一流,对你又是一往情深,能娶她,是你的福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知道你对若初一往情深,可是你也要尊重现实,你看看,若初成为永宁郡主已经两个月了,她的身体早已痊愈,可是到现在为止一条消息都没有给你,你没想想这是为什么吗?
若初的事情,你作不了主,我作不了主,她自己也作不了主,如果皇上上旨要让她嫁给某家世子,就算她反对,又有什么用?
皇上金口一开,你还能去把她抢了来吗?就算你真得去抢,有可能抢到吗?就算你抢到了,这大明之大,还有你们的容身之所吗?你要让若初一辈子跟着你被官兵追杀吗?”
徐辉祖连续几个问题,如果刺刀一般扎进了张十七的心里,其实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是不明白答案,只是他下意识在回避这个答案,然后用相信若初来麻痹和欺骗自己,可徐辉祖把这个盖子揭开的时候,他才明白这一切有多伤人!
徐辉祖见他脸色惨变,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十七,婚姻之事,便是如此,我和你几位叔叔,都是早早定了亲,在那之前,我们就连新娘高矮胖瘦一概不知,还有你的几们姑姑,也是早早就许了人,可曾有自己作主的份。
对你来说,至少对若初还有希望,就连盛小姐也已经见了面,而且盛小姐花容月貌,对你又如此钟情,这份美人恩,你定要好好珍惜,就算你以后真的又喜欢上了什么姑娘,大不了纳妾便是了,对不对?”
张十七仍然摇摇头:“叔叔,我不会放弃若初的!”
徐辉祖问道:“好,如果皇上下旨将若初赐婚,你怎么办?当初段凡尘带若初进宫救治的时候,你还记得你答应过什么话吗?只要她能活下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现在你要违背自己的诺言,再一次逼死她吗?”
张十七张大了嘴巴,啊啊两声,却说不出话来。
徐辉祖摇摇头,轻声道:“十七,你要争取若初,这没有错,不要说你,我都会替你争取,对徐府来说,能够能够娶回一个郡主,必然是莫大的荣光。
但这件事,我们只能争取,不能死磕,如果真的下了圣旨,若初要嫁人,那你也娶了盛小姐吧,这样的话,也让若初绝了望,这对你们两个人都好,你是男人,真为了若初好的话的,要为她着想!”
张十七默然不语,徐辉祖也不再劝说什么,只是对铁弦道:“铁大人,那就按照刚才所说,只是这样未免委屈了盛小姐。”
铁弦呵呵一笑:“心之所钟,便不再有委屈不委屈了!”
两人走后,张十七心中郁闷,却越发对林若初思念,终于,他拿定主意,这件事并不是由他一个人决定便可,必须找林若初去问个清楚。
如果林若初愿意跟他远走天涯,那他便放弃一切,带着林若初走,如果林若初已经彻底认同了郡主的新身份,那他也只能放弃。
他考虑好以后,也不再装病,从后院偏门偷偷溜出徐府,骑着马直奔燕王在金陵城中的府地。
到燕王府后,他便直接找门房求见永宁郡主,门房下意识便要发火,但仔细一看,张十七年龄幼小,身上却穿着七品官服,显然属于世家弟子,口气上终于客气了一些:“你什么人啊?我们永宁郡主是万金之躯,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张十七在徐府做惯了仆佣,岂能不知道其中的套路,手一翻,一个五两的元宝已经按到了门房的掌中:“兄弟,你只需要告诉郡主,中山王徐府有个故人找她,她便会安排的。”
门房收了银子,立即眯花眼笑:“原来是燕王妃府上的大人啊,失敬失敬,大人有话,小人原来确实应该传递,只是很不巧,燕王和燕王妃去北平了,半个月前,永宁郡主跟着太子妃去浙江了,什么时候回来,小人也不知道。”
张十七问道:“永宁郡主的伤,可大好了吗?”
门房笑嘻嘻地道:“大人,你想想,郡主能跟着太子妃出巡,身体自然是好的。”
张十七点了点头,又问道:“兄弟,你可知道,永宁郡主跟着太子妃具体去了哪里,所为何事吗?”
门房依旧笑嘻嘻地道:“大人,小人看您是徐府的人,才跟您说了那么多,其他的人事,别说小人是真不知道,就算知道,小人也不敢说啊,否则我头上这六斤四两,说不定就保不住了。”
张十七知道门房所言非虚,换成徐府的人,也绝对不敢任意透露府中的信息,他只好道:“等郡主回燕王府后,麻烦您转告郡主,就说徐府的张十七来找过她,她方便的时候回条信息给徐府。”
门房一愣,反问道:“你便是徐府的张十七?”
张十七点点头,心里升起了希望:“是啊是啊,怎么了,永宁郡主是不是跟你交代了什么话,要你告诉我。”
门房无可奈何地从口袋里掏出银子,递回到张十七的手里:“兄弟,这笔银子,我没法赚了,老实告诉你吧,燕王妃特别交代过,不能透露任何关于永宁郡主的信息给你,也不能把你的任何信息传递给永宁郡主。”
张十七大为惶急,连忙追问道:“为什么?”
门房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反问道:“兄弟,你觉得,王妃交代的事,我敢问为什么吗?”
张十七心下黯然,也更为惶恐,他猜不透燕王妃的目的,可这一切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似乎看到林若初正被燕王妃赶着慢慢远去,走向他根本无法理解的远方。
而他,又要怎么办?
林若初自己,又怎么想?
他定定神,从怀里摸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塞到门房的手中,然后道:“兄弟,反正燕王和燕王妃都去了北平,平时府里也不会盯得这么严,你一定要相方设法把我来看过她的消息传给她。
如果她有回信给我,我再付一倍的银子,我想,就算你在这燕王府中做到白头牙齿掉光,也不可能赚到这二百两银子的,对吧?”
门房吓了一跳,他把银票拿在手上好好鉴定了一番,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张十七半天,问道:“兄弟,你这银票,莫不是假的吧?一出手就是二百两,你这也忒大方了吧?”
张十七道:“你只管先拿这银票去钱庄里拿银子,等拿到了银子,你再办事,行了吧?”
门房把银票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揣进怀里,点头道:“钱不钱的其实我倒不是很看重,我只是看重兄弟的这番深情,这个忙,兄弟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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