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寒九州录》126、白莲教往事

    张十七问道:“这是为什么?”
    沐无敌让王嫱关了门,然后才小声道:“在前元时,白莲教曾叫明教,是天下第一大教,我叔叔沐英、你家老王爷徐达、还有常遇春、冯胜全都是明教中人,就连当今皇上,还有与皇上一起争夺天下的张士诚、陈友谅等人,也都是明教中人!”
    张十七大惊失色:“竟有此事?”
    沐无敌道:“白莲教实际上属于西方传入的摩尼教,宋元时就已传入中国,他们强调二宗三际,有极大的诱惑性,容易为普通百姓所相信,在民间在一定基础。
    前元时,白莲教曾是反抗暴征的主导力量,从蒙元入主中原开始,白莲教就在各地不断起义,只是不断起义又不断失败,从未取代全面胜利。
    直到数十年前,第三十四代教主张无忌横空出世,这个人是天纵奇才,他统一武林,又统一起义军与前元对抗,才让明朝的势力得以与前元朝廷分庭抗礼。
    只是他后来神秘失踪,继任的教主韩林儿也莫名遇难,再继任者杨逍根本没有威信,明教内部四分五裂,皇上与张士诚、陈友谅等争夺天下,最后皇上获胜,可他也不敢忘了这个明字,所以才有我们的大明朝。
    但自洪武二年开始,皇上不准明教用这个明字,重又将其改为白莲教,还将其定为逆党,又暗中告诫朝中曾在明教中任职的官员都不准再提明教以及张无忌等名字,否则便以谋逆论处,所以朝中官员中从来不愿意讨论白莲教的事情。
    这次的白莲教谋逆案发生在江西,按理在只需将这些人犯留在江西处决便是,皇上却千里迢迢把他们押解到南京来,最主要的目的只怕是要给朝中的那些老臣提个醒。
    但是皇上还算仁慈,胡唯庸谋逆案,诛了九族,除了胡唯庸,几个主犯个个凌迟,可是这一次谋逆案,皇上只对三十五名匪首斩首示众,其余从犯中,只要肯投降者,只是充军而已。”
    张十七点点头:“这样说起来,皇上还真的是对这些人从轻发落了。”
    这个从轻发落的消息让张十七的心里略略感到安慰,不再去纠结当初给彭玉琳等人报信之事。
    这一日中,张十七颇为清闲,他想起徐辉祖的吩咐,便上街买了《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等书,先从《论语》入门,慢慢翻看。
    幸而他一直跟在徐景永身边伴读,对论语已经颇为熟悉,所以读起来并无障碍,偶有不懂之处,便请教王嫱,王嫱每每都能给他快速解答,让他突然觉得聘王嫱这个师爷,倒真是一个好主意。
    王嫱在这里,沐无敌有事没事就来他这里,就连邓中军也来凑了两次热闹,张十七知道两人的目标不是自己,便让王嫱招呼他们,自己只管读自己的书。
    一直到下班之时,沐无敌又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张十七道:“十七,昨天我答应要去给洪爷爷送酒,一会要不我们买点菜,直接去洪爷爷家吃饭吧?”
    张十七正要说好,王嫱却立即表示反对:“不行,公子答应我要陪我去沽衣铺买衣服,顺便再去裁缝铺里做几套衣服,没时间陪你吃饭了,你直接去陪洪爷爷吃饭吧。”
    沐无敌连忙道:“你要去买衣服做衣服吗?那我一定陪着一起去啊,王小姐,你可不知道,我们沐府上下那些姑娘大婶做衣服时都会来问我的意见,我的眼光老好了!”
    王嫱白了他一眼:“你眼光再好也没用,我只听公子的意见,他觉得怎么好看,我就怎么穿。”
    张十七摇头道:“王姑娘,我对穿着打扮一窍不通,若初以前在徐府的时候,经常为这事嘲笑我,既然无敌的眼光好,便由无敌去陪你买衣服吧,我要早点回府读书。”
    王嫱嗔道:“那不行,女为悦已者容,你要是不陪我去,那我就不买衣服了,反正洪爷爷那儿有不少你的衣服,我以后就穿你的衣服上街,也方便许多。”
    沐无敌在一旁哀求道:“十七,你就一起去吧,就当是陪兄弟我去买衣服了。”
    张十七大是无奈,只好道:“行吧,行吧,算我怕了你们俩了,行了吧?”
    三人沿着长街慢慢走着,天色渐晚,长街上的摊位已经减少了许多,一些店家开始在店里点起了灯笼,而一些酒肆则灯火通明,专门有小二站在店门口迎客。
    王嫱的兴致不低,在沽衣铺里选了几件衣服后,又在裁缝店里买了一些布料,打算让裁缝上门替她做衣服,沐无敌寸步不离地跟在她后面替他拎东西。
    王嫱眼见张十七有点意兴索然,便不再得寸进尺,改而提议三个人一起去吃东西,沐无敌立马应好,张十七也不便反对。
    三人才走到酒楼门口,大街上有人突然大喊道:“小心,马惊了!”
    话音才落,只见长街头突然出现一辆飞驶的马车横冲直撞而来,一路上不知道吓坏了多少行人,撞翻了多少摊,只是那马车上的驾驶座上空空如也,无人可以勒住马车的缰绳。
    沿路也有人试图去阻拦马车,可是那马似乎已经发狂,就算对那些拿着火把的人也夷然不惧,只管全力疯狂向前,其势无可抵挡。
    张十七和沐无敌对望了一眼,一左一右站在街的两边,待马车驶过之时,两人都是纵身跃起,沐无敌直接跳到马上,死死夹住了马的身体,而张十七则跳到马车上,死死的拉住了马的缰绳。
    两人都是神力惊人,合力之下,那马一声长嘶,终于止住了脚步,但是连接马与马车的套索突然断裂,在巨大的惯性之下,马车的车身打了个滚,直撞到一边的墙上,紧张关头,张十七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没有受伤。
    两人赶紧去查看马车车厢内的情况,幸好,那车厢内空空如也,里面并没有人,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街上众人纷纷聚拢,齐齐夸赞两位大人神勇,避免了一场灾难的发生,两人谦虚几句,沐无敌一边安排人去通知里正,一面让人帮着整理那些被马车惊扰的摊贩,救治伤员,统计损失,忙得不亦乐乎。
    有王嫱在旁边看着,沐无敌显得格外卖力,那指挥的样子要多有气势便多有气势,嗓门要多洪亮就有多洪亮,行动要多果断就有果断,看得王嫱在一旁格格直笑。
    张十七知道他在卖弄,也只管由着他,自顾自去救治伤员。
    少倾,里正急匆匆地赶来,可马车的主人却没有找到,想来是看到祸大,早就逃了,沐无敌便安排里正来替代两人直接拍卖马车赔偿损失,里正想要质疑,沐无敌直接一个嘴巴直接盖了过去,顿时让里正乖乖听话。
    沐无敌乐不可支,正要找王嫱吹两句牛,一转头,却发现一直在酒店门口看热闹的王嫱竟然不见了踪影,他连忙问张十七道:“十七,王姑娘呢?”
    张十七随手向酒楼放向指了指:“不是在那儿吗?”
    沐无敌找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连忙追问道:“在那儿啊?”
    张十七转过头,这才发现王嫱确实不见了,两人还以为王嫱已经进了酒楼,赶紧又在酒楼找了一遍,然后又在左右巷子和商店里搜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他们又问酒楼门口一同看热闹的人,可是刚才现场乱糟糟的,所有人刚才都只顾着看热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曾经有一个陌生人,所以都没有任何印象。
    张十七和沐无敌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王嫱失踪了,而且绝不会是迷路。
    沐无敌最为惶急,问张十七道:“十七,这会不会是一场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故意弄一辆马车,实际上是要绑架王姑娘?”
    张十七的想法跟他一样,王嫱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而能布置出这么大动作的只有一个人——李千钧。
    他怒了,对沐无敌道:“无敌,你知不知道李千钧的住处在哪里,我们现在就上门去,一定要把王姑娘救回来,如果他敢动王姑娘一根毫毛,拼着我这条小命不要,我也一定把他给废了!”
    沐无敌比他更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妈的,李千钧连这种事都敢做出来,还要不要脸了?”
    两人刚跑出两步,便被一个小童拦住了去路,那小童怯生生地问他:“大人,请问你是张大人吗?”
    张十七点点头:“小朋友,有什么事吗?”
    小童拿出一封信来:“张大人,有人让我递一封信给你。”
    张十七先不接信,而是问小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在什么地方给你的。”
    小童指着街边的一条小弄堂道:“就在那条小弄堂里,一个大胡子伯伯给我的信,他的样子看上去好凶的,可是人很好,只是让我递封信,便给了我一块银子!”
    张十七和沐无敌拿起信,连忙冲到小弄堂口,可是小弄堂里早已经人影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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