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营行军的速度并不快,大车小车各种辎重拖累了全军。
高干率军疾行,不久便远远望到赤焰军迤逦的车队。
赤焰军后军自然也察觉了坠在不远处的敌军。
队伍中旌旗摆动,鼓号齐鸣,各队停止前进,纷纷摆出防御阵型。
由于此地一马平川不利于防守,赤焰军便借助辎重车队层层围成拒马,长枪手与弓箭手分散于车队的缝隙之间。
高干不敢贸然开战,在离赤焰军两三百步开外,吩咐停止前进。
他躲在大纛旗的后面,偷偷观察不远处的赤焰军。
赤焰军方面训练有素,行军路上遇敌丝毫不乱,应对有方,沉着稳定。
在辎重车队的层层掩映下,一杆掐金丝走银线华美异常的大纛旗由远及近,上书三个大字,上面并排“赤焰”二字,下方斗大的一个张字。
看到这杆熟悉的大纛旗,高干知道,赤焰营统领张郃到了。
过不多久,两辆辎重车被拉开,张郃一马当先冲出阵来。
端坐于青鬃马上,张郃用掌中大枪点指高干方向:“对面可是高元才亲率军来相送某家?”
高干缩缩脖子,不肯出面答话。
可惜他却是忘了,前大纛旗上的那个高字早已经将他出卖。
张郃等了片刻,见对面并无将领出阵回话,催马在两军阵前跑了两个来回,权当,再次拧枪大喝:“这战又不战,退又不退,究竟意何为?”
高干就当没听到,老神在在地稳坐钓鱼台,要不是条件不许,他都想泡一壶茗茶惬意地哼两句小曲。
这段时间张郃经常在束州城下讨敌骂战,习惯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反正高干的主要任务就是咬住赤焰营不放,在吕威璜率军来援之前,他绝不可能出战。
张郃在阵前已经来来回回跑了十几圈,高干部始终无动于衷。
皱着眉头勒住胯下的青鬃马,张郃察觉到了一丝不妥。
高干这是在用缓兵之计啊!
不屑地向高干军方向轻啐一口,张郃打马回了营地。
吩咐众将士放弃防御阵型,步兵校刀手在前,弓箭手与长枪兵居中,马军在后,小心翼翼继续向子牙河畔进发。
高干也不着急,只要赤焰营前进,他便率军随后尾随,既不交战也不停歇,就是死死咬在赤焰营后。
张郃不得不下令抛弃部分辎重车驾,大军轻装进发。
尾随其后的高干根本看不上赤焰营丢弃的辎重,你们怎么扔的,还原样堆着,根本不曾分兵派人前去接收,一门心思就是跟着赤焰营亦步亦趋。
期间张郃几次率军试图冲击高干的阵营,但尽皆无功而返。
兵力众多,高干便率军后撤,不肯接战。
若是仅率少数精兵强袭,也只能在高干不惜成本的漫天箭雨下黯然收兵。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之上张郃用尽了各种办法,高干始终如牛皮糖一般,牢牢地沾在赤焰营后。
前方不远处就是子牙河,耳力好的士卒已经能够听到潾潾的河水流淌之声。
张郃终于命令赤焰营停下脚步,摆开阵势等待高干的到来。
高干依然如同之前一样,远远望见张郃摆出阵势,他也下令停止前进,看着张郃再次来到两军阵前。
张郃催动青鬃马,来到离高干前军仅一箭之地,方才勒住战马。
“高元才,这一路之上你死死咬着我们不放,是想等吕威璜率军来援之时,以优势兵力吞下我赤焰营吧?”
高干远远望见子牙河上并无舟揖,知道张郃已经无路可退,他肯定不会给张郃搭建浮桥的时间。
事态已趋明朗,也无须再藏着掖着,于是高干第一次在两军阵前亮相。
“张儁乂,我知道你诡计多端,原本**千人马,眼下却只有两三千,其余人马莫不是依旧埋伏于束州城下,趁我与吕威璜离城之机强行攻城?”
张郃笑着摇头:“高元才虽能力不强,但却不是蠢材,某不曾认为你会愚蠢到倾巢而出。”
高干继续猜测:“那就是试图断我臂膀,以重兵伏击吕威璜所部?”
张郃哈哈大笑:“以六千兵马伏击吕威璜的五千兵马,某还不至于自大若斯。”
这下高干更想不明白了:“那你麾下其余那五六千兵马去了何处?难道河间其余战场上,你们林军的形势真的艰难至极,又一次调走了束州战场之兵?”
张郃催马向前一步,实则已然走进了高干军的程:“高元才,某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赚你离城,只要将你生擒或击杀,则束州城旦夕可下。”
高干诧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你的意思是你从一开始便是为了对付我?”
“然也!”
高干顿时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根本直不起腰来。
“哈哈,笑死我了,那么张儁乂你来告诉我,从束州至子牙河一路之上尽为一马平川之地,无沟无坎,连青纱帐小树林都欠奉,你就是想要伏击于我,那么将兵马埋伏于何处?天上?或者地下?”
张郃将大枪高高举起:“发信号,炮响七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
赤焰营炮响七声,四下里随即号炮连天,无数赤焰营的士卒冲杀而至,将高干的五千兵马团团围在当中。
高干的脸色变得煞白,两腿战栗着想要尿裤子。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自从出兵以来,我从未停下过四下派出侦骑,这四下里根本不曾有可供藏兵的地点。”
张郃脸上露出一丝狠辣,再次催马向前几步,狞笑着说道:“也罢,死也让你做个明白鬼。”
“某从束州城下撤离之时,曾下令三军抛弃辎重轻军前进。”
高干愣了愣:“你抛弃了辎重?那你如何在子牙河上架设浮桥?渡不过子牙河,你就没了退路……”
张郃大声咆哮着:“只要将你拿下,某根本不需要什么退路!”
高干突然之间灵机一动:“你没有辎重,一路之上的大车里装着什么?”
“你猜呢?”
“啊!我明白了。”高干用力一拍大腿,指着张郃瞪大了双眼:“大车之中便是你埋伏下的六千大军。”
张郃点点头:“猜对了,可惜没有奖!”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未落,青鬃马突然稀溜溜一声长嘶,张郃两个脚跟上的马刺扎在它的侧腹之上,青鬃马得到主人的暗示,化作一道闪电,直扑高干而去。
与此同时,张郃口中暴出一声厉喝:“杀!”
四下里的赤焰营将士如狼似虎,咆哮着四面杀来。
以九千围攻五千,并且还有张郃这等猛将率领,高干军的败局已定。
高干未曾想到张郃不断催马前进,并不是过于兴奋而导致行为失控,尽皆是为了靠他更近一些,好方便阵前突脸。
一箭之地不足百步,张郃又借两人对话之机偷跑出一段距离,是以也就是四五个呼吸之间,张郃便已经杀到了高干近前。
高干早就被张郃打怕了,根本不敢接战,吓得怪叫一声,拨马就跑。
张郃在他后紧紧追赶,大枪的枪尖始终不离高干背心要害。
高干这一跑不要紧,第一时间便撞开了自家的防御阵型,赤焰营的将士跟随在无敌统帅张郃的后,突入敌营疯狂砍杀,好似砍瓜切菜一般。
战场上到处都是双方交战的士卒,高干又能跑到哪里去?
没跑出多远,听得脑后马挂銮铃之声越来越近,张郃的声音也适时响起:“休走,吃某一枪。”
高干不得不急忙转,横枪意招架张郃的攻击。
却不料转过来,根本未曾看清张郃的攻势,口便感到一阵刺痛,旋即觉着天旋地转,翻栽倒于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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