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巫》第七百六十一章

    树妖脸上的惊恐慌乱消失不见，它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爱丽丝。
    它的声音依旧苍老，只不过从男声变成了女声：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爱丽丝神色坦然，直视对方的眼睛：“从你出现的时候。”
    树皮上的人脸咯咯笑，声音尖利刺耳：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本来以为你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原来是老身搞错了。”
    将魔剑扛在肩上，爱丽丝把右手摊开，表情很无辜：
    “如果我真的中看不中用，早就被你的木屋害死了。”
    她手指着脚下的树干。“哪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树干忽然扭曲起来，树叶在海风中抖动，爱丽丝飞到空中，看着古树化成人形。
    巫婆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面貌。她的个子很矮，而且还是驼背。
    就算抬起头，也只能达到爱丽丝的下巴。
    巫婆的鼻子很大，脸上布满了皱纹和疙瘩，嘴唇涂着黑色口红.
    她的眼睛像老鹰一样犀利。
    “我确实知道这里有一个魔法阵。”
    她紧盯着金发少女，布满皱纹的嘴唇泛起微笑：
    “在这片黑流海岸，只有我知道它在哪里。”
    爱丽丝微蹙的双眉舒展，沉声说道：
    “只要你告诉我魔法阵的位置，我们之间的恩怨便能一笔勾销。”
    如果她没猜错，巫婆从一开始便知道她会进木屋。
    在进入画世界之前，她有仔细观察过餐厅的所有油画。
    其中包括这幅海岸画。
    她清楚记得，海岸画里有一座悬崖，悬崖上长着四棵古树。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原本的四棵树忽然多了一棵，树干上还多了一座本不该存在的木屋。
    从外观上看，这间木屋的年代很久远，根本不像新建的。
    既然不是新建的，记忆中的油画海岸，为什么没有木屋的存在？
    这说明，木屋是在她进入画世界之后，才突然出现的。
    很明显，这间木屋就是隐藏在画中的陷阱。
    设下陷阱的人，应该掌握着连通各个油画世界的魔法阵。
    巫婆知道她会来，但却低估了她的实力。
    在陷阱刚刚启动的时候，爱丽丝便用剑光毁掉了诅咒木屋，将巫婆的阴谋轻松粉碎。
    并且还识破了她的伪装。
    巫婆在心里小声嘀咕：这样的洞察力，简直就是个怪物！
    “想要老身告诉你魔法阵的位置？咯咯咯咯！”
    驼背的巫婆似乎笑的很开心，脸上的疙瘩都跟着抖动起来。
    她看着金发少女，目光犀利，语气阴森森的：
    “只要你能击败我，让老身输的心服口服，老身就把它的位置说出来。”
    她邪笑着继续说。
    “要是你输了，我便会把你的灵魂收下。你将永远无法离开黑流海岸。”
    巫婆漂浮在半空中，身后的头发像八爪鱼一样舞动，眼中似乎闪烁着诡异红光：
    “你敢不敢接战？”
    爱丽丝失望的摇头叹息一声，看着巫婆，不情愿的点点头：
    “婆婆你一把年纪，我本不想动手。”
    “既然你真想和我切磋，那我只好接战。”
    她伸出一根手指，直视巫婆犀利阴毒的眼睛：
    “咱们事先说好，如果输了可不许耍赖，更不能哭鼻子。”
    这话听起来像诚恳忠告，但在巫婆眼里，这和目中无人的挑衅没有任何区别。
    她看着爱丽丝的目光更加冰冷：“你竟敢把我当三岁小孩？狂妄的小辈！”
    巫婆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在疯狂抖动。
    她已被爱丽丝的忠告彻底激怒。
    巫婆把手张开，两根长约一米的黑木魔杖凭空出现。
    狞笑着握住魔杖，她指着爱丽丝，口中迅速念动魔咒，释放出十几颗红色火球！
    火球呼啸而出，空气中弥漫的细小水雾被瞬间蒸发，温度也在升高。
    爱丽丝闪身躲避，火球的攻势虽然很猛，但却连少女的一根头发也碰不到。
    “原来一个人也可以用两把魔杖？”
    爱丽丝用心灵感应问虚空魔杖。
    韦德并不觉得稀奇：“我曾经还见过有人使用七把魔杖。巫婆只不过用了两把而已。”
    它微微停顿一下，举了个例子。
    “魔杖是巫师的武器。”
    “近战巫师能使用多把武器战斗，普通巫师也一样能使用多个武器。”
    爱丽丝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在袖子里趴着，韦德兴致勃勃的继续讲解：
    “使用多把魔杖的优势在于，同样的施法时间，可以带来双倍或多倍的攻击数量。”
    “假设你在一秒钟内放一次火球，同时使用多把魔杖就能释放多个火球……”
    爱丽丝一边躲避巫婆的火球，一边低声问：
    “使用多个魔杖的缺点是什么？”
    只是两把魔杖，就能释放出如此密集的火球……
    她忍不住去想，如果巫婆能使用八把魔杖，那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火球本身的魔力强度很高，不小心被击中的话，那滋味绝对不好受。
    爱丽丝脑海中，浮现出一副非常生动的画面：
    矮个子驼背的巫师婆婆，像蜘蛛一样长出八只手，每只手里都握着一根魔杖，啊啊叫着向自己冲过来——
    配上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想到这里，手臂的汗毛忍不住竖了起来。
    果然……想象力太丰富也不是一件好事。
    韦德奶声奶气的说道：“多个魔杖的缺点很明显。”
    “她虽能在短时间释放很多技能，但魔力的消耗速度也会变得更快。”
    一颗火球几乎擦着她的肩膀飞过，爱丽丝收回思绪，她已经想到让对方心服口服的办法了。
    因为没能击中少女，巫婆的情绪非常糟糕。
    她在这里不停发动技能，爱丽丝却根本就没反击过。
    对一个活了二百多岁的巫婆来说，这种无形的嘲讽挑衅，比口头上的谩骂，还要令人愤怒。
    心底燃起的熊熊怒火越烧越旺，她张开涂着黑口红的嘴唇，嘴里喷出一道火浪。
    火浪撕裂空气，化作一头吐着信子的蟒蛇，飞向空中闪避火球的少女！
    爱丽丝没有挥剑反击，她把魔剑收入剑鞘。
    向下一闪，在紧要关头避开了红色火莽的攻击。
    “哈哈哈，来抓我啊。”爱丽丝向红色蟒蛇招手。
    一边像右飞，一边看向驼背的巫婆。
    少女笑的一脸灿烂，语气像天空的白云一样轻松：“你就这点本事吗？”
    爱丽丝灿烂明媚的笑容，落在巫婆眼里，就变成了一个大写的“欠揍”。
    气得她说话都带着颤音：“老身今天就叫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
    她把两根魔杖高举过头，两根魔杖顶端绽放出耀眼的黑紫色光芒。
    在光芒的覆盖范围内，空气变得像胶水一样粘稠。
    巨大的黑紫色光球忽然放大，把爱丽丝困在里面。
    这是一个魔法领域，她能感受到领域中涌动着浓郁的黑暗气息。
    就是这些暗属性物质，限制了她的行动自由。
    爱丽丝试图挣扎，她的身体表面，忽然爬满了蛛丝一样的黑线。
    越挣扎，黑线收的越紧，手腕被和脚踝的皮肤被黑丝划破。
    醒目的红色液体，从伤口流出来……
    “咯咯咯咯，小辈，在我的魔法领域，你就是一只虫子。越挣扎就会越绝望！”
    巫婆身形一晃，瞬间移动到爱丽丝面前，眼神恶毒的打量着少女美丽的容颜。
    “我本来想和你玩玩，你却执意要激怒老身。”
    她伸出苍老干枯的手指，用细长的黑色指甲，捏住爱丽丝的下巴，
    “不能怪婆婆心狠手辣，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爱丽丝费力的耸耸肩，眉毛微皱，认真看着巫婆苍老枯黄的脸，低声说道：
    “您的领域的确厉害，这一点我很赞同。”
    她微微笑了一下，声音因为受伤而沙哑：“不过，我不觉得自己会输。”
    这样自信的笑容，不可能只是说大话那么简单。
    巫婆警惕的看着她，刻意等了一会儿，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她捏紧了少女的下巴，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深刻的指印。
    “你的底气从哪儿来的？太自信不是一件好事。”
    巫婆轻蔑的笑，语气中包含着滔天恶意：
    “你的灵魂将永远留在黑流海岸……永生永世，不得自由！”
    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一颗金色光球忽然凭空出现，光球触碰她的肩膀，巫婆的身体顿时被一层金色光膜包裹。
    “你的话语就像诅咒一样黑暗。”
    少女宛如琥珀的眼眸清澈明亮，似乎能够洗涤世间污浊。
    “婆婆……你的过去，一定很痛苦吧？”
    巫婆试图挣扎，身体却半点不听使唤，如同石雕一样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古怪的招数？她看着金发少女，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慌乱。
    爱丽丝的身体表面，绽放出明亮的金色光芒，光芒所过之处，所有黑线都变成了金色。
    双手轻轻一动，丝线瞬间崩断，散落在空中。
    一阵海风吹过，吹动明亮的金发。
    少女笑容看起来有些耀眼，巫婆忍不住眯起眼睛，怕被光芒刺伤。
    “就让我为你斩断黑暗吧，只需一剑即可。”
    她缓缓抽出碧落剑，魔剑指向巫婆的颈动脉，声音如清泉流淌，令人为之心醉。
    巫婆的表情从惊慌愤怒，转为软弱哀求。
    脑门上出了一层冷汗，心跳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不是这个人类少女的对手。
    双方之间的差距太大，所以爱丽丝才没有反击。
    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化作无奈妥协。
    爱丽丝抬手打了个响指，空中的金色光球飞入口中。
    禁锢效果随之消失，巫婆重新恢复了自由。
    她的视线落在女生白皙的手腕上，醒目的血迹让她心跳加速。
    这个小辈一直让着她，她却毫无顾忌出手伤人。
    如果爱丽丝真要动手，她连反击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样小的年纪，却有一颗宽容的心，真让人自惭形秽。
    巫婆叹息一声，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高傲挺立的鼻子耷拉下来：“是老身输了。”
    爱丽丝歪头看着巫婆，手中的魔剑还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她谨慎的问：“你愿意带我去找魔法阵？”
    慢慢抬头，老巫婆仰视着爱丽丝，脸上的皱纹微微抖动，
    “当然，你让我输的心服口服。”
    得到肯定的答复，爱丽丝这才把抬起的魔剑放下，眉眼渐渐舒展：
    “请你带路。”
    巫婆身形佝偻，带着她来到悬崖上方。
    在一块黑色岩石前停下脚步。
    巫婆抬起手中的魔杖，魔杖在空中摇了三下，最后点在石头表面。
    岩石发出一声闷响，缓缓向左边移开，露出一条漆黑的地道。
    “沿着这里一路向下走，就能看见一个白色石碑。石碑的背面，刻着一座魔法阵。”
    巫婆伸手指着通道，说话的声音苍老沙哑。
    她看着爱丽丝的目光，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
    没有立刻进入通道，爱丽丝望着巫婆，挑眉问了一句：
    “你不跟我一起去？”
    巫婆的嘴角泛起笑容，无奈的摊开一只手：
    “我不能离开黑流海岸。如果违反规定，我会被这里的法则制裁，然后永远消失。”
    她把魔杖当拐杖，拄着魔杖凑到爱丽丝身边，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我把你带到这里，已经属于越界行为。”
    “你以后如果见到掌管这里的人，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爱丽丝没有犹豫，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巫婆暗暗松了口气，不再停留，走到悬崖边，回头看了爱丽丝一眼：
    “记住你说的话，如果你不守信用，我一定会诅咒你！”
    说完这句话，巫婆身手敏捷的跳下悬崖。
    她重新在树上建起一座木屋，一屁股坐在摇椅上，吹着海风给嘴唇上口红。
    “终于把瘟神送走了！”
    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爱丽丝沿着通道的楼梯，走了进去。
    将左手的黑无双点亮，通道不再漆黑，楼梯是由大理石制成，比平时见过的台阶更陡峭。
    一座雪白的方形石碑，闯入爱丽丝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