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山风呼啸,酝酿许久的暴雨,在卫羽等人踏入屋内之时,终于开始,豆大的雨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地往下掉。
看着雨越下越大,陈玉楼等人不禁生出一股庆幸,幸亏赶得巧,否则被这大雨一浇,再好的身体也要患上风寒。
到时,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小屋不大,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因卫羽之前就提起过“耗子二姑”的事情,罗老歪等人倒没被门后的站僵吓着。
屋内数日未扫,积了一些灰尘,陈玉楼四下一望,对着花玛拐道:“拐子,麻烦你收拾一下了。”
花玛拐点点头,将手中的皮灯盏放在桌上,就准备动手。
卫羽见状,心头蓦地一动,当即笑道:“不用这么麻烦!”
说着,从鹿皮袋内取出一张除尘符,法力一催,往空中一丢。
只见火光一闪,屋内顿时凭空生出一股旋风,沿着四周转动,将所过之处的灰尘尽数卷起,团成一个鸡蛋大的泥丸球,飞出了屋外。
顷刻间,小屋内已经一尘不染、焕然如新。
当下,陈玉楼几人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或是一脸惊愕地看着卫羽,或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四周,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几人瞧的清楚,卫羽刚刚施展的手段并非障眼法,而是真正的道法,与以往见到的那些骗钱的道士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刻,连一向神鬼无忌的罗老歪也不禁目瞪狗呆,而向来迷信的花玛拐更是一脸惊骇,就差将卫羽当作神仙磕头膜拜。
红姑娘虽胆气不输男儿,但受限于眼界,此刻也是三观动摇,一脸茫然。倒是苗人向导,因不了解道家妙法,只是有些震惊于卫羽的神通。
至于陈玉楼,则与几人不同,作为卸岭魁首,他知道的要比普通人多一些,比如,极少在世俗显露、近乎传说的修行界。
其实,不论是他卸岭一派,还是其他三大盗墓流派,几千年传承下来,或多或少都吸收了一些从修行界外流出来的小术残法。
也因此,他们才意识到,这世间除了流于表面的道佛两教,背后还隐藏着一群真正的、近乎仙神的高人。
陈玉楼作为卸岭魁首,虽说知晓此种隐秘,但眼下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卫羽这种真正的修士。
一时间,也不禁心神动摇,难以自持。
卫羽将几人的表情尽数看在眼里,暗自一笑,心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下,他也不出声,直到罗老歪首先回过神来,下意识惊呼道:“艹他娘嘞,这是遇到真神仙了?”
这一声喊,把陈玉楼等人也拉回现实,只听卫羽淡笑着说道:“神仙算不上,只是一个追逐仙道的修士罢了!”
本来,陈玉楼还有些怀疑卫羽的身份,但听到这谦虚之言,不由地信了三分。
当下,他心思电转,暗忖,以卫羽的身份眼力,即便不知己方卸岭门人的身份,恐怕也猜到自己一行是个土夫子,若执意欺瞒身份,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难免被对方小看,不如坦白身份,来个光明正大。
思及至此,他满面笑容地道:“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今日咱们同屋避雨,可谓缘分匪浅,在下陈玉楼,添为卸岭魁首,敢问道长仙姓!”
原本,他们这些三教九流之辈都有一套“山经”暗语,但在真正的修士面前,就显得难登大雅之堂了,是以,陈玉楼才问的正规正举。
不过,陈玉楼这人自幼好面子,做了卸岭魁首之后,从不长他人威风,灭自家锐气。
他刚刚之言,等于是把自己摆在与卫羽同等的身份上,可谓是煞费苦心。
卫羽初入修行界,又没师长,对仙凡之别、等级之差认识不深,倒没有看出陈玉楼抬高自身的盘算,笑着道:“原来是卸岭魁首当面,茅山卫羽,有礼了!”
眼见卫羽平等相待,陈玉楼心中暗喜,语气热情道:“好说,好说!”当下,将罗老歪等人介绍了一遍。
末了,一脸真诚地望着卫羽,正色道:“恕陈某无礼,敢问道长果真是为除僵尸而来?”
他刚刚自报了家门,等于已经明言己方的目的,故而,也希望卫羽实话实说。
卫羽自能猜到陈玉楼潜藏的意思,念头一转,点头道:“来时确实因为此事,不过,到了之后,才发现事情另有变故!”
说着,不等对方询问,又道:“几位可知,老熊岭内,那瓶山的来历渊源?”
他直接提起瓶山,等于委婉地告诉陈玉楼一方,自己已经知晓了他们的目的。
陈玉楼心思机变,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潜藏的意思,只见他得意一笑,道:“道长算是问对人了,若论世间哪个对历代古墓最为了解,咱们卸岭自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说着,将瓶山的历史娓娓道来。
“据陈某所知,从秦汉起,这瓶山就是历代帝王炼造不死仙丹的秘地,直到蒙元兴起,南宋覆灭,才中断传承。
据传,当年蒙元朝廷在老熊岭大举剿灭洞民时,因瘴气蛊毒,那统兵的大将不小心死在了这里。
元人为了镇住洞民,使他们永不造反,就将瓶山作为墓穴,埋葬了阵亡将士,山洞道观里的珍异之物,皆充做陪葬的明器,又将残存的洞民屠杀殉葬,用铜汁铁水和巨石封山,墓中深埋大藏,不封不树,让后人永远也无法找到墓道和地宫。”
说到这,他突然神色一变,大义凛然道:“常言道:盗亦有道!世人提起我等时,皆言盗墓贼,却不知我卸岭群盗实乃赤眉义军之后,盗掘古墓,也是秉承祖师爷遗训,替天行道,伐取不义。
当今天下混乱不堪,饥民遍地。今有瓶山古墓,内藏金珠无数,系以百姓血汗凝成,我辈取之,非是为了自身,而是为了救济流民!”
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听得罗老歪等人目瞪口呆,甚至有那么一刻,真觉得自己就是为此而来。
卫羽忍不住嘴角直抽,心道,自己还是小看了陈玉楼的口才,这家伙真是生错了年代,若是放在后世,绝对能与马粑粑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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