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问出口,宋红缨就有几分后悔,她觉得这问题显得很不接地气,保姆是伺候人的活儿,怎么可能不辛苦呢。
没想到张新的一番回答,简直让她生出了转行的念头,做什么销售啊,每天嗓子冒烟腿都跑细了,又耗体力又有业绩压力,还不如做保姆舒心。
之前抽中特等奖的银发老太太姓田,退休前在滨海理工大学担任研究生导师,退休后被校方返聘继续执教,奈何她受类风湿关节炎所累,连站立行走都成了问题,只得憾别校园。
很多老人受病痛折磨,再加上行动不便,整个人会变得喜怒无常,但田教授从未有过“失控”时刻,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性子,不刁难不挑刺,更不会恶言相向。
田教授的孙子李默就读于寄宿制私立初中,只有周末才回家。在他四岁时张新就来家里帮忙,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早就把保姆阿姨看成亲人了。
至于儿子儿媳,两人一个是执业律师,另一个自己开公司,都是经常出差的大忙人,一年下来住在家里的天数甚至少于住酒店的天数,所以只要老太太觉得好,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家里老中少三代,加上张新一共五个人,听起来工作量很大,实际常住人口只有她和田教授两人,料理起来不算辛苦。
谈话之间张新接了一通电话,全程都用英语做答。
宋红缨惊讶之余竖着耳朵认真听,好在张新发音标准语速也适中,她基本都能听懂。
电话那头似乎是李默的老师,打电话来是想更改上课时间,张新利落敲定了新的时间段。
“你英语说得也太好了吧。”宋红缨真情实感地赞了一句。
“前几年家里给李默请了一对一外教,小孩子坐不住,我就陪着他一起上课,照猫画虎地学了几句。”张新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宋红缨真情实感的羡慕了,这是什么神仙工作,雇主不作妖不刁难人,而且还能享受“带薪培训“学技能。
但羡慕归羡慕,她心里清楚,做保姆,工资始终是有限的。滨海市的行情大概是五千块钱一个月,也许张新的雇主为人厚道,给得数目更多一些,但也不可能开出特别离谱的高薪。
想到张新买的大包小包,四百多的牛仔裤,七百块的气垫运动鞋,还有成双成对购买的iPad,宋红缨决意往深里多聊几句。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宋红缨担心这话听着有歧义,又解释道:“我意思是田教授迟早会有离开的一天,到时候他家孩子也长大了,可能就不需要住家保姆了。
你也得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多打算,衣食住行样样都是开销,总得留出安心养老的傍身钱。”
张新感激一笑:“我明白的,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就是顺嘴一说,不费力也不费钱。”宋红缨大咧咧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孩子不在身边,难免总想给她买这买那的。但嘉文是学生,平日都得穿校服,确实不需要那么多漂亮衣服。
我不是怕递东西麻烦,就是觉得钱应该花在刀刃上。而且我听于旦说过,嘉文最近又涨零花钱了,许老三在孩子的开销上好像还挺大方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
张新若有所思:“你说的很有道理,嘉文是大孩子了,我挑的衣服也不一定合她心思。
既然许她爸爸确实肯把钱花到嘉文身上,那我也就没什么顾虑了,以后可以省下买东西的钱,加在抚养费里一起给他。”
“抚养费?你付许老三抚养费?”宋红缨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你付他多少钱?”
“法院判的是每月一千五,最早是按照这个数目,我做保姆之后没什么开销,就给他打两千五百块钱。前年嘉文上初中了,他说想给孩子报补习班,我又加了一千,每个月打三千五百块。”
“蛤?”宋红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不是那种认为一切花销都得由男人负担的田园女拳,恰恰相反,宋红缨的婚恋观很健康,在她的观念里,无论男女哪一方,如果在父母这个重要角色上缺位,那就理应在经济上做出补偿,这是义务也是责任。
令宋红缨感到困惑的的是,张新既然一直付着超额抚养费,那也算是尽了义务,为什么连偶尔见见孩子的权利都没有呢。
她理了理思绪,严肃问道:“三千五的抚养费,还买这买那的,哪里还有钱可攒啊。你没有房子是吧,不会连社保也没有吧,年纪大了不能再做保姆,你拿什么生活?”
“我这几年一直自费缴纳五险,房子确实没有,但手里有一些积蓄。”张新温声回答。
“那还说得过去。”宋红缨放下心来,开玩笑道:“每个月都有几千块固定开销,你还能攒出积蓄来,做保姆到底是有多挣钱,我都想转行了。”
“其实是我运气好,遇见了田教授。”张新认真解释,除了做保姆的工资,她在雇主指点下还有一份投资收入。
田教授虽然腿脚不便,但头脑的活跃度不受影响,彻底退休之后她拿出部分积蓄尝试炒股,主要是想感受一下股民的喜怒哀乐,给闲淡的生活增些色彩。
都说股票市场是血淋淋的屠宰场,十个散户进场,至多只会有一个幸运儿能从中获利,剩下的人都会被教育的连哭都找不着调。
许是运气过人,又或许是天赋异禀,总之田教授确实真金白银地赚到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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