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周娜被戳到痛处,顿时失了骂人的节奏感,气势倒是仍然不虚。
“妈,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有图有真相,再怎么否认也只是掩耳盗铃。”许嘉文又提高了一些音量,避谈“为何要雇侦探放黑料”,而是专注于“黑料”本身:“你去五亚市的第二天,爸就把那两个年轻男人的底细查清楚了,陪你洗温泉嬉水的是个健身私教,在车里和你卿卿我我的那位,爸说他是……”
许嘉文眉头紧皱,似乎对要说的话难以启齿,她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地说道:“爸说他是鸭子。”
听见鸭子二字,相邻几桌看热闹的顾客顿时兴奋起来,有些好奇心重的,更是探长脖子试图仔细看清楚玩鸭阿姨的风采。
这家太平洋咖啡位于大厦一楼,顾客几乎都是在这幢高楼或相邻写字楼工作的上班族。
工作日下午两点,正是九九六打工人哈欠连天的犯困时间段,但为了老板明年能喜提玛莎拉蒂,他们无暇小憩,只得靠摄取咖啡因提振精神,对着潜在客户胡吹一大堆自己都不信的光明钱景。
平时在网上经常看到“富婆快乐球”,“阿姨我不想努力了”之类的段子,没想到今天竟然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豪横阔阿姨,而且还是儿媳PK婆婆这种超刺激阵容。
这场面可比咖啡因提神,吃瓜群众纷纷褪去商业假笑,换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味笑容观战。
“我早就看透你不是个好玩意儿,行,你好歹敢作敢当。”周娜气得嘴唇都在颤抖:“既然你原形毕露了,那我也不多费口舌,自己要点儿脸,痛快打了离婚证滚出我家!”
“妈你别激动。”许嘉文微微一笑:“我又不是西游记里的妖精,哪有什么原形可现,再说是您婚内出轨勾搭男人,为什么要求我离婚?”
“小贱人,你真是死不要脸。”暴怒的周娜彻底失去理智,拿起桌上喝了一半的冰摩卡咖啡,顾不上掀开杯盖,冲着许嘉文扬手一甩。
杯盖起了阻隔作用,甩出来的棕色液体不算太多,但星星点点落在许嘉文的白色衣服上,仍是十分显眼。
“等文博看清你的真面目,离不离婚还由得你。”周娜冷笑着拎包站起身,伸手指着许嘉文:“别琢磨在离婚上占便宜,把我惹急了我要你全家倒霉!”
发觉那桌有从争执升级到动手的趋势,咖啡店的服务生赶紧跑过来阻拦:“请不要在店内大声喧哗,你们已经影响到其他顾客了。”
“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许嘉文冷静道歉,又拿着纸巾揩掉脸上的冰凉咖啡渍,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妈,咱们出去说吧。”
“其他顾客”哀怨地瞪着服务生:小哥你要不要这么扫兴,我们不怕被影响好伐。
………
一前一后出了咖啡店,周娜径直朝停车场走去,骂也骂了,咖啡也泼了,打人她实在是不擅长,没必要再跟许嘉文继续纠缠下去,去找儿子把事情讲清楚才是正经事。
“你等一下。”许嘉文拽住周娜,她手上用了最大力气,在拽的动作中还混合了掐和捏。
周娜吃痛之下愤而甩开,厉声喝道:“别碰我。”
“妈,你和家里现在是零沟通,恐怕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儿吧。”许嘉文一边说,一边伸手轻抚着还看不出凸起的平坦腹部。
“你说什么,你怀孕了?”周娜又惊又怒。
“没错。有了孩子,我是绝对不可能离婚的。”许嘉文露出人畜无害的温柔笑容:“其实我是个很简单的女人,从以前到现在,我的想法始终没变过,就是想和文博恩爱美满地过小日子。”
“找人调查你,那是因为你反复折磨我在先,该忍的我都忍了,你却没完没了变本加厉,还真把自己当成手握生杀大权的慈禧太后了。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我不怕有人使坏,最怕别人对我好,文博和爸爸待我很好,所以我也会对他们好。
但如果他们受你唆使,不再好好对我和孩子,甚至真的提离婚,那我也没什么可顾及的了,最多大家鱼死网破。”
周娜压抑着怒火,沉声问道:“我倒想听听,你要怎么个鱼死网破法。”
许嘉文嫣然一笑:“你离开的这一个多月,爸把家里的灰色进账全部交给我打理,你以前用的那些洗白手法,他也全部都教给我了。
如果我拿着账本去纪检委大义灭亲,你猜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
农贸市场的蘑菇摊位前,于旦笑着说明来意。
“我家大领导,就昨天和我一起来的那位,特别爱喝您送的汽水,说是她喝过最顺口的苏打水。我想着这是喝一瓶少一瓶的绝版,赶紧过来买几箱囤着。”
想着钱思思也爱喝这玩意儿,陈自力赶紧补充:“我们买十箱,老板能送货吗。
“我是卖蘑菇的,哪有送汽水业务。”胖老板咧嘴大笑:“但我有台五菱,可以给你们特殊服务一次,正好去看看我偶像。
正好拜托你们一件事儿,等会儿把夸奖汽水的那几句话再狠狠夸一遍,让我妹夫振振士气。”
胖老板大着嗓门冲自家库房方向喊道:“张鹏,有人找你!”
张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发型走出来,看了于旦一眼,疑惑地又看了陈自力一眼,这俩人是谁。
“您好,我们是来买饮料的,想买几箱大鹏苏打水。”于旦讲明来意。
“啊?”张鹏先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是进货还是自家喝,要什么口味的。”
胖老板咳嗽一声,提醒于旦别忘记赞美汽水。
“我们是留着自己家里喝,昨天喝的是桃子味,要是有其他口味我也买几箱。这苏打水真是不错,果味足,汽也足,喝起来不齁嗓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觉得常温的喝起来也有股凉冰冰的感觉,特别爽口。”
突然遇到知音,张鹏激动地手舞足蹈:“不是错觉,是赤藓……”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于旦掏出嗡嗡震动的手机,接听陌生号码的来电。
“什么…二院是吧,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于旦脸上笑意全无,对着陈自力说道:“张姨出事儿了,正在医院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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