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于旦只相隔区区数百米之外的霍海怡,接到电话之后,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出现在分局。
她先是向翟警官礼貌地递了名片和律所信函,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打印好的授权委托书,让于旦在委托人一栏上签了名字。
翟警官接名片时还挺乐呵,待看清韦达律所几个字,眉头立刻紧紧拧在一起,但他迅速调整好了表情,要求对方出示个人证件。
检查了霍海怡的身份证和律师执业证,翟警官吩咐小曲把证件复印留档,他则拿着取保候审保证书,一板一眼地宣读保证人的义务。
“作为保证人,如果你发现被保证人于旦可能发生,或者已经发生违反第六十九条规定的行为,必须及时向我们分局报告。”
霍海怡接过保证书,填写了年龄职业住址电话等等一大堆个人信息,然后逐字逐句地检查条款。她在律所实习还不足一年,独立经手的都是非诉事务,这是第一次签署取保候审保证书。
霍海怡指着尚未填写的段落,向翟警官问道:“我想确认一下我的当事人涉嫌的罪名。”
翟警官凑过去眯眼看了看,瓮声道:“包庇罪,南河分局,你就直接填上吧。”
………
从警局出来,于旦搂住霍海怡的肩膀:“我还以为至少得交个十万八万的保释金才能出来,没想到霍律师你签个字就搞定了,难怪有种说法,每个人都该想办法结识一位律师朋友和一位医生朋友。”
男友能免于刑事拘留,霍海怡心情也明朗很多,“别把我说得那么神通广大,交不交保释金,不取决于我这个菜鸟小律师。是警察判定你足够靠谱也足够配合,认为不需要再给你多加一道紧箍咒。”
“那警察大大这次失误了,我是貌似忠厚老实,实则大奸大恶,今晚偷渡到东南亚的船都联系好了。”于旦拿老港片常出现的跑路梗开玩笑。
“那我就惨了,第一次做保证人就捅了大篓子。”霍海怡配合地笑道:“不行,我得牢牢看住你。”
“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你怎么看得住。”于旦停下脚步,认真道:“要不然,保证人你搬来我家住吧,方便监管,万一再有什么突发事件,我也可以第一时间向你求救。”
霍海怡小声地低语:“住你家,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于旦看出小霍脸上的红晕,哈哈笑道:“不是要你我二人睡在同一个屋里,我家可是民宿啊,我的意思是给你在二楼开一个房间。”
“噢,这样啊。”霍海怡强装镇定,“民宿还有空房间吗,如果有的话我就去住几天,商量事情确实比较方便。”
“有的有的,肯定有,现在是淡季。”于旦笑得颧骨都要升天了,上车之后立马掏出手机给翁大能发微信。
鱼蛋:家里还有没订出去的房间吗,有的话把房留下来,小霍要来住几天。如果是满房,就把我那屋好好收拾一下,换上新床品。”
再回首:费玉清的内涵笑.jpg。
再回首:嘿嘿嘿~查过了,未来一周都是满房,恭喜老板贺喜老板,你俩只能睡在一个屋。
于旦放下手机系上安全带:“确认过了,有空房间,走吧,吃好吃的去,吃完饭我送你回公司,下班再来接你,去你家拿些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
………
出来买荤菜改善伙食的小曲,全程目睹了于旦和霍海怡的亲密依偎,心情复杂地摇摇头,低声自言自语:“这个看脸的世界啊,真就三观取决于五官呗,律师和犯罪嫌疑人竟然在警局大门口就搂到一起了!”
拎着一兜热腾腾的关东煮和鸡肉串回到办公室,小曲向翟警官八卦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刚才我在窗边抽烟,看见了。”翟警官用筷子把鸡肉串撸到泡面里,吸溜一大口后口齿含糊道:“看脸倒是未必,这帮律师看重的是钞票,别说区区包庇罪的嫌疑人,只要钱给足,对变态杀人犯一样是鞍前马后。”
“翟哥你这话说得有些带情绪了,律师为杀人犯辩护,那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嘛。”小曲辩白了两句,他女朋友正在备战司法考试,一心想从事律师职业。
“职责所在,呵呵,怕就怕他们过于尽责了。”翟警官灌了口茶水,“咱们国家的司法体系下还好说,那些专业讼棍在欧美国家简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各种钻漏洞讲故事利用舆论,铁板钉钉的杀人案,只要你出得起天价律师费,他们照样能给你搞成无罪释放。”
“某些不良律师确实是带着点儿搅屎棍的意思。”小曲看出了翟警官脸色不善,但是他又不大赞同对方的观点,笑呵呵地说道:“国外的刑事律师也确实是擅长搞事情,但是吧,那些看似铁案却又被无罪释放的,或多或少都是在证据上带有瑕疵,没办法说服陪审团。拿最著名的漂亮国辛普森案来说,命案现场的沾血皮手套是最重要的物证,有他的dna,但是他当庭试戴了,根本戴不进去啊……”
“别跟我在这儿一知半解的吊书袋,陪审团制度就是个笑话!还扯什么辛普森,皮手套戴不进去,是因为那帮狗律师让辛普森提前停了治疗关节炎的药!他指关节肿的都变形了,当然戴不进去!”
啪的一声,翟警官把方便筷子拍到桌子上,抬起屁股走人了。
小曲吓得不知所措,这不就是前后辈之间的午餐闲聊吗,翟哥怎么还至于气到暴走了呢。
一个胖乎乎的女警安慰小曲:“别慌别慌,翟哥不是冲着你,这个话题是他的心头一大痛。
翟哥的老邻居,和他家关系处得特别好,邻居家的女儿还是翟哥少年时期的白月光,白月光嫁了一个富家大户,结果婚后没几年就死在异国他乡的别墅游泳池里了。
那个大户报的警,说妻子在自家别墅酒后游泳,发生了意外。当地警方介入调查后发现人不是溺亡的,而是在死后才被扔到泳池里的。各种证据都指向是丈夫杀妻,但那位大户请了豪华阵容的律师团,打了两年官司,愣是无罪释放了。
翟哥的邻居,老两口为了给女儿伸冤,把房子都卖了去国外打官司,两个老人,又不会说英语,吃了好多苦头,那阵子三天两头给翟哥打越洋电话。
但案子是他国警察侦办,官司也是他国法庭审判,司法体系都不一样,翟哥根本帮不上忙啊,愁得整天在办公室里长吁短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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