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风流》第四百零五章 阻力如山

    王存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两个字:储君!
    陈浖听着吓了一跳,这才到哪,怎么就到了储君上!
    储君,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关乎着朝局,国运!
    但仔细一想,似乎理所当然。
    孟皇后怀孕七个月,如果剩下的男孩,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嫡长子!
    大宋固然有兄传弟的传统,但大部分情况还是传子,如果运作得当,那眼前的一切,都将能翻盘!
    想到这里,陈浖怦然心动,越发凑近的低声道:“尚书,我看那孟唐还得继续联系,哪怕不能与娘娘见上,至少默契应该有!章惇等人倒行逆施,想要清算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决然不会答应的。”
    清算了高太后,那她所立的孟皇后,自然就是‘非法’,那被废就是可以预见的事了。
    王存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头,道:“除此之外,朝廷里有风声,会进一个参知政事。”
    陈浖双眼一亮,道:“尚书,有把握?”
    王存沉着脸,摇头道:“原本我以为我有,但从现在来看,章惇等人不会允许我上位的,按照我的预计,十有八九是李清臣。”
    李清臣除了是章惇的铁杆盟友,对‘旧党’态度强硬,对‘新法’坚定,屡经考验外,还是六部中最为清贵的礼部尚书!
    按礼法、论亲疏,李清臣都是第一该拜相的。
    陈浖双眼微微冷闪,道:“尚书,那就将贺轶牵连上他,贺轶本就是他举荐的,如今群情激奋,只要贺轶罪名被坐实,李清臣也逃不了,看他还怎么拜相!”
    王存神色一震,继而肃色的低声道:“一定要谨慎,暗中行事,决不能有任何把柄被人察觉!”
    陈浖面露笑意,道:“尚书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文人之间的争斗,很少正面硬刚,惯常背后捅刀,杀人于无形。
    王存对陈浖是比较放心的,这种手段他们用的太得心应手了,完全不用担心。
    有了这件事,王存心里多少舒服一点,又看着陈浖道:“我们自己的事情也不能放松,一定要遮掩干净。现在陛下大获全胜回京,必然大封群臣,要是工部出了纰漏,不说官家怪罪,我们本身也无法在朝廷立足了。”
    陈浖目光凝重的点头,那种情况下,他们的声名尽毁,还有什么脸面留在朝廷?
    陈浖心底仔细的盘算着工部的几大工程,心头越发沉甸甸的。
    工部的工程扑的很大,不说民夫就二十多万,牵扯的京中,地方大小官吏,士绅商贩也不计其数,想要彻底遮掩其中的龌龊,尤其还不足一个月时间,可想其中难度。
    但事关他们的大业前程,陈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尚书,不能等了,下官待会儿就出京,以巡查的名义,先解决三河的问题,官道次之,争取半个月内解决!”
    王存知道也不能过于逼迫,谨慎的想了想,道:“三河你来,官道我亲自来,另外,走之前,将部里衙门清洗一番,不要犹豫,是挥泪斩马谡的时候了!”
    陈浖默默点头,工部是大本营,这要是整顿,怕是会引起不小动静。
    但到了这种时候,也由不得他们了。
    开封城里,热闹非常,种种事情发生的目不暇接。
    江南西路,附郭县。
    江南西路在历史上,南宋曾改为江西路,这里是大宋经济最为繁荣的地方之一,人口稠密,土地肥沃,商业很是发达。
    贺轶站在衙门后院,背着手,来来回回的走动。
    不过五十岁的他,两鬓斑白,一脸愁苦。
    他三十一岁才中进士,以他这个年纪,又在这个位置,按理说前程远大,但现在他却决心辞官,甚至直接上到了赵煦跟前。
    贺轶内心焦躁,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月色,朦胧中带着一丝凄冷,若是往年,他完全可以坐在亭子里喝酒赏月,说不得兴致来了,还能写个诗词来。
    现在,九月的热风中,他直觉心如冷月,分外凄寒。
    这时一个人快步走进来,是江南西路的由参政,他神色焦虑,来到跟前就道:“中丞,不好了,各府的知府,知县准备再次上书,督促朝廷彻查您,并且,有些大人物插手了,下官听说,山泉先生也在一次文会上斥责您。”
    贺轶脸色越发愁苦,看着月色,叹气道:“我来之前,踌躇满志,给章相公立了军令状,不完成使命绝不回京,这才短短几个月,我就一身狼狈,此事之后,我怕是要躲在书斋里,一辈子没脸见人了。”
    贺轶这次要是被打趴下,不说‘旧党’了,就是‘新党’也难以再启用他,仕途尽断!
    参政焦虑变成了艰难之色,犹豫着道:“中丞,您毕竟是李尚书举荐,章相公任命,他们二人备受官家信任,不会不保您的,有他们在,何必如此烦恼……”
    贺轶身形不动,摇头道:“我自身前程算什么,问题在于这江南西路,我来几个月,碌碌无为,还被这帮人耍的团团转,什么事情没干成,反而惹的一身祸事,我要是不尽早抽身而退,章相公,李尚书也讨不了好……我受他们信任来江南,事务所成,再连累他们,我只有一死了之了……”
    参政吓了一大跳,连忙道:“中丞,切不可做此念啊,不是您不尽心,实在是这帮人太可恶,沆瀣一气,别说您了,怕是章相公来了也不会有多大进展……”
    他说着,见贺轶无所动,狠狠咬牙,道:“中丞,反正事已至此了,咱们不能继续这么被动,他们不讲规矩,咱们也不客气,学着章相公,先杀几个,看谁还敢乱来!”
    贺轶嘴角抽搐了一下,长长叹气,道:“我不是章相公,没那个魄力,京城那么大的风波他能挺得过来,我要是这么干,就不是江南西路这些人,全国二十三路,没人会放过我,演变到那种程度,可能连章相公都自身难保……这‘新法’啊,比过去难了百倍不止……”
    参政满脸急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们就坐着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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