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荒三界》第一百七十九章 师妹(8)

    夜里,洛桑睡不着,瞧着外面月色正好,便想着出去溜达一下。
    月光下,水面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水中的荷花与荷叶也披着朦胧的纱。
    洛桑漫无目的地走在长廊里,清风拂过,荷香入鼻,有一丝丝甜甜的味道。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拐角处,安静地坐在栏边的长椅上。一身白衣,白玉冠束发,十分恬淡,像个柔弱的书生。男子眉眼微微下垂,似有愁绪。
    “砚白…?”洛桑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男子闻声缓缓抬起了头,视线落到了洛桑身上。
    “洛桑姑娘。”砚白见到洛桑,也没有太惊讶,语气是一惯的温和,只是还夹杂着惆怅。“夜里这么凉,洛桑姑娘穿得这么单薄,吹了风受凉可就不好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夜里凉呢,穿得比我还要单薄。”洛桑轻笑说道。
    砚白沉默不语,只是对着洛桑笑了笑,这抹笑比月色还要温柔。砚白大概是洛桑见过最温柔的男子,虽然她并没有怎么接触过砚白,但砚白的温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的言语,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舒适。
    “这么晚不休息,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可是有什么心事?”洛桑说完,坐到了砚白的旁边,依靠再栏边,看着月下的美景。
    “也算不上是心事,只是有些惆怅罢了。”砚白淡淡地回答,然后也看向了湖面,接着又问洛桑道,“那洛桑姑娘呢?怎么也没睡,可是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惹得姑娘无法安寝。”
    “招待得十分周到,可就是因为太周到了,反倒让我睡不着了。”洛桑说完,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起,取而代之的是忧郁。
    洛桑话未说尽,砚白便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等着洛桑继续说下去。
    “万年过去了,荷梦派的景象还是和从前一样。就连我住过的那间厢房,陈设摆置竟也似乎从未动过。好像什么都没变,可是什么又都变了。”洛桑呢喃着,听不出喜怒哀乐,唯独听出她是在怀念。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样的吧。那时的她,从不知愁为何物,年少恣意,鲜衣怒马。如今她的愁,却是杜康不解。
    “可在砚白看来,洛桑姑娘并没有变。”砚白衷心说道。
    “是吗……可我自己都觉得我不似从前了。”洛桑觉得砚白不过是为了安慰她罢了,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那洛桑姑娘可觉得我变了?”砚白看了洛桑一眼,问道。
    洛桑转过身看着砚白,打量了一下他的眉眼。还是那双眉眼,可眸子没之前那么亮了,像似蒙上了一层灰。
    “变了些许。”洛桑将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那在洛姑娘眼中,我可还是那个砚白?”砚白又问道。
    洛桑思索了一番。砚白还是不是那个砚白,这个问题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砚白自然是砚白,依旧是那么温柔。面容也没变,这一万年的岁月竟一丝痕迹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他还和从前一样。可是他身上的感觉,却总和洛桑印象里的砚白有些不同。
    “我不知道。”洛桑直白地说道,“只是感觉你好像有些不开心。”
    砚白听后,轻声一笑,“原来洛桑姑娘也看得出来我不开心,可是师兄他……”
    “所以你是因为你的清墨师兄不开心吗?”洛桑听砚白的意思,好像是因为清墨才不愉快的。
    “不是因为清墨师兄,只是我自己的原因罢了。”砚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毕竟它对师兄的感情,并不想让旁人知道。
    于是又将话柄转移到了刚才的话题上,“原是时间久了,每个人都会变的,所以又何必去为此忧愁。”
    “时间不早了,洛桑姑娘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砚白笑着说道,起身对洛桑作了作揖。
    洛桑点了点头,说,“好。”
    “这次诗会,时风也回来,他一直记挂着你,若是见到你,想必会很开心的。”砚白希望洛桑听到这个消息能够高兴点。说完后,观察了一下洛桑的表情,发现她并没有笑,只是眼神略微流转了一下。
    洛桑想起了那个少年,也难为他还记挂自己了。
    ……
    两日后,荷梦派,莲诗会。
    清荷阁上上下下摆了许多桌子,布置得十分整齐。又用几个大缸盛放了许多荷花,端放在殿中间,端庄而不失清雅。
    各门派的弟子陆陆续续来了,纷纷落座。
    清墨坐在主位上,和一些小门派的掌门应酬着,砚白则是负责招待来宾。
    “砚白师兄!”来者内着白褂,外面套着浅黄色长袍,大带束于腰间,袍上纹着祥云图样,是闲云派的服饰。而喊砚白的人正是闲云派芳泽掌门的弟子聂池鱼。
    “池鱼师弟!”砚白对着聂池鱼笑了笑。接着又对着聂池鱼旁边秦恒作了个揖,客套地说道,“许久未见,秦恒师弟看起来又精进了许多。”
    秦恒听后,并没有觉得这只是客套话,只当真的是他进益了,露出一脸神气的表情,没有搭理砚白,他一向是看不上砚白的,只觉得砚白不阳刚,没有男子气概。
    其实他哪里进益了,万年过去了,修为却还不过是云间境中期。就连比他后进门的聂池鱼修为都与他一样了。
    砚白却也不介意,他也犯不着介意,只是在前面引着秦恒和聂池鱼去他们的席位。
    但聂池鱼却有些尴尬,他一向挺喜欢砚白师兄的,除了秦晚钟师兄,他便是最敬重砚白师兄了。对于秦恒方才的行为,他都有些看不顺眼,不过作为师弟,他也不能说什么。
    三人静默着走了一会儿后,砚白已然将秦恒和聂池鱼带到了座位上,招呼着他们落了座。
    “二位先在此歇息一会儿,诗会就快开始了。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二位师弟多多担待。”砚白说完,便转身走开了,不想耽搁片刻,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砚白师兄。”聂池鱼突然喊道。
    砚白止住了脚步,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聂池鱼,问道,“池鱼师弟可是有什么事?”
    “没没,”聂池鱼连忙摆手,“只是忘了和师兄道谢,多谢师兄方才的招待。”
    砚白听后点了点头,说道,“应该的。”
    说完,便继续去招呼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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