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大纵横时代》第七十一章 狂悖王猛

    夜色下的大海,万里寂寥,海浪拍打在礁石之上,冲来无尽碎末。
    海州城内刺史府中,正是灯火通明。在刺史府内最隐蔽的一处密室内,会议还在继续。
    坐在主位上的江河扫视了群臣。“去岁年中,狗奴国使臣觐见于朕,陈朕以东瀛诸事,大怒于邪马台之犯我属邦!”
    “如今海军正盛,朕打算从军中,择一良将,将三、五千兵马,为先锋!为朕荡涤海涛,守备扶桑。北防邪马台之移动,以待天师之东渡。”
    此言刚出,即有镇东将军王寿出班道。
    “末将愿为陛下解忧!”
    “不行!”江河果断拒绝。“以卿之重,临不测之深渊,实在不必!况卿东渡,置部曲于何地邪?”
    “末将不重部曲,唯求能为陛下解忧!”王寿甲胄在身,不能全跪,半跪在地,表示渴求。
    “嗯,卿之所言,实慰吾心!”江河道:“此一去,虽为先锋,然东瀛乃不测之土,恐有未料。虽有猛志,若无绸缪,亦是轻敌矣!”
    探出身子,江河问道:“诸君不商讨此事行否?”
    “这……”
    “啊,这……”
    江河这话,才把他们点醒,原来江河不是在问要派谁去,而是在询问这件事情是否可行。
    得知众臣们的心思,江河也有些懊恼:“难道诸卿家如此顺应于朕吗?”
    “孝直!”江河点起法正。“你有何意见?”
    法正被点了名字,出了座位。“陛下,臣以为陛下所言,遣一良将,以为先锋,其实甚矣。区区邪马台,遑论大军?只一先锋,即能破其国矣!”
    “再安排接应,督促狗奴,发天子之诏,而令诸国共讨之。如此,先锋也可稳坐帐中,即能灭其国,族其族!”
    “孝直大才!”“孝直大才!”法正这话说完,立刻引得室内诸人,抚须拍掌,大加赞叹。
    可江河听了这话,脸上的阴沉,却又重了三分。
    看着江河脸色不佳,法正微微一愣,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就听身后王猛起身道:
    “陛下,臣有一言!”
    “哦?”抬头见是王猛,江河的脸色也由阴转晴。“景略既然有言,何必吝惜?尽可言说!”
    回了江河一礼,王猛对室内诸人道:
    “诸位!你们怕是会错了陛下的意!若是一区区小国,岂能让陛下如此忧神?陛下斥资建起百千战舰,又岂是为了去灭一国,族一族?”
    前面的法正,当下顿悟,重重地点了一头。
    本来众人听了王猛的话,还以为是危言耸听,却有见法正很是认同,这才感觉是自己所想有误。
    “景略!”江河把王猛叫停。
    “臣在!”王猛也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朕只让你论述此事是否可行!可没问你,朕的意思!”
    虽然控制东瀛的计划已经处于半公开状态,却仍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提及。
    王猛却不以为意。“陛下,臣以为若要压制东瀛,必先公开!”
    “公开什么?公开朕的野心,让东瀛岛上的列国联合起来?”江河猛拍桌案,着实吓了室内所有人一跳。
    “陛下!景略也是一时失言!”法正连忙安抚,又对王猛使了个眼色。
    可王猛依旧面不改色,向江河行了一礼,继续道:“臣知陛下恐初战无果,丧失良援!然臣有一言,若能依计而行,恐怕不用三五十年,只三五年功夫,就能彻底一统东瀛!”
    本来众人还以为王猛不过是言语狂悖而已,听了这话,对王猛彻底失去信心。
    三五年一统东瀛?
    未免痴人说梦!别说整个东瀛,就是邪马台国,皇帝已经规划了大半年,到现在还一艘船都没派到东瀛去。就是这对邪马台的战争,打得好也得小半年功夫,才能得获全功。
    若是遭遇海难、飓风,士兵断粮、或是因为不熟悉地形被夷人进攻,战局受挫,就是打上两三年,都属正常。
    “景略有奇谋?”和别人不一样,哪怕王猛的计略没有什么成效,江河也愿意一听。
    “敢问陛下若是此役战胜邪马台,将如何对待狗奴?”
    “此战若胜,朕必割邪马台之地,为大宋飞地。还狗奴国之土,善而待之!使之永为藩镇,以示东瀛诸国。如此,必可以广昭恩德。再调兵丁,展示威武,屈服诸邦!”
    “陛下的目的,仅仅是让东瀛诸国屈服吗?”王猛手中羽扇轻摇。
    “臣以为,此役若胜,必反戈而向狗奴!败其兵,拔其城,掠其王!如此,则大岛皆为陛下所有,岛上百万夷人,仅尊陛下之令!”
    “荒唐!”江河道:“若夷人集体来攻,为之奈何?”
    “战!”
    “战不赢呢?”
    “逃!”
    “呵呵!”江河道:“岂不损我天朝之威乎?”
    “非然也!”王猛解释道:“陛下,陛下有百千战舰,可载雄师数万,绕东瀛而击之。夷人以舢板来攻,岂可抗于高大海船乎?”
    “我军舰船四散,把握津渡,则大海皆为我大宋之国土!贼岂能防焉?”
    “况我军若先亡邪马台,后灭狗奴国,军威正盛。以十万悍勇之兵,纵夷人有百万之卒,不过杵、梃之所持,麻、布之所着。”
    “掌之者未修兵法,且波涛之上尤有陛下战舰来往!有何惧哉?”
    “好!”也不知谁先喊了一声,继而室内响起一片赞和之声,连江河听完王猛之计,都感觉已经彻底把握了整个九州岛,使得东瀛夷人逡巡而不敢入。
    “占领大岛容易,可如何统治呢?新灭二国,必有反者!”法正提出了疑问。“东瀛夷人,间有世仇,必然不可聚集,纵然聚集,也非最大难题!”
    “行此计策,最要紧的,是如何管控大岛之民!”
    “是啊,景略之语虽然威猛霸道,可如果百密一疏,将来施行起来,恐怕会差之千里啊!”
    “东瀛夷人,不同王化,不如全部杀了,以沿海之民充之?”
    “夷人岂能杀尽?不如教化!”
    “教化?教化有什么用?灭国之灾,如丧父母,岂能教化?”
    众人争吵起来,都没能拿个主意出来。而江河已然注意到了王猛他已成竹在胸!
    看着争吵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江河赶快出声制止。“都给我住嘴!”
    室内诸臣这才意识到殿前失仪,连忙正襟危坐,不再出声。
    “景略既然已有谋划,何不出言?”
    “陛下,臣的计策有些凶残!”又连忙解释道:“不过极其好用!”
    “能凶残至何处?”江河指着王寿。“他刚才还说把岛上夷人都杀了呢!”
    被江河点到的王寿尴尬一笑:“又不是我天朝子民,番邦外族,逆子叛民,自然可杀!”
    王猛摇了摇头,上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臣以为治理大岛,重在分治。分治之要,在于对立!臣把大岛分为南北,再把岛民分为贵贱。”
    “以南方贵族压制北方庶民,再以北方贵族压制南方庶民。如此一来,两方贵族皆所治非民,贵贱对立、南北对立,则夷民皆忙于相征,陛下可收渔利!”
    又怕江河不解,继续解释如何收取这渔翁之利。
    “陛下可以趁南北对立,选派良吏,以公正待之!选派教授,以仁德教之!使之渐趋归慕王化!如此一年,则大岛可安!且为万世之业也!”
    江河听了不住点头,这和他预想中对待九州岛的做法差不多。
    他本来打算在攻占九州岛后,启用一批愿意归顺的人,来替自己治理狗奴国,自己则军事统治九州岛以北的地区。
    驱逐居民于南岛,运来中原难民,填补其间。如此居民杂处,不需几代,则大岛之北就可归慕王化。如此做法,较之于王猛之法,实在太过漫长。
    听取了更好的意见之后,江河也很满意。“所以景略以为,现在派遣先锋,是不是个好时候?”
    王猛一揖到地。
    “臣以为眼下并非好时机!”
    “如何?”江河听他如此积极,还以为会劝自己立刻出兵,哪想到他竟然不认同现在的出兵时机。!
    “臣以为,眼下进驻先锋,一来是让狗奴国有所警惕!二来是把天兵展于对手之前。让耶马台国有了防备!”
    “那景略的意思是不要派遣先锋?等待大部队一起进军了?”
    “不!”王猛道:“臣并非认为眼下不是金饼的好时机!臣以为,陛下当于现在展开进攻!全力进攻!”
    “景略又在说笑了!如今海船未成,身边兵马也不过三四万人,如何对敌?”江河闻言,还以为王猛脑子坏掉了。对东瀛的准备工作,做了大半年,为的就是给予其全力一击,把东瀛打疼,打得不敢有反抗之心。
    “陛下!臣认为眼下已经时机成熟!”
    “好了!景略!朕也得听听别人如何说!”不理会王猛的胡言乱语,江河点起郭阳。
    和天马行空的王猛不同,郭阳给出的建议脚踏实地。
    “臣以为,眼下派遣先锋,是可行之举。”
    “其一,可以安狗奴国王之心,陛下答应狗奴国王会派兵出击,如今已过半载,虽然一直有书信相通,若是时间长了还未见天兵,难免让狗奴国不安!”
    “其二就是如今海州已有大批海船,就算真有变故需要立刻展开全面进攻,靠着眼下的舰船,也可勉强进行!”
    “至于第三点,王参军也提到了,那就是让邪马台国注意!我军突然登陆,必然让耶马台国有所收敛,不敢略民。陛下天兵登陆,就得了夷人感激,岂非得了个好彩头?”
    “嗯!这才是忠贞之言!”江河点了点头,郭阳虽然没有什么大才,可却一直奉公守法,没有逾越之处。
    哪怕郭阳只是个刑部侍郎,江河回去就想升他为尚书之属,来犒赏他多年来的辛苦付出。
    郭阳这三点之所以让江河如此受用,其实还是赞同了江河既定方略。
    哪怕江河询问在场之人是否同意眼下进军东瀛,其实内心还是偏向于众人认可自己。至于王猛,虽然对东瀛战略画出蓝图,引得大家称颂。可在这件事上太过激进,让江河好感尽失。
    此后,江河又询问了赵采、齐凌、徐为等人,大家都一致赞同了郭阳的提议,一场问下来,只有王猛反对,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既然诸位都同意眼下对东瀛用兵,不妨择出良将!”见王寿又要发声,江河连忙制止,同时应许道:“王将军莫急!此战将军可有大用途呢!”
    王寿听了,这才作罢。
    文人们不通武事,也没有什么提议。倒是兵部尚书张谅向江河举荐了一个人。
    “陛下,臣举荐屯田将军纪昼!”
    “哦?”江河没有思索直接回绝。“一个屯田将军,能有什么作为?”
    又问王寿道:“不知王将军处有没有哪个副将、校尉推荐?”
    “这……”王寿显然是不愿举荐。“臣之副将,皆是偏向一方。用之佐军,则可裨益无穷。若是用其独领一彪人马,怕是力有未逮。至于麾下校尉……实在没见过有谁有此能耐的!”
    眼光看向齐凌,齐凌也摇了摇头。他总不能把仅有的两千射声卫送到东瀛去吧,那皇帝陛下还由谁保护?
    正踌躇人选之时,王猛道:“陛下,臣向陛下举荐一人!”
    “哦?谁?”江河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如今没有头绪,不如听听这个疯子的。
    “臣举荐陛下之徒,张立!其人果断,胸有谋略,虽然战功不显,江南历练,已经颇具将才!”
    “张立?”提起张立,江河脑海中立刻浮现起了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如今七八年过去,江河对张立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
    “他麾下都有近两万部曲,如何让他为先锋?”
    “陛下如今在江南有两队人马,一是张立张小将军、二是潘凤潘将军。二人一驻秣陵、一驻吴中。不如召唤张小将军前来,命其只带五千兵马,其余兵马交由副官或是潘将军统领?”
    “嗯,这也是个办法!这孩子心底事浅,渴求战功,自然不会在意此事。”
    “不过把江东之卒全部委于潘凤……”
    “陛下!江东有杨善会杨大人把持,潘将军也是屡立战功的宿将,想来不会有什么事的,况且陛下正要临幸江南,自然不必忧虑,若真有险情,大可先行镇压,再从各地调兵应付,也是来得及的!”
    “嗯!既然如此,就依景略之言!”
    “谢陛下厚恩!臣死而后已亦未能足陛下恩情。”
    既然商量妥当,江河立刻修书一封,调遣张立率军五千北上,作为先锋先渡东瀛,作为先锋。
    至于张立部曲,江河一股脑交给潘凤。毕竟是冀州的上将军,想来统兵也不会差。况且有杨善会作为主政,江河心里也放心得多。
    当即封潘凤为江东巡检使,统兵两万,巡视江东各地。
    会议结束,众卿散去,唯留下王猛和汪大渊两个像是有话要说,留了下来。
    王猛要说什么江河自然清楚,且无心打理,而汪大渊可不一样。他是自己仅有的技术顾问,定然有要事要说。
    “焕章是有事要说吗?”江河和蔼问道。
    “陛下,臣是有话说,是那海船的事,不过这事情是应当和陛下单独说的……”虽然没明面看着王猛,汪大渊这话说得已经很明显了。
    王猛听了,略微生气。虽然他自负是陛下肱骨,可似乎陛下不怎么认同。可他仗着一副傲骨,偏偏要等陛下说他可以留在这里。
    “景略啊!”
    “臣在!”
    看吧,身为皇帝勾股之臣,陛下肯定得出言留下我!
    虽然我的计策为陛下不喜,可我还能在关键时刻为陛下排忧解难,举荐合适之人!
    “你先回避一下吧!若是有事,明日再奏也不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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