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的大战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或者说,江东的战争已经爆发了。
蜀汉皇帝刘玄德命令大将吴班,冯习两人兵出益州,攻打江东。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闹得整个江东都是人心惶惶的。
不过最开始他们真的没有如何在意。
毕竟这两个人真的没有太大的名声,尤其是吴班,能打听出来的,就是吴班乃是当年大将军麾下将领,吴匡的儿子!
凭良心说,吴匡有才能但是他的才能也真的不过如此了。
那时候大汉的大将军何进麾下那真的是人才济济,其他的暂且不说。
现在的大魏太祖曹孟德,当时不过是何进大将军麾下一校尉!
袁家两兄弟在何进面前也不敢有丝毫的放肆之处。
名士之中,何颙等人更是为其鼓噪造势,许攸等人为他鼓吹造势,这一连串的人物和众多良臣大将真心让他有些飘飘然,同时也让他的眼光变得真的很高。
可以说,当初那漫天诸侯过半都是从大将军府走出来的,当时的大将军府就像是一个荣誉,若是没有在大将军府呆过,就算成为了一路诸侯都会被人嘲笑一番。
所以这种情况下,吴匡能够被何进看重,必须称得上是一个良将,否则吴匡也入不得大将军府。
但是换句话说,就在这么一群神人面前,吴匡真心没有什么名气,和其他人那么长长的履历面前,吴匡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件事,那就是在张让等人杀了何进之后,吴匡联合曹孟德,袁家兄弟等人一起围杀众多的阉人。
所以说,吴班是吴匡的儿子,众人听到了也就点点头,大将之子,将门之人。
但是真要在说些什么,吴班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最多算起来,也就是曾经在张飞手下为将,在汉中战场上出现过,但是那时候谁会注意一个无名小将。
汉中战场上是法正黄忠斩杀夏侯渊。
是韩浩等人在汉中失败之时的力挽狂澜。
是曹真第一次率领大军,扛住了整个西川之人的进攻。
是张飞马超,是汉水赵云,哪里会注意一个连名声都没有的小将军吴班。
所以这次吴班代替张飞出征成为先锋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认为他有什么用处,便是孙权最开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不停的嘲讽刘备。
“张翼德新丧,一无名小辈安敢在此挑衅!”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从阆中出兵益州,攻略荆州,这么一条难走的道路,让吴班三天就走完了,而且不但走出了益州,还直接在荆州打的江东士卒不知所措。
“攻上去!”大军阵前,看着不远处的巫县城墙,吴班大吼一声,麾下万余士卒就直接朝着巫县扑杀了过去,“先登者,赏钱百贯,军中官升一级!”
吴班带兵就是很简单的赏赐,先登者大赏,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麾下士卒常年在张飞手下,屡屡遭受苛待,而吴班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给他们足够多的好处,让他们为自己拼命。
现在看来,他做的相当不错,整个大军也愿意为他效命,为他赴死!
“冲!”和吴班相比,冯习是个实在人,他不是不知道刘玄德让他来是干什么的,但是现在吴班一路横冲直撞的,势头这般的足,那自然是不能因为自己拖了大军的后腿。
所以冯习亲自冲锋了,他没有再选择在后面指挥,指挥的人有一个吴班就够了,他选择的是冲锋在前,他没有那么好的指挥才能,他有的就是这一把子力气。
从跟随主公进入益州之时,他和兄弟张南就是跟在刘备的身边,进攻在最前面,撤退在最后面,所以他习惯了冲锋。
“杀!”冯习背着战刀,直接快步爬上了巫县的城墙,然后在城墙上奋力一跃,同时手从背后抽出了自己的战刀,然后一刀将面前的江东士卒直接枭首。
“冲啊,将他们轰下去!”看到冯习已经冲上来了,一群江东士卒哪里还能忍得住,全都抄起手中的兵刃冲杀了过去。
“哼,愚蠢!”冯习算不得什么勇将,尤其是在勇将层出不穷的西川之地,那就算不得什么事儿,但是即使如此,冯习也是一名身经百战,跟随刘备纵横荆益的大将,哪里是这么一群小辈能够挡得住的。
“杀!”一刀将身前的一名江东士卒斩杀了,冯习盯着浑身的血污,嘶吼着朝着前面冲杀了过去,而后面的益州士卒也是跟在他的身后,直接冲杀到了巫县的城墙上。
城下指挥大军攻城作战的吴班,看到冯习再次打出来一个缺口,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次就会,他这次可是力排众议出现在这里的,若是不能做出一番成绩来,那就太过分了。
“大军听令,随我攻城!”吴班抽出了腰间长刀,直接一声大吼,亲自带着人开始了冲锋。
吴班不是什么勇将,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一个冲杀之将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冲杀,更不代表他不会带头冲锋。
“杀!”吴班亲自拔刀冲锋,这本就给了麾下士卒很大的勇气,尤其是他麾下的士卒绝大多数都是张飞麾下的部将士卒,这些人跟随张飞征战天下多年,能力本就出众,而且攻陷益州之后,张飞又是一直驻守阆中。
阆中虽然没有巴西之地賨人那么多,但是同样也不少,而且阆中的賨人比之巴西郡的賨人也丝毫不弱,不但能歌善舞,更是作战勇猛,跋山涉水如履平地!
《舆地纪胜》有记载,“巴西宕渠,其人勇健好歌舞,邻山重叠,险比相次,古之賨国都也。”
这些賨人的习俗也很强悍,他们喜欢跳自己的舞蹈,同时也喜欢用铜鼓作乐,在他们跳到了兴奋之处,他们就会开始不停的呐喊,整齐的用脚步打着节奏,同时还做出向敌人进攻的样子,然后好好的一场宴会,就变成了战场厮杀!
而现在吴班麾下就有着这么一直打扮十分特殊的賨人队伍,并且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跟随我冲锋,跟随我攻城!”吴班一声大吼,带着大军就这么冲杀了上去,而身后的那些賨人大军也毫不犹豫的跟着他一起冲了上去。
巫县的城墙,对于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卒来说,都是比较困难的事情,但是在这些賨人士卒面前,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用双手扶着云梯,只需要不断的攀登,同时手中举着盾牌和战刀,将那些箭矢荡开,剩下的就是不断的往上冲了。
很快吴班就带着賨人士卒冲到了巫县的城墙之上,这一刻他们已经开始了攻取巫县,或者说,这一刻这座巫县城池就已经被他们攻下来了。
“冲上去!”吴班一声声的大吼,身后也已经登上城池的賨人士卒也是毫不客气,嘶吼着其他人听不懂的话语,直接朝着对面厮杀了过去。
“巫县”江东的一名将校想要呐喊几声,为自己的大军鼓舞士气,但是他刚刚张开嘴,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对面冲过来的賨人大军给一刀看了脑袋。
“城门破了!”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喊之后,巫县的城门也缓缓的打开了,攻城的蜀汉大军冲击的更加猛烈了,从城门处不知道冲进来多少大军士卒,将守城的巫县士卒打的节节败退。
“将军,守不住了!”巫县守将身边的亲兵,一把拉住了他们将军的前臂,“如今蜀汉大军就和疯了一样,我等扛不住了,快走吧!”
那守将看到这副模样也是知道自己回天乏力了,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大军,撤退!”
虽然说的是大军撤退,但是他毫不犹豫的将大军扔在了巫县的城中,然后让他们掩护着自己撤退,这一套撤退的动作,那是做的行云流水,仿佛十分的轻松自然一样。
不过他跑了,巫县的大军便正式没有了指挥之人,再加上有人在战场上鼓噪,最后,巫县在半个时辰之后,正式更换了城头大旗,而这座荆州之县城,也再次回到了蜀汉的手中。
“大军修整!”吴班大吼一声,但是并没有让他们真正的休息,因为他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再次冲锋,若是能够赶在江东援兵到来之前,将秭归县也拿下来,那么大军一到,就好打太多了。
不过吴班的想法很好,但是注定是要失望了。
在大军休息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就在吴班要将他们叫起来的时候,斥候来报,江东大军也到了!
“冯习将军先打扫战场,我去那边看看!”吴班听到了江东大军一到,就知道自己想要一战下秭归县这个计划不太靠谱了,同时这巫县或许就是自己的战场了。
冯习也知道这一点,没有多说,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亲兵开始招呼士卒起来,开始打扫战场。
吴班走到了南面城墙上静静的等着,没有等太久的时间,他就看到了那同样是万余大军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陆”
“李”
“谢”
“刘”
看着迎风招展的四面将旗,吴班缓缓思绪这现在这四面大旗都代表着是谁,“陆”字大旗最好找,现在江东有资格带领大军,还能够姓陆的也就是那位征讨荆州的副帅,差点成为荆州刺史的陆逊了。
至于剩下的三个,对于吴班来说倒是真的很陌生。
所以现在吴班看着面前的陆字大旗,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慎,自己就满盘皆输了。
“将军!”就在等待之中,冯习也终于将战场打扫好了,来到了吴班的身边。
吴班本来正在发愁明天如何挡住陆逊的进攻,突然看到了身边的这个家伙,冯习也是西川的老人了,跟随他们的主公刘玄德多年,征战沙场真的算是百战老将。
和他那兄弟张南,大有一种玄德公麾下后起之秀的样子,也是深得益州之人心,虽然还比不得关张之勇,但是在益州也是难有人能够胜过。
“冯习将军,我军中现在有多少骑兵尚在?”吴班心中想到了一个有些“过分”的计谋,只不过这个计谋需要冯习的拼命相助。
“吴班将军请说,只要我冯习能够做到,绝不会退缩半步!”冯习倒是个汉子,也不问吴班要让自己干什么,只说他只要能够做到,那就是万死不辞。
吴班听到冯习的回答之后也是不停的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一把拍在了冯习的肩膀上,伸出手,指着对面远道而来的江东大军。
“那个陆字,说的是陆逊将军,他是江东后起之秀也是现在江东最强的那个人,身边的那几个人,虽然我不太认识,不过看李和谢两个大旗,想来应该是李异和谢旌两人,至于刘虽然不认识,但想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现在我军麾下共有两千精骑,我全都交给将军,但是要让将军冲阵,不知道将军可好?”
冯习看着外面万余精锐,江东士卒虽然是原来疲惫,但是他又能好到哪里去,他不也是一样,原来疲惫,也只是休息了个把时辰罢了。
“末将领命!”冯习没有犹豫,直接朝着吴班拱手说道,“末将这就前去冲阵!”
说完之后,冯习二话不说,直接就走下了城墙,然后很快的巫县南城门就这么被打开了,然后两千精骑就这么冲了出去,这应该是他们麾下仅剩的精骑,便是刘备加上他的大军,也不过如此了。
但是现在这两千精骑就这么被冯习带了出来,也算是被吴班这么毫不留情的给压了上去。
正在整军的陆逊,此时还在审判从巫县逃出来的那个守将,本来他们一路急冲冲的杀过来,以为自己能够在巫县将这群西川来的东西给挡在巫县之外,甚至可以将他们给直接击败。
但是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巫县守将,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将巫县给放弃了,若非是他逃跑了,巫县又怎么能够连半个时辰都保不住,但凡他多坚持一会儿,一个时辰,就算是只守住一个城门,等到他的大军一到,那又有什么不能办到的。
别说什么吴班,便是他刘玄德亲自来了,在这种情况下,也得老老实实的退回去!
只不过现在说这些,全都成了妄想,看着城头上的那杆“汉”字大旗,他是真的感觉到很是恶心。
“将那个混账东西,给我一刀斩了!”陆逊冷哼一声,满心都是愤怒,“就这么一个撮而鼠辈,怎么可以当巫县守将,废物,废物!”
陆逊直接就这么开骂了,他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几句痛骂,就让他身后的大将刘阿给记住了,然后给他的未来埋下了祸根。
“城门开了!”就在陆逊想要往后退兵,然后安营扎寨的时候,突然斥候来报,巫县的城门打开了!
这一句话可是让他惊了,陆逊看了看这头顶的天色,的确是算不得阴暗,但是此时已经是下午来,这稍稍打上一会儿就黑了,到了那时候,他还怎么打仗。
“可曾见到敌军?”陆逊被这一下子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他们这是想要干嘛。
“回将军,有精骑出没,但是没有后续大军!”斥候禀报的倒也十分认真,“领头之人并没有打着旗号,暂时不知道是何人领兵!”
“大军列阵!”陆逊虽然是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要干嘛,但是他依旧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大军列阵,防御为主。
“杀!”很快蜀汉的精骑就出现在陆逊的眼中,两千精骑气势汹汹的越来越近,这种冲击性,让江东大军也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归惊讶,但是还是不能后退半步!
“迎上去!”陆逊没有采取之前的固定战法,让众人严防死守,而是采取了另外一种方式,让麾下为数不多的骑兵,迎了上去。
这样做无疑是在让那些金贵的骑兵去送死,但是即便这样,陆逊也毫不后悔,因为陆逊到现在已经看出来了,那个叫做吴班的想要干什么。
“你是想要效仿当年曹仁和周都督之事啊!”陆逊看着已经开始交锋的两支精骑,不由露出了一抹冷笑,“不过你也太小看我陆伯言了吧。”
现在吴班的想法,陆逊已经看出来了,他就是想要效仿当年的南郡之战,然后让骑兵突袭,再凭着自己冲上去,将江东大军冲垮。
只可惜,在陆逊的眼中,他吴班比不上曹仁曹子孝,自己也不会比周公瑾大都督差多少。
“冲上去,将那这群人压住,将他们的速度拖下来!”陆逊冷笑一声,只要骑兵的速度被拖下来了,那么便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大的影响,至于后面的大军,不足为虑!
“刘阿,你亲自带人冲上去!”陆逊直接一声令下,就要让刘阿带着士卒冲上去,再行拖拽冯习的精骑。
陆逊这么做也真的是无可厚非,陆逊乃是统帅,李异和谢旌都是他麾下将校,李异统帅水卒,谢旌统帅步兵,而刘阿则是带着本部兵马以及些许的骑兵。
现在李异的水卒都无法上场,谢旌若是上了他等于是将自己送到了冯习和吴班的面前,现在能够动用的也就只有一个刘阿了,但是刘阿却是不愿意!
冯习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说,冯习不是什么弱者,他的能力在整个蜀汉都算的上不弱,这种时候去拖住他,除了用命换命,刘阿想不出其他的什么办法。
刘阿深深的看了陆逊一眼,然后不得不带着麾下的士卒,大吼一声,朝着冯习的精骑冲杀了过去,希望能够拖住他的脚步。
但是在他和冯习一交上手的时候,就立刻后悔了,因为冯习只用了一矛,就让他的身上多了一个血窟窿,若非是他跑的快,他这一下子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当在这一矛之后,刘阿怂了,他直接策马逃了出去,然后就这么消失了!
刘阿消失了不要紧,他麾下的这些士卒却是直接没了主心骨,没有起到任何阻挡冯习他们的作用,就让他这么一冲,就给冲垮了。
冲垮了江东士卒之后,冯习就已经冲到了江东大军的阵前,冲到了陆逊等人的阵前。
“刘阿该死!”陆逊在刘阿逃跑的那一刻他就惊住了,他知道这次要出事儿了,但是他也只来得及怒骂这么一句,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冯习率领大军这么冲到自己的大军之中,然后破阵而入。
两千精骑,就算不是北地的那种高头大马,也不是区区步卒能够有的,也幸亏吴班继承的是张飞麾下,刘备对张飞颇好,对他麾下的士卒,也是尽可能的满足,这才让张飞的阆中大军有足足两千的精骑,也才给了吴班这次机会。
所以就算是吴班和冯习两个人,比不上当初的曹仁和牛金,但是有了这两千精骑,便是陆伯言,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杀!”冯习征战多年,又是刘玄德麾下心腹,自然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当他冲进这江东大军军阵之后,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直接冲杀了起来,朝着那江东的阵营,不停的冲杀,厮杀。
陆逊在中军之中,他知道这两千精骑一定会将他的大军弄的七零八落,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弓弩手!”之前一直寄托于将他们的速度拖下来,完全没有敢动用弓弩手,如今却是不得不如此了,“弓弩手上前,准备!”
同时陆逊将李异招了回来,现在这一仗他们一旦离开了巫县,那就只能守着秭归县了,那里并不需要水军。
“李异,带着你的人,将他们给我拖住,一定要拖住,然后保护大军后撤!”陆逊说的十分郑重,而李异跟随陆逊多年,也不是一个傻子,看到这个样子,他也知道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了。
守卫秭归县可以没有水军,但是不能没有步卒,所以谢旌和他麾下的步卒必须活着。
“江东水军何在!”李异一身大吼,一直和他守护后方的江东水军就这么跑了过来,“跟随某家,冲锋!”
李异知道让水军上岸,那真的就是庸碌之将做的事情,但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江东水军作为江东最精锐的部队,自然是知道应该干什么,听到自己将军的命令之后,二话不说,就大吼一声,跟了上去。
江东的水军在李异的带领下,很快就将谢旌麾下的步卒给替了下来,然后一个个的被冯习带领的蜀汉精骑给击杀,他麾下的三千水军,能够拖住的时间,不足半个时辰就会覆灭。
看着李异已经将谢旌和他麾下的步卒替换下来了,陆逊也知道这个时间不会太多,朝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弓弩手说道,“射箭,朝着蜀汉的骑兵开始,射箭!”
这一命令几乎是要将李异和他麾下的江东水军都送下黄泉一般,但是如今的场景,却是不能不这么做。
“射箭!”陆逊一声大吼,江东的弓弩手,便直接将自己手中的弩箭射了出去,一只只的箭矢,落在了他们这些士卒的身上,有蜀汉冯习麾下的精骑,也有李异麾下的江东水军。
“杀!”李异的左臂也插着一只箭矢,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命,若是能够逃得一命,他一定日日求神拜佛,但是现在,他还要拖住这些该死的骑兵。
“撤!”陆逊看到冯习终于被拖住了,赶紧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暴怒的谢旌,然后怒吼着让他带着麾下的大军撤退,“赶紧撤,否则李异只能死在这了!”
谢旌被这句话给惊住了,然后这才大口的喘着粗气,招呼着自己的麾下,“撤,撤退!”
就在陆逊和谢旌两人带着大军撤离的时候,巫县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了,然后吴班亲自带着大军冲了出来,要和陆逊决一死战。
“撤,快点!”陆逊和谢旌两个人现在能做的就是逃,逃到秭归县,然后依托秭归县城墙,再行防守。
不过这么做,他们前期就真的没有任何的地势优势了。
在吴班带着蜀汉大军冲锋到这里之前,看到陆逊等人已经安全的李异,也终于在自己麾下的保护和掩护之下,逃了出来,但是这样一来,江东三千水军,全军覆没。
吴班打扫完战场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已黑了,这样的天色,让他不由的轻笑了起来。
“打扫战场,然后连夜出发兵临秭归县城下!”吴班依旧是作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因为若是不乘胜追击,称着自己气势正盛,将战场推到秭归县城下的话,今天就真的只是杀了敌罢了。
而他们现在一旦推进到了秭归县城下,便是最后没有打下来秭归县,他们也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了,将大军往秭归县城下一放,等到刘备麾下的大军一到,江东也没有了地利之优势。
吴班大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西川和江东两个地方,只不过两个地方的人听到之后,却是各自不同了。
“吴班真不愧是将门虎子!”刘玄德听到这件事之后,二话不说,就是哈哈大笑,“传令下去,给吴班将军备齐了过冬的粮草辎重,还有御寒的衣物等等,让他稳住战果!”
刘玄德刚刚称帝,现在事情一大堆,哪里能够真的说动兵就动兵,现在吴班大胜了陆逊,不由的让他分外开心,除了先锋大胜之外,还有就是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准备。
“我江东大军怎么会败了!”相比于刘玄德,孙仲谋这个江东之主的心情就差多了,“到底怎么回事!”
提前一步跑回来的刘阿此时正跪在孙权的面前,在孙权的面前不断的哭诉着。
“我大军长途跋涉,末将数次苦劝陆逊将军不可太过于轻敌,不可太过于轻敌,但是陆逊就是不停,坚持要赶到巫县!”刘阿此时已经开始了他的表演模式,“结果我大军到达巫县之后,巫县已经陷落了,而大军也都已经疲惫不堪。
那蜀将吴班,趁着我大军疲敝,便直接带着数千精锐骑兵冲杀出来,我军无法抵挡,末将拼死也没有将大军拖住,可笑那陆逊,自认为是什么江东名将,却是连弓弩手也不安排,就这么任凭我等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蜀汉的精骑!
最终那该死的蜀汉大军冲进了我江东的军阵之中,我江东大军溃败,可惜了我江东的那些英勇的士卒,全都被那庸碌的陆逊给害死了,而那江东水军的将领李异,更是舍弃麾下士卒,直接逃命去了,我江东的三千水军,就这么死在了巫县城下!”
刘阿的话让江东之主孙权脸色无比的难看,但是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单单凭着刘阿的一己之言,他也不敢就这么相信,但是他等待着的陆逊战报,到现在都没有过来,这又让他不得不有些尴尬。
“暂时退下吧!”孙权最后还是没有做出决定,只能让刘阿暂时退下,“尔等也都退下吧!”
“诺!”众人行礼之后,也都缓缓的退了下去。
等出了吴王府之后,众人三三两两的走在了一起,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多说话,或者说,所有人都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某一个房间之中,一群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了一起,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来一样,仔细看去,这里面有不少都是熟悉的面孔,都是各个江东世家的家主们。
“诸位,来晚了!”一声轻笑,一个年老的身影就这么从外面走了进来,十分的自然,“吴王那里刚刚结束,有些繁琐,实在是来晚了,抱歉了诸位。”
进来的正是当初主动投靠孙权的全家家主,此时他和这群已经失了势的江东家主,却又是这般熟络的模样,让人不得不遐想一番。
“行了,闲话少说可好!”朱家家主冷哼一声,他们都是偷着来的,时间紧迫,哪里有时间在这里寒暄,“吴王那里如何了,可是相信了那刘阿的话语?”
“哪里有那么快?”全家老爷子直接冷笑了一声,“陆逊不单单是孙家的女婿,更是吴王的亲信,哪里有可能这么容易被怀疑,看吴王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还在等着陆逊的战报。”
“哈哈,那恐怕吴王这辈子他是等不到了!”朱家的家主冷笑一声,“我等虽然奈何不得陆逊,但是将他麾下传令士卒全都卡在外面,让他们不得进来,这还是办得到的!”
其他人也都是满脸的冷笑,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他们这些世家还真是十分的凄惨,被孙权挨个的收拾不说,便是自己的家族子弟也是不断的叛离自己。
孙权的手段出乎他们意料的老辣,让他们慢慢的开始分崩离析,而且作为江东四大世家之一的陆家,陆逊亲自保证,更是让无数的小辈觉得自己可以拖离家主之中的掌控。
全家的全综,朱家的朱然和朱桓,更是带头反抗自己的家主,让他们这群人顿时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众叛亲离。
而最后那襄阳一战,更是将他们麾下的士卒都打的崩溃了,剩下不多的士卒,还被孙权劫走了,最后他们也就只能勉强自保,就是这个自保,还是在孙权不想动他们的前提之下。
但是他们并不是那么老实的人,他们不会投降刘备,但是他们也不会让孙权赢的这般容易,更不能让陆逊再次辉煌起来,便是他陆逊最后得到了江东第四任都督,那也得是世家的陆逊,这才可以。
刘阿逃跑,本来想着就是不再露面了,甚至是叛逃江东,但是最后他却是被人给找到了,告诉他回到孙权的身边,将这里的事情,全都变成陆逊盲目自大。
在世家的威逼利诱之下,刘阿开始了他的诬陷,并且看现在的情况,便是没有成功,孙权对于陆逊也已经生出了些许不好的想法。
“好了,各自退去吧,记住了,不可再让陆逊的人手进入到城中,更不许有人去找他!”最上面的张家家主,还是这般的冷静,“我这里已经得到了消息,刘玄德短时间内不会出兵,我等只需要等着就好,有些话一遍两遍没有用,但是说的时间长了,恐怕也就成了真的了!”
张家家主说完之后就离开了,随着他离开的,还有各个家族中的族老和家主们。
他们心中同时出现了一个词语,“三人成虎”。
陆逊的传令士卒一直也没有到过,而孙权派往陆逊那里的士卒,也都是了无音讯,虽然说现在战事可能紧张,而且陆逊也没有任何不恭敬的动作出来。
但是孙权的身边还是出现了各种的传言,没有人进谏,也没有人在孙权那里去说什么,但是很多流言蜚语在孙权的身边互相传递,还总是能够十分“不小心”的传到了孙权的耳朵之中。
任凭孙权打死了很多内侍,这种传言都没有消停下去。
在这种情况之下,孙权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暂时任凭陆逊在哪里呆着,而自己也只能希望这些都只是传言罢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另一个人也开始了行动。
“你们要将奴家带到哪里去?”一身短打的关银屏此时正在被几名健壮的女兵带着离开城中,无数想要拉住她们的人,看到那满脸横肉的女兵之后都选择了闭嘴。
在这种地方,这么健硕的女兵,加上这么横行无忌的架势,只有那位江东郡主了。
孙家的女人都逃不脱嫁人的命运,无论是谁的女儿都会成为孙家联姻的目标,但是孙尚香不一样,他就嫁了一次,然后这辈子都没有人敢再说让她嫁人了。
孙尚香敢带着刀进洞房,敢公然建筑一座城,就为了和自己的相公分居两地,敢一声不吭,带着自己相公的孩子回娘家,当初要不是赵云速度够快,刘备和孙权打仗绝对会早五年!
而回到江东之后,孙尚香在孙权家门口骂街,在孙家坟前吊孝,在孙策坟前骂娘,这一连串的操作差点将孙权给活活的气死。
但是他这边一要动孙尚香,他老娘就要直接抹脖子上吊,孙尚香就要让她麾下的那些人将孙坚的坟给刨了,她要找他爹控诉。
这么多年孙尚香帮助了很多人,谁也不知道孙尚香到底帮助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惦记着她的情分,所以孙权最后还真的不敢对她再安排一些什么事情。
至于嫁人孙尚香防下话去,她是孙家女,她敢在江东杀任何人,但是谁敢再江东杀她?
她敢下毒,出卖,放火,杀人,谁敢动她半根手指?
反正她将天捅下来有她娘,有她死去的爹,有她死去的大哥,反正有他们,孙尚香就不会死,最多就是禁闭罢了,但是谁敢拿性命赌,将孙尚香欺负了,谁敢保证孙权不会记恨!
这一套说辞一说出来,所有想要和孙尚香发生点什么,进而搭上孙家的人,都选择了闭嘴。
江东没有人傻,他们知道这个是真话,孙尚香就是这么霸道,所以孙尚香也就成了一个特例,很特殊的例子。
现在孙尚香麾下的几个女卒就这么带着人出城,大家都看见了,但是谁敢拦,谁又能拦。
关银屏此时也是很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本来正在家中收拾,正准备生火然后做饭呢,就被这么一群人闯了进来将她带走了。
她认识这群人,这段时间她在江东生活的并不好,除了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以外,更多的还是要防备着各种明刀暗箭。
就是这群人一直护着自己,让关银屏才能在江东这个对她充满了敌意的地方好好的生活了下去。
所以现在她纵然很担心,但是也没有多么的害怕,她知道这群人不会害自己,就算是要害自己,也没有这么大张旗鼓,小心翼翼的。
“姑娘,前面有人等着你!”当关银屏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达江边了,一个健硕的女卒将一个包袱递了过来,“这是给你在路上用的干粮和衣服,且去吧!”
说完之后,女卒们就直接带人离开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任凭关银屏万般迷惑,也没有人给她解释。
关银屏小心翼翼的继续朝前面走去,很快她就见到了那个“等候”她的人,一个带着铁质面具,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的男人,身形算不得多么高大,但是十分的健硕,而喉咙上,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十分的狰狞恐怖。
“您是”关银屏看着这个身影,总感觉有一些熟悉,但是却又感觉不出这到底是谁,他的身形不高不矮的,就是正常男子的身高,身材也没有那么的标志,实在是难以分辨。
“送您回家的人!”那个被铁质面具遮住脸的人就是刘复,但是现在便是他说话,关银屏都已经听不出来了。
他脸上的那道长长的伤疤,不敢让这个外表坚强的女人看到,他怕会吓到这个女人。
“你叫什么?”关银屏还是不敢相信他,甚至看着他往前走,还弱弱的退了两步。
“铁面,叫我铁面就好!”刘复轻笑了一声,然后朝着关银屏拱了拱手,“东西还是我帮着小姐拿吧,受人之托,送关小姐回家!”
“回家?”关银屏弱弱的说了一句,“哪里还有家,父亲和哥哥都不在了,我哪里”
“回益州!”刘复淡淡的说了一句,“现在刘备和孙权正在荆州大战,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那里,刘玄德亲自率领着大军很快就会南下,这个时候正是我等直接回到益州的时候!”
“哪里有这么容易,现在前线都已经戒严了”关银屏还是不抱有什么希望,她并不是不想,只不过现在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能,但是她的话被刘复直接打断了。
“如何做小姐自然不用管,铁面既然答应了将您带回去,那就一定会带回去!”刘复说完之后,便将关银屏手中的包袱接了过来,然后扭头就要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但是就在他们走出去两步之后,关银屏再次叫住了刘复。
“铁面先生!”关银屏犹豫的说道,“先生能不能再等等,我在江东还有以为很重要的朋友,他还没有我能不能先去找他?”
刘复听完之后顿了一下,“朋友?很重要?”
关银屏用力的点了点头,“很重要,若是没有他,我在江东生活不下去!”
“知道,他在哪儿么?我去找他!”刘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离开的这一年之中,这个女人终于也有了很重要的人。
“我知道他就在城中,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关银屏突然想到了那个被自己轰走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那人,不由的露出了一个很不开心的样子,“算了,他想来也不想让我找到吧。”
当刘复听到在城中的时候,就心里很难受了,但是看着关银屏这幅模样,他的心就又软了。
“我先将你送回去,等到你安全了,我再回来将他找到,到时候你且告诉我他长什么样扬子江就可以了。”刘复说完之后,就带着关银屏朝着荆州走去。
他们这一路不能直接穿过长江走巫县入益州,那样虽然近,但是这却是战火纷纷,就算关银屏身份特殊,他也不敢这么走。
他最后选择的路径是另一条路,从江东走乌林,然后过江夏到江陵,最后走襄樊之后入上庸。
张世平之前已经打点好了,他的身份也特殊,在江东不敢露面,会一路上给些许保护,至于到了襄樊之后,那都是曹氏的地盘了,凭着张世平给他带来的韩龙的信物,他这一路都会畅通无阻。
唯二的困难就是这一路的山贼土匪,还有就是江东和西川这一路,如今这两个地方都是明枪暗箭,便是关银屏的身份,恐怕也很难不让人对她生出些许不好的想法。
关银屏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了,但是刘复心疼这个女人,加上他现在身上钱财不少,这一路上总是想要给她最好的,从吃到住,都是给关银屏最好的东西,然后他就吃着干粮,然后晚上守在关银屏的门口,宛如一个合格的侍卫一般。
开始的时候,关银屏还是很不习惯,但是说了几次之后,那个守在他门口的人还是守在他的门口,那个啃着硬邦邦干粮的人还是啃着他手中的干粮,关银屏也就放弃了。
但是他们这么一路上,再加上关银屏虽然遮住了面容,但是身姿的确是妖娆,难免惹出一些麻烦来,平素里就有一些浪荡子对他们这两个人出言不恭,但是被刘复教训之后,加上那种从战场上下来的杀意,不是什么大事,很多人就选择忍了。
但是这次他们似乎是没有那么容易善了了。
“那女子,听少爷的话,将你头上的纱巾去了,让少爷好好看看,若是喜欢少不得你的好处!”一个举止轻浮男子,带着近十余名兵丁就在豫章郡城之中将他们给拦了下来,然后满脸不轨的笑容,眼神不断的在关银屏的身上扫视,仿佛要将她灼烧一般。
“这位公子,我们只不过是过路的旅人,若是无事,我等想要走了!”刘复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了关银屏的面前,然后目光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公子哥,“这里乃是豫章郡城,还请这位公子能够自重!”
经历了这么多世事的刘复已经学会用脑子了,在这豫章郡城,他觉得就算是孙家的人也应该会收敛一些,等到出了城,他不怕任何人。
只不过这次他再次想错了。
“豫章郡城?便是吴王面前,我韩综也是无所顾忌!”那韩综说话间,一巴掌就拍在了刘复的脸上,不过被他那硬邦邦的铁面给震得手掌发麻不已。
“娘的,给我打,打死他,将那女人给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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