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观音菩萨的确有些头疼,更有些后悔让悟空去了天庭。
从木吒在鹰愁涧交手时的情况,以及那怪蟒的行径来看,确实很像是道门的手段。可不管是不是,都不该让悟空此时去查。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现在三藏的贞操危在旦夕,可没时间等那猴子在天上转悠。
小山村村口,两个癞和尚驻足观瞧。
“菩萨,可看出什么来了?”
“很纯粹的妖气,但也不好说。”
悟空刚刚离开没多久,菩萨便带着木吒幻化人身,来到山村查探。
从妖气上没看出什么问题,但菩萨并不敢确定。
龙族善隐,金仙亦不缺神通。哪怕以菩萨的慧眼,也不敢说不会被蒙蔽。
“外面看不出什么。”菩萨道:“进村里看看。”
菩萨带着木吒走入浓雾。
这雾气阻拦村民容易,但自不会对二人构成影响。
落足之处雾气自动散开,没走多远便进到村里。
村里非常安静,大多数村民都是闭户不出。纵然传出些人声,也都带着不安和惶恐。
这种情况在菩萨和木吒的意料之中,可是零零散散的交谈内容,却显得有些古怪。
“二爷爷找到人了吗?”
“哪里还用找啊,咱们村也就是郭寡妇。”
“哎,真是没想到,一村人的性命竟然要指望她。”
“其实郭寡妇心眼不坏,也就是作风不检点。二爷爷只是劝了几句,就直接去祠堂了。”
“这一关要是能过去,咱们得对人家好点……”
木吒立着耳朵听了一会,有些不明白。
“师父。”木吒问:“他们说的什么意思啊?”
菩萨没回答,只是脸色难看道:“去祠堂看看吧。”
村路上基本没什么人,唯独村子中间的一个大院外,零零散散的站着一些。
多是一些青壮健妇,都是胆子比较大的人。
菩萨和木吒过来,好像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个只顾伸着脖子垫着脚,使劲望向院墙里面。
“师父,是三藏法师。”木吒眼睛很尖,一眼便看到。
“看到了。”菩萨微微松了口气。
三藏已经从祠堂里面出来,盘膝坐在院落之中闭目念经。旁边站在一个老者和一个女人,正在那劝说着什么。
“长老啊,您别这么石头心肠嘛。”女人三十几岁的样子,五大三粗却带着几分媚态。嗓子明明很粗,却又努力做出娇滴滴的样子。
“四娘我虽然是过来人,可筋骨不比年轻姑娘差。无需长老做什么,四娘就会让您很舒服的……”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三藏看似表情平静,可额头上却是哗哗的往下流汗。念经都不知道该念什么,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
老村正则是流着泪,软言软语的哀求:“长老啊,您慈悲心肠,帮帮我们的忙。这一村人的性命,可全在您的一念之间。”
外围的村民们也是一片喧哗。
“长老,慈悲慈悲吧。”
“俺们全家可就指望您了。”
“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长老,您就从了吧……”
三藏平静的表情一阵纠结。
寡妇的诱惑不会让他动摇,可村民们的哀求却无法听而不闻。
木吒咬牙切齿:“这些愚夫愚妇,这般逼迫圣僧,实在可恶至极。”
菩萨轻轻一声叹息:“正是世人多愚昧,才需真经普度众生。但今日之事,罪不在村民,而在那蛊惑人心的蟒妖。”
木吒左右张望:“师父,蟒妖何在?”
菩萨道:“隐在雾中。”
木吒欲欲跃试:“我去捉妖!”
菩萨皱眉:“不可。”
之前在鹰愁涧虽然有些犯忌,但毕竟关乎取经内定人选。作为西行主要负责人,出手勉强能说的过去。
可这次三藏被抓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若遇见事情就直接帮忙,取经就没了任何意义。
“此番我们不可再直接出手,况且也未必能拿住那妖。”菩萨道:“若是被蟒妖逃脱,必然去而复返迁怒村民。”
木吒又道:“那我便将三藏救走。”
菩萨道:“如此便等于介入西行劫难,和直接出手无异。”
木吒急道:“那如何是好?只能等着么?”
菩萨道:“村民虽然愚昧,但三藏意志坚定。固然因为慈悲有些动摇,但短时间内无妨。可先照看着,等悟空回来。”
正在这说着,一个壮汉突然急匆匆的跑来。
“老村正,别让圣僧为难了。”壮汉挤开挡路人冲进院子里,大声道:“长老乃是有道高僧,怎能被不洁之人玷污。”
寡妇怒道:“臭杀猪的,你这就什么话?老娘就算身子不干净,如今却是为村子做好事。”
“呸,这叫什么好事!”壮汉反驳道:“以一人的清白,换我等活命。这样就算救得全村人性命,日后也难抬起头来做人!你这不叫好事,而是叫造虐!”
寡妇被骂的面色涨红,老村正和众村民也是面露愧色。
木吒欢喜道:“好好好,如此山野乡村,也有正义之士。”
菩萨更是很有感触。“一个杀猪匠,能有如此见识,实在是难得。”
壮汉继续道:“即便要救村人性命,也该找清白的黄花闺女。比如我家的翠花,与圣僧正是良配。让二人共结连理,可谓是两全其美。”
“……”
众村民一阵迷茫,菩萨和木吒也是愕然。
这画风转变有点突然,一时都有点想不明白。
老村正更是奇怪道:“杀猪的,你那丫头宝贝什么似的,多少人提亲都不满意。怎么今天……”
壮汉道:“村子遭逢此难,我怎能置身事外。况且三藏法师何等尊贵,即便还俗也要寻一良配。”
旁人还没听明白,但老村正却意识到了什么。
“三藏,三藏……”老村正细品了下,顿时恍然大悟,看向三藏法师:“对了对了,我说怎么看这和尚眼熟,竟然是三藏法师!”
壮汉顿时有些惊慌,忙道:“什么三藏,我没说!!”
“好你个屠夫,竟有这样的心思!”老村正怒瞪壮汉:“当初你和我一路去的长安,刚好见到三藏法师风采。我年纪大了没看清楚,你却暗自记了下来。”
壮汉挺着脖子道:“那又怎样,今天开始,三藏法师就是我的女婿了。”
老村正怒道:“我呸,你想的美。我那乖乖孙女,不比你家翠花好上百倍。”
村民们渐渐也明白了。
原来这个和尚,竟然是那位有名的三藏法师。而且就算没听说过,看三藏的样子也是不俗。
有名气,人也俊俏。这样的僧人若是还俗,绝对是最最上等的赘婿。
“我家女儿更合适。”
“我妹妹尚待嫁闺中。”
“我娘守寡多年,为了村子亦可考虑……”
村民们各个眼睛放光,一窝蜂的往院子里冲。随后又有得到消息的人,跑来一起参与争抢。
方才还平静悲切的小山村,一下子热闹喜庆了起来。
“这,这……”木吒看的是目瞪口呆:“这算怎么回事?”
“世人多愚昧,不怪……”菩萨见多识广,除了暗自咬咬牙外,表现的十分淡定。
“可这样不行啊。”木吒大急:“这些愚夫愚妇如此粗暴,三藏只怕坚持不了多久……啊,师父你看,僧袍都被扒掉了……”
“阿弥陀佛。”菩萨转身便走。
木吒急忙追上:“菩萨,这可不是避嫌的时候。咱们再不管,只怕都坚持不到天黑。”
“你我管不了。”菩萨望着村外的浓雾,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需找那蟒妖谈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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