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方术师》第一百八十一章 雨与夜

    “南京52，南京52。你们的降落申请不被批准。我们没法给你提供跑道。”
    李伊乘坐的军用运输机飞抵北jing上空，却因为特殊天气无法在军区机场和首都机场降落。现在所有的机场都在满负荷运作，机关干部们正在纷纷搭乘飞机进行转移，没法排到飞机的则通过铁路离开北jing，所有的跑道都不能为李伊打开。
    “李局长，我们没法在北jing降落，也不能在这片空域逗留。要给专机让道。”
    耳机里传来驾驶舱的报告，他们的运输机被命令马上离开首都空域。
    “没关系。改变航行，朝着市区的方向飞。”李伊坐在运输机空旷的运货舱里，手撑着下巴依靠在圆窗前远望下方的情况。
    乳白色的雾气在大楼间漂浮，覆盖了街道却又勾勒出城市的样貌。在那片白雾中，几道通天水柱刺破雾气戳进天空，上万吨的水量从高空倾斜而下淹没着街道上的一切。随着运输机靠近市区，圆窗上逐渐出现了水滴，雨水和机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奇怪，明明没有乌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雨？”耳机里，两名飞行员对这场反常的暴雨议论纷纷。
    趴在圆窗前的李伊静静地看着飞机下方凝结出的巨大无形水气团，那团看不见的巨大水气几乎全部由爆发失控的妖力构成此时正笼罩在城市上空，这场没有雨云的大雨和下面乳白色的冰雾就是水气具象化的表现。
    “敖小姐……”坐在机舱另一边的李雨航突然语气低沉地开口，“我们是不是来晚了……这样浓郁的水气，看下面的情景海眼是不是已经打开了。如果是那样的话……”
    “就算真的来晚了也要将它重新关上。”李伊看着窗外背对着李雨航说道，“能打开就能关上，我们对海眼了解甚少……何况龙族从来不是还没看见敌人就投降的种族。”
    “是……”李雨航还是很没信心。她不敢想象如果人类世界毁灭，昆仑妖族君临世界后她们龙族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当年昆仑山还未衰亡的时候龙族就是反对昆仑统治的中流砥柱，几场大战龙族全部都是站在人类这边，和昆仑、蚩尤、截教等均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如果在未来的昆仑大劫中人类战败，那么龙族绝对也不会有好下场。
    不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已经和人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们必须获胜！
    “两位，把我们就送到这里吧。”在李雨航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座位上的李伊突然接通了驾驶舱的频道。“从这里以后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什么？这是高空啊，你们怎么下去？降落伞吗？局长恕我直言，这样恶劣的天气就是跳伞也是死路一条啊。”
    “用不着降落伞……”李伊解开安全带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运输仓门前拍下了舱门的开关。
    舱内警铃大作，所有的白炽照明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紧张的红色灯光。
    “你们要干什么！”耳机里是驾驶员紧张的喊声，可在现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李伊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喊声。
    她的双手自然下垂于膝盖，站在刺耳的警铃声中看着面前巨大的舱门缓缓下降打开。舱门落下，一股强烈的冷风马上便夹杂着雨水拍打进来，霎时间浸湿了舱门最靠外的部分。机舱外雷声滚滚，大雨滂沱，豆大的雨水像子弹般被狂风卷席着漫天飞舞砸入舱中。李伊柔顺的黑色长发随风起舞，紊乱的风将发丝卷在了一起。
    李伊的黑色百褶裙也在狂风中上下起落，但那裙子却像自带配重一般，无论风怎么吹动，都只是略微拂起一个边角罢了。
    李伊迈步走出机舱站在舱门的最边缘，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朝后招招手。“快点，否则就把你丢在这里了。”
    李雨航用手遮挡着面部，另一只手捂着裙角慢吞吞的走了过来，她可不像李伊这样游刃有余。龙族喜好水气，在和霍青峰京城谈判那次，李伊就是在暴雨中遨游，给今年的北jing的降雨量刷下了新高。
    “小姐，要不我就……”李雨航看着脚下疾风骤雨、通天水柱的恐怖景象，打着哆嗦的嗫嚅起来。“我就……我就跟着飞机一起走吧。啊！！”
    “说什么呢！”不等李雨航说完，李伊便一把拉住李雨航的手纵身一跃跳下飞机。暴雨的夜空中瞬间响起李雨航的尖叫。
    “你是我的侍女。我去哪你就得跟到哪啊哈哈哈！”感受着成吨的冰冷雨水打在身上，李伊出奇地一扫刚才的阴郁情绪，在高空中发出爽朗的大笑。
    “嗷！！”
    嘹亮的龙吟从夜空里发出，一条银白色的细龙突然盘旋出现。躲开运输机驾驶员的视线从飞机的机尾方向钻入下方乳白色的雾气中。
    “自然。显而易见。你可以将海眼关上。但那是我不在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实现。”
    地下幽灵站中，和洛清对峙的中年人冷冰冰的答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否。
    “这是水华觯，也是海眼的钥匙。使用它就可以重新关闭海眼只是……”
    他笑了笑。
    “必须在主阵眼彻底解封前才能关闭。显而易见。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守在这里，如果你要是想尝试的话现在只剩下十五分钟时间了。”
    在中年人身旁，名叫水华觯的玉莲静静地漂浮在湍急的隧道水面上，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丝毫看不出它就是这一切灾厄的元凶。
    从刚才中年人的话中洛清整理出了两条线索，一是海眼一旦完全开启就无法再被关闭；二是中年人不用一直待在这里和地铁站同归于尽，他只需要守着海眼开启后就可以离开。
    洛清动作小心的结出手印，生怕招惹来对方的抢先进攻。因为要潜水他并没有带自己的符具包，作为现阶段唯一的强力防御手段三伏图不能使用。如果对方抢先使用法术的话那他就完了。
    只不过中年人根本没有任何动作，他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洛清做准备。
    心知对方在蔑视自己，但洛清却没有什么办法。他在特训中精通了枪法、战术但对金性法术还是一知半解。神秘少女的力量时灵时不灵，却也让白月终于相信了洛清在金性上是有一些天赋的。为了弥补金性法术的短板，白月还特地训练了洛清火性和土性的法术，酷老头二爷曾说过洛清的法术天赋主辅，但这两种法术洛清学的也不怎么样。
    没有一个能拿出来和面前这位自称水将军的对手相抗衡。
    “准备好了吗？”中年人语气平淡地发问。
    “我的名字是五行将——水。顾名思义就是在水性法术上有着极大的天赋，虽然不知道你的属性，但你万不应该在这里挑战我。”中年人说着，缓缓举起右手两指。“这里的水气——很重啊。”
    “唔！！”
    刚准备接招的洛清突然自己松开了手印，随后猛地捂住自己的腹部。他肩膀颤抖着，身体逐渐失去了支撑，缓缓跪了下来。洛清蜷缩着跪在地上，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跳。腹部突如其来的巨大痛苦让他甚至无法说话，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我说过了吧。”远处中年人的说话声渐渐遥远了起来，地上的积水形成水流活物一般顺着洛清的身体爬上了他的脖子，继续向上往他的口鼻钻去。“万不该在这里挑战我。”
    “水相对应的是肝和脾，在这样水气浓郁的环境里我很轻松就可以用一点小法术直接攻击到你的内脏。”
    “什么……”这种攻击方法是洛清第一次见到，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法术，却直接绕过了所有防御瞬间攻击到了他，而且效果显著。这样的微妙操作，是得对水性法术有着极其精妙的控制和感知才能做到的。
    “很痛苦吧。本不存在的水出现在了肝脏和脾的内部。”
    水流爬到了洛清的脸上，开始入侵他的口鼻，涓涓细流不停的从他的鼻腔往里面钻。洛清此时却因为剧痛完全无法行动，面对第二次攻击根本没办法防御，只能任由它们侵入自己的气管。
    “咳！咳咳！！”很快，因为异物入侵的刺激，他便开始了咳嗽。呼吸肌的收缩将大量水吸了进去，随后又喷出，人体的自我保护反而加重了呛水。洛清的身体剧烈抖动，咳嗽的动作也加重了他的腹痛。一时间整个人陷入了莫大的两重痛苦中。
    “其实我现在动动手就可以用水捏碎你的内脏。但那样并不能给你一个愉快的死亡。相比器官破裂带来的剧痛，溺水反而能让你轻松很多。”
    中年人慢慢走到洛清面前，近距离观赏他的濒死挣扎。
    “人在溺水后数秒钟内会本能地屏气，引起潜水反射保证心脏和大脑血液供应。随后大概四十秒到五十秒后，会出现高碳酸血症和低氧血症，它会刺激呼吸中枢进入非自发性吸气期，也就是你会不受控制的开始吸气。但吸气的动作却会让水更快进入你的呼吸道和肺泡，充塞气道导致严重缺氧，导致高钾血症，心室颤动而致心脏停搏。还有急性肾功能衰竭，不过那会你差不多已经死了，应该已经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螳臂当车的勇气值得称赞，所以这也是我给你最轻松的死亡了。”
    中年人微笑着看着洛清因为痛苦开始逐渐扭曲的表情，眼睛里出现的痛恨和绝望。他笑着目送洛清的最后绝望挣扎。因为缺氧引发的非自发吸气，洛清跪坐在地上双目圆睁，好像忘记了腹痛开始胡乱挥舞手臂，身体剧烈的颤抖挣扎起来。
    此时的他好像一具从死亡中返回的尸体正在努力想要站起来。
    洛清的双腿肌肉不断地震颤，开始无视内脏的巨大痛苦，拼了命的想要站起来。但却滑倒在地上，整个人像一只搁浅的鱼，在地上四肢扭动着胡乱拍打。幅度慢慢变小，最终彻底停止。
    “去了另一边的世界再好好感谢我吧。感谢我帮你躲过了被妖族奴役的命运。今天以后，幸存下来的人一定会后悔没有你死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