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492 还有救吗

    信上是小晨子今日于暗庭中所得全部线索。
    皇后将这封信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未放过任何一处关键。
    如此看来,天福从前的确是被暗庭里的人散养着的……
    那么,给天福喂药之人,会不会就在那座小院中?
    她现下尚且无法确定那院子里究竟藏着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已经可以大致肯定了——接下来他们需要去探查的范围,再次被缩小了许多——她想要的答案……多半就藏在那座院子里!
    但是,她要如何才能探清那院中的情况?
    小晨子在信上提到过,有人曾偷偷进过那座院子,并未发现有活人的踪迹。
    可见即便是有,也必然被藏得极好……
    皇后蹙眉思索对策间,忽觉裙摆处被软软乎乎的东西蹭了蹭。
    她略略回神两分,伸手将猫儿抱起,拿额头抵住猫儿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含笑低声叹道:“天福,倘若你会开口说话那该多好……”
    天福必然知道那院子里藏着的究竟是什么,给两条黄鱼干儿,保管就什么都说了,多省事啊。
    天福长长地“喵呜——”了一声——它这不正在说吗?
    “可我听不懂呀……”皇后笑着将猫儿抱在怀里,拿手指挠了挠毛孩子滑滑软软的肚子。
    挠着挠着,皇后面上笑意忽而一滞——
    天福是不能开口讲话……
    可天福能传信啊!
    若暗庭里藏着的,当真是乔必应的话,且皇帝又留着乔家母子在,虽阻止乔必应之子入仕,却并未斩草除根……
    想来乔必应未必就是情愿替皇帝办事的。
    足够出色的医者,不仅能救人,亦能杀人,皇帝想要利用此人来办事,且要保证此人不生异心,拿其家人性命作为要挟再‘妥当’不过。
    而天福必然还会往暗庭去寻那人的,若是……她借天福来传张字条过去呢?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成了形,便被皇后否定了。
    不行……
    这样做太冒险了。
    天福是她的猫,平日瞎胡跑没人在意,若身上带了字条这样的东西,一旦不慎被其他人发现,她也就随之暴露了。
    况且,她如今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乔必应,即便真传信过去,又能说什么呢?
    直接问——你可是乔必应乔太医?
    还是先寒暄铺垫一二,先把关系搞好——吃了吗?睡了吗?真巧啊,咱们喂着同一只猫,考虑交个朋友吗?
    即便不考虑后果,这么干,也根本等不来半个字的回信吧?
    罢了,她还是先给阿渊写封信吧。
    年轻人比她脑子灵活,或许能有更好的主意。
    这般想着,皇后没有耽搁地写了信,次日一早便使人找了机会送出了宫去。
    这封信在吴恙手中转了一遭,很快就到了许明意手里。
    她拿着信去找了许昀。
    “还要麻烦二叔再给乔先生写封信,将人请来说话。”
    许昀近日来都不曾再成日瘫在床上,此时正于书房内看书,听得侄女此言,便问道:“可是有进展了?”
    许明意点头:“皇后娘娘今早才使人送了信——”
    许昀忙问:“信可带来了?”
    问罢似又觉得自己显得太急切了,遂又摆出足够平淡的表情来。
    然而如此一来,却更叫人觉得戏多且过分在意。
    好在侄女无意戳破他的心思,只将信从袖中取出,递到他面前。
    许昀将信纸抽出展开,入目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字迹,有那么好一会儿的时间里,他接连看了三两行,每个字分明都认识,却无论如何也读不进去字里行间在说些什么。
    待静心下来,彻底读通了之后,复才点头道:“我来给修予写信……”
    落笔的那一瞬,他笔尖微顿。
    即便他在这件事情上似乎也并未曾出上什么力——
    但他当真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和她一起在做同一件事情的感觉。
    信写好之后,许昀收笔时,突然道:“她在信上说,她养的那只猫,时常会去暗庭见那人?”
    许明意点头道:“此番进展,天福功不可没。”
    “如此我倒想到一个法子,或可试探出那人究竟是不是修予的父亲……”许昀道:“不必传什么字条,也不会引人注意。”
    “二叔请说——”
    她此番要请乔先生来,为的便是商议此事。
    许昀的信当日送了出去之后,乔添于次日近午时前后登了镇国公府的门。
    乔先生这一次是近天黑才离去的。
    这次醉得更厉害了,甚至是被人从许昀的院子里扶出来的。
    许明时看着有些不放心,遂带着下人亲自将人送上马车。
    看着马车从视线中驶离,许明时抬头望天,企图用纯净的星空来涤荡自己脏污的心灵——
    近来乔先生两番来寻二叔吃酒,皆是这般模样离去,如此之下,直叫他脑海中那些刚稍稍淡去的画面再次重现,甚至还十分要命的更加丰富生动了……
    他甚至想找个大夫问问——他这种情况,还有救吗?
    ……
    隔日,定南王世子夫人薛氏入宫陪皇后说话时,提了一盒子王府里做的点心过来。
    点心皆是皇后一贯爱吃的。
    而除了点心之外,一并被送来的东西,也正是她所需要的。
    薛氏走后,皇后叫人抱了天福过来。
    她取了条搓得圆滚滚的绳子,穿过一只长命锁,套在了天福的脖子上。
    “此物极为重要,天福可莫要弄丢了……”皇后揉着猫儿的脑袋说道。
    姜嬷嬷在一旁低声讲道:“娘娘,可要使人将天福引过去?”
    “不必。”皇后摇了摇头,道:“天福是何时去便何时去,不着急,白天晚上都别拘着它就是了。”
    这种事情,一旦刻意,便容易留下痕迹。
    越是如此关头,越是要更加谨慎,否则稍有差池,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要白费了。
    她这些年在宫中,之所以不曾出过什么差错,凭借的不过就是谨慎二字罢了。
    姜嬷嬷点头应下。
    然次日清早,就有宫娥来禀,说是天福跑出去了,已使了人去寻。
    皇后闻言有些讶然,同姜嬷嬷对视间,不由眨了眨眼睛——她的天福,竟这般争气的吗?
    如此直至天色暗下,猫儿适才甩着尾巴,悠哉哉地回到了玉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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