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纵横录》第六百七十四章：义愤难平

    远远地，看着接亲的队伍从街道的一边走到另一边，杨铭等人的眼睛也是跟随着这队伍向前缓缓地移动着。
    不得不说，柳文晔给出的阵势绝对是明媒正娶，所娶得姑娘，也绝对是正房大妇。
    如此规格的队伍，居然接着一个青楼女子，说实在的，实在是让人们有些无言以对。
    “柳文晔柳公子居然跟一个青楼女子如此交好……”
    “实在是令人感到无言以对。”
    有些看热闹的人们就已经开始了嚼舌根子，毕竟，以柳文晔柳公子的才华和地位，找一个什么样的贵族小姐找不到？
    年仅三十，就身为六部侍郎，如今更是更进一步，成了一位六部尚书。
    如此恐怖的晋升速度，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件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柳公子，偏偏不爱那些大家闺秀，看上了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花魁。
    可真是一件新鲜事儿。
    “依我看，这柳公子莫说是敲门，恐怕柳昉老爷子，就连面儿都不会见！”
    旁人说的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柳公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柳家的榜样。
    甚至，无数的官宦世家都将柳公子当做榜样来教育自家孩子的。
    如今，娶了一个窑姐儿，而且，还是这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窑姐儿，说真的，可是有些魔幻了。
    “这些人，都这么看不起窑姐儿么？”
    温青黛感觉有些疑惑，毕竟，自己当初就是在洞庭春外门当掌柜，在湖上，花魁并不是一个卑贱的职业。
    反而，在湖上，花魁往往都是那种有才有德的女子才能够称为的职业，他们的服务也并非是给钱就能得到的。
    在洞庭春，花魁可是能够拒绝客人无理要求的权力的。
    毕竟，有八大家之一的洞庭春撑腰，哪怕是花魁也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人。
    但是，在云京，完全不同。
    花魁，在云京完全就是一个贬义词，并且，在云京你可以看到太多迫于生计而不得不去从事这个行业的人。
    那些没有什么本事，从小就被卖到青楼的姑娘们，除了走这条路，就再也无路可走。
    若是房掌柜这种比较仁慈的掌柜，倒是能够教授这些姑娘一些安身立命的活计，哪怕是将来不做这一行，也不至于饿死。
    但是，更多的那些花魁，只能攀附着一些权贵才能够得以过活，不然，他们就如同被人唾弃的野狗一般。
    在京城，没有人会管你经历了何等的艰辛，人们只知道，你无权无势，那就任人欺负。
    云京的这些公子哥儿，也玩的很大，往往跟花魁们胡搞，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只是仍下个仨瓜俩枣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所以，在云京，花魁往往都会落个狼狈离开的下场。
    但，温青黛见到的花魁，都是洞庭春外门，或者温香居这种生活比较好的花魁。
    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花魁，他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
    “这姑娘，命苦。”
    柳如玉说道，然后，叹了口气。
    说起香菱的故事，柳如玉倒是从大哥那里听到过一些。
    那时候，柳文晔尚且是侍郎，年少有为的柳公子，自然是有数不清的姑娘争先恐后的想要跟他有一段情缘了。
    但是，这个人颇有些狂气，自然，也有那么一份浪漫。
    他觉得，那些贴上来的姑娘，他一个都看不上。
    反而是富有野性的姑娘，让他更有兴趣。
    所以，柳侍郎在任职期间，经常会出去结交一些云游四海的江湖儿女。
    柳侍郎的梦中情人，应该就类似与自己妹妹这般的，有着一股子江湖气，但是，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若非是柳如玉跟他是兄妹，恐怕，她会是柳公子的良伴呢。
    柳侍郎没有十分强悍的修为，他的修行，至今停留在了觉醒境界，甚至柳如玉，都能够轻松地胜过他。
    如此的修行，却又有着一颗少侠之心，柳侍郎云游出差之时，也会难免的行侠仗义。
    有一次，前往湖上的一个县城时，正好见到几个男人在为难香菱。
    柳侍郎这热血青年，便冲上去跟这几个男人理论，别看他长得帅气，但是，这拳脚功夫，还不如普通人呢！
    施展真气的功夫实在是太差，柳侍郎被几个街头混混给走得鼻青脸肿。
    而香菱，看着如此孬弱的柳公子，摇了摇头，亲自出手，将这几个混混给收拾了。
    而且，还带着柳公子去看医生，给他好好地治疗了一番之后，才自行离去。
    于是，柳公子就在那县城内逗留了数日，目的，就是跟香菱好好接触接触。
    香菱离开了洞庭春之后，无依无靠，倒是先前在洞庭春学了几手拳脚功夫，在县城的青楼当花魁接客的时候，也会顺便的保护自家姐妹的安全。
    动手的活儿计，总会招惹一些地痞流氓，所以，香菱身上，时常都是带着淤青的。
    虽然她十分尽心尽力的保护着自己的姐妹，但是，老鸨却因为金钱出卖了她。
    那些街头混混对香菱怀恨已久，所以，在给了老鸨一大笔钱之后，让老鸨给她下了迷药。
    因为迷药，香菱落入了这些混混的手中，被折腾了一天一夜。
    若不是练过功夫，恐怕，她早就在这种惨无人道的折腾之中，香消玉殒了。
    正在香菱受到背叛，想要自杀结束生命的时候，柳文晔带着他的侠义精神站了出来。
    “当时的情况，我应该是最清楚的。”
    陈昊笑了笑，这家伙，确实是一个合格的情种。
    柳文晔恳请陈昊，帮他出手一次，毕竟，陈昊的修行还是比较不错的，如今也已经是凝神境巅峰的存在。
    放在当时收拾一群街头混混，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于是，两位侍郎联袂前去县城之内，正赶上要轻生的香菱。
    将香菱劝住之后，陈昊直接带着当地的兵士，查封了青楼，灭了那些混混，将他们全都送进了大牢之中。
    而且，一位中州牧的校官亲自审讯，让这些混混受了不小的刑罚。
    可是，香菱心中最为珍贵的东西，却被彻底的玷污了。
    “所以，我那傻大哥，就一直陪在那姑娘身旁。”
    “如今，居然还要娶她为妻。”
    柳如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人的经历确实是有够传奇，明明都并非是江湖儿女，一个朝堂之上的侍郎，一个远在天边的花魁。
    按理说，这两个人一生都不会相见。
    若非是那突如其来的见义勇为之心，若非是那酣畅淋漓的拳脚招呼，若非是那倾力相助的侍郎情谊。
    恐怕，他们两人，是真的没有什么在一起的机会。
    “要敲门了。”
    看着柳文晔走到了自家大门前面，轻轻地叩响了大门的门环。
    一声，两声，三声。
    换回的，是鸦雀无声。
    仪仗队的乐器停了下来，整个街区，都安静的没有一点儿声响。
    有嬉戏的孩子欢笑走过，看到这沉默的场景，也不由得停下脚步，停止笑容。
    这气氛，对于结婚来说，显得太过沉重。
    “公子，还要敲门么？”
    身后的小厮问道，柳文晔看了一眼轿子里的香菱，咬了咬嘴唇后，说道：
    “敲。”
    又是三声扣门，但是，无人回应。
    “公子？”
    小厮又问。
    “走吧。”
    柳文晔摇了摇头，随后，结亲的队伍再一次锣鼓喧天，新郎官骑上马，向着自家的住处走去。
    柳家不开门，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已经心里清楚了。
    从此以后，柳家和柳文晔之间，也就恩断义绝。
    柳昉，与柳文晔断绝父子关系。
    没有家庭裙带的人，在官场之上是无法生存的，柳文晔明白，这件事儿，对于他的仕途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我们跟上吧。”
    杨铭说道，温青黛嗯了一声，便跟着柳如玉，陈昊两人，前往柳文晔的队伍后面。
    结亲的锣鼓，欢快的唢呐，将这股悲凉欲盖弥彰。
    所有人都低着头，唯有柳文晔昂着头，宛如一个胜利者，也宛如一个解脱了的人。
    家族。
    家族给他带来了很多好处，同时，也让他受到了太多限制。
    一个以行走江湖为目的的人，却被迫去学了文。
    文能提笔安天下，可却没有那份武艺。
    每当这时候，他就无比羡慕敢爱敢恨的柳如玉。
    “柳家可真是有意思，大哥娶了个窑姐儿，女儿离开了皇子。”
    “这是要显示自己没架子，想要跟世俗对着干？”
    路过街区，一些人已经开始说些闲言碎语了。
    人的话，总是最伤人的刀子，哪怕柳如玉不在意，但是，听到别人议论的时候，他也会感到一阵不舒服。
    “再胡言乱语，我就撕烂你的嘴！”
    一个女子从旁边冲出来，死死地盯着这个乱说话的男子，听到这番威胁，男子襟声不言。
    走出来的女人，自然就是陈月如了。
    “陈大姐？”
    看到过来的陈月如，顿时，杨铭感到一阵奇怪。
    “你怎么会来这儿？”
    “柳大哥跟我大哥是至交，我自然是得过来为他壮声势了。”
    陈月如如此说道，正好看到了走在前面的陈昊和柳如玉。
    似乎，她的心里，也萌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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