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才是最出色的戏曲大师啊,所有女孩儿都喜欢你。”罗天随口说,“你穿上什么衣服就是什么人,不像我,哪怕穿着龙袍也只是一个跑腿的。”
他想说你随便的情绪波动都能这么感染人心,连我这种人都被打动了,这要是换个别的女子估计早就梨花带雨把你抱在怀里了吧。
“人生不就是一场表演么,你在这场戏里必须要时不时的扮演别的角色,不可能有人一直本色出演的。”孟长轩轻声说。
“也不一定吧,师兄就总是本色出演啊,其实我也是,不同的就是师兄演的是天选之子,我演的是龙套而已。”
“龙套?”孟长轩微微挑眉,然后摇了摇头:“罗兄,其实你也是个演员,只是演得不太好而已。”
“不会吧,我也许有时候会故意认怂,但只是怕麻烦,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是个很孤独的人啊,你的沉默你的云淡风轻都只是在掩饰自己很孤独的样子,你所珍视的东西总是离你而去,所以你才害怕与别人有过深的接触,不是么?”
罗天一愣,下意识的想用别的话题掩盖过去:“别把我想的这么高深,有时候我是觉得蛮无聊的,不过也称不上什么孤独吧。”说完他才想起来,自己果然在自然而然的掩饰什么,他被孟长轩给说中了。
“因为你在逃避它啊,你想要把它甩的远远地,但总有一天你会失去逃避的力气,孤独却不会,它迟早会追上你。”
“那按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没救了?”
“你心里有什么牵挂着的人吧?但在短时间内你们没办法见面,找到她就可以了。”
罗天一怔,心说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孟长轩缓缓转身,从身前的铜镜里看着罗天:“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探测你的内心,我是个唱戏的,观察他人的神态已经成了习惯。第一次看到你的信息时,我就觉得你在掩饰或者是在伪装什么,但你藏不住自己。你心里的那个人太强,强到可以撕破一切,当你彻底把他放出来的时候,你才是真正的本色出演。”
罗天心里微微一动,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现在的心情恐怕芸姐也是感同身受吧。可至少他身边还有可以说话的朋友,可芸姐身边却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他的心沉沉地往下坠,这个时候他忽然有点想念樱,希望她回去之后平安无事,一切都好。
“罗兄,我看起来怎么样?”孟长轩缓缓站起身来。
罗天上下打量着他:“蛮好的……就是气势有些颓废,进去之后记得控制好情绪。”
“放心吧,今天晚上是我和哥哥重逢的重要日子,我会把每一个细节都演好。”孟长轩点头。
罗天忽然想起现在的孟长轩其实真还算得上一个很乖的弟弟:“其实我跟你一样,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幸好有一个朋友一直在我身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其实我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了。他这个人没什么大志气,啰嗦还很抠门就是个守财奴,为了钱甚至还做过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现在回头想想,我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为什么?”
“因为他是在身边一直陪着我的人啊,要是没有他叽叽喳喳的在旁边絮叨我不是更孤独?当年我们还睡过同一张床,大半夜的睡不着互相扯皮吹牛扔草团子。”罗天说,“我就那么一个兄弟,所以无论他做错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他。”
恍惚间他忽然听到了一声阴恻恻的笑,下意识的扭头看去,身后却空无一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愈来愈能感受到另一个自己在体内慢慢苏醒,那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幻觉,或者像孟长轩那种被唤醒的另一种人格,就好像有个东西隐藏在他体内一样,那是个真实存在的东西,可到底是什么罗天却不知道。
罗天摇摇头,收回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时间差不多了,你哥哥会在三层的隔间等你,记得不要慌,一定要镇定下来。”
“嗯,我知道的,谢谢你罗兄。”孟长轩用力点头。
......
......
孟长风端坐在客栈三层隔间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酒香味。
一般的酒水是不会散发出这样的味道的,只有那种极其纯净的烈酒才会将整个隔间全都沾满。想必不久之前孟长轩曾在这间屋子里喝了不少酒。
孟长风大致能明白弟弟为什么要在谈判之前来到这里,现在他自己坐在这间屋子里也会不自觉的掏出酒壶喝上一口。这次见面实在是太过重要,双方都想事先预演一下,可是想象桌子对面坐着那个人的时候,又会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下意识的就想喝口酒来掩盖。
这间屋子说是隔间,但其实内里的装潢却极为精致,打开两扇木门,门外的夜景一览无遗,举目远眺之下,都可以看到远处潺潺流水从街角流过,两侧长着被人精心修剪过的灌木丛和几棵柳树,河中月影浮动。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么好的月色了,孟长风也很久没有时间和心境去欣赏这样的月色了。
现在隔间内的环境和氛围让他觉得很舒服,他渐渐地放松下来。事到如今,邪帝已经死了,渎天的主力或杀或捕了大半,恶纵然可怕,却也不敢公然在无恩门面前现身。战争接近结束,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他也该是时候和渎天之剑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尽管在陈剑仙面前他曾说过要再杀一次孟长轩,但当他知道自己弟弟还活着的消息时,他确实感觉到了某种悸动,似乎缠绕在他心里的某个结有些略微松开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噩梦,梦见他躺在空无一人的无尽黑暗中,一双无神的灰色眼眸直直的看着他,然后那双眼睛伸出了一双手,把他缓缓拉向自己,他没办法抗拒。那个人就是孟长轩,孟长风亲手把他埋在了荒无人烟的荒山里,这辈子孟长风都停留在那恐怖的一刻,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弟弟,然后亲手埋葬了他。
就因为弟弟变成了剑鬼。
回想曾经的那个雨夜,那些被炼成傀儡的女孩们默默地站在地下室深处,恶鬼般的弟弟在人群中间哼唱掏着女孩的内脏,那一刻孟长风甚至连呼吸都要遗忘了,他只觉自己被铺天盖地袭来的绝望所淹没。对他来说,从那一刻开始,那个他要保护一生的弟弟已经死了,站在他面前的是操控着他弟弟身体的剑鬼,他可以绝望可以悲痛,但他不能背叛正义,他要誓死奉行宗门的道!直到最后一刻孟长轩都没想过反抗,他搂着孟长风的脖子轻声说着“哥哥你回来了……”孟长风咬牙拧动剑柄,瀑布般的血在他胸口猛然绽放。
这是他为正义支付的代价,他已经为正义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也是从那天起,他不再吝啬对敌人使用暴力。但是他知道,他虽然是剑门第一天才,是无恩门历任最优秀的执法堂堂主,可他没办法让每个人都能等到正义的来临,有些人只会被正义刺伤身体,甚至变成焦炭。
所以他才会想要逃走。他厌倦了无止境的暴力与杀戮,只想平静的度过余生。
但现在命运却给了他第二个机会,许多年之后他终于又见到了长轩,眉眼依稀还是当年那个内向少年的长轩。
他日重逢,我该怎样见你?以泪水?以沉默?以剑刃?还是以愤怒?我就像面对魔鬼那样的警惕你,却还是想不顾一切的拥抱你。
白籚和裴怀浅都不知道孟长风今天来这里的真正意图,他在寻求着最后的一丝机会。那丝机会是在孟长轩刺杀恶的那一瞬间开始的,孟长风并不知道为什么孟长轩要去刺杀恶,但时隔多年,他们兄弟二人终于能再次回到同一战线。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无论你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你我是敌是友,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过去……在我们彼此都很无助都很孤独的时候,是你陪我走过了那段岁月。
所以孟长风不顾那些风险必须要来这里,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也要抓住。
最后的酒已经喝完了,他晃着早就空空如也的酒壶从绵长的思绪中惊醒,把酒壶放在桌上,拿起腰间的传音玉简。
“报告情况。”他说。
“天组报告,以张丽客栈为中心,方圆三里之内仍在我们的掌控中,没有任何异常。”
“地组报告,剑阵已经就位,客栈已经处于覆盖范围。”
“玄组报告,一层大堂后厨、二层房间隔层全部正常,巡视弟子每三十息报告一次。”
“黄组报告,十八位弟子御剑执行空中巡逻,没有可疑人物,情况一切正常。”
“很好。”孟长风松了口气。
为了这次谈判,无恩门可以说是大费周章,除了少量的执法堂弟子和一座剑阵被留在了巨坑附近,负责看守那口沉淀着无数噬魂鬼种残骸的深井,其余精锐都被派到了平阳城。
从空中五十丈到地下三丈,无恩门可谓是一个死角都没有放过。放眼整个雷阳郡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撼动这样的防御,就连没有出动元巽玄舟的邪傀宗也不行,新任门主和渎天之剑的谈判绝不允许被干扰。
孟长风闭目养神,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在静等着那一刻到来,走廊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蓦然一声高亢的剑吟撕裂了夜色,旋即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的音波层层叠叠,那是在外镇守的弟子发出的警报音响。
孟长风霍然起身看向窗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无恩门最高级的警报,这意味着通过传音玉简来通知都已经来不及了,危险在瞬间就会降临。
渎天的余孽?还是邪傀宗的进攻?他们有什么情报和实力对无恩门麾下的城池发起闪电战么?这完全不可能!就算渎天能弄到几艘玄舟或者将少量人员渗透到城里,这些陌生面孔也根本不可能在城中有什么动作,那可是无恩门三大剑阵之一,架在这里就是一座不可抵挡的大山。
一楼大堂中推杯换盏的贵人们也被惊吓到了,警报的声音极为锐烈,众人的喧闹和丝竹的嘈杂都压不住。
这时隐约有轰隆隆的巨响从东边袭来,就像无数龙象从大地踩过,天地间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这声音,是海潮声!白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阳城距离最近的大江都有几十里远,在这里怎么可能听见如此大的潮声?
地面在震动,仿佛真的有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大堂内高挂的灯笼就像风车那样剧烈摇晃,衣着华丽的贵人们和桌面上的酒坛一起震颤,摇摇欲坠,无数侍从惊恐的护在主人们身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黄组!黄组!外面到底怎么了?”白籚摸出传音玉简大吼。
玉简内只有“沙沙”的雨流声,严重的天地异象干扰了传音的进程。因为气息太过紊乱让传音玉简失效,这种情况只发生在巨大的爆炸之后或者因为帝玄境玄者的出手而造成的玄力暴动。
司徒怜惊得起身,想去外面看看动静,但她没跑两步就被身后的中年人拉住身形,在这种时候只有她的安全才是第一位。反而是墨小钰没乱了方寸,大吼道:“可能是地震!不要慌,赶紧疏散人群去空旷的地方!”
把守各个出口的执法堂弟子们蜂拥上楼,无论发生什么事,最重要的就是保护门主的安全。
能亲眼看到危险逼近的人只有门主大人自己,孟长风站在潮湿而又寒冷的狂风中,向浪潮的方向眺望。如墨般厚重的乌云平铺着推来,短短几十息之内,原本晴朗的夜空被翻滚的积雨云盖满,瓢泼暴雨从天而降。
月光被瞬间遮掩,层层叠叠的阁楼亮起了灯火,这座城池在即将到来的灾难面前止不住战栗。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某种变化正在发生。孟长风指骨爆响,瞬间拔出腰侧的佩剑,踢开木门走入阳台,将自己暴露在狂烈的海雨天风中。
他果真看见了如银河般的浪潮涌来,足有几十丈高的水墙一边推进一边发出雷霆般的巨响,所过之处,无论是山峰、树木还是阁楼都被浪潮卷起,足有十几人高的建筑在它面前就像是螳臂当车般不堪一击。
孟长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根本就不是他能抵御的力量,这是天劫!
浪潮推进到距离平阳城城东大约两里的地方,那里地势较高受到了阻碍,百万吨的白色水流碎裂为泛着泡沫的激流,沿着大街小巷涌入这座城池,浩浩荡荡的白色大河穿行在阁楼小巷,几座矮小的房屋被瞬间淹没,似乎已是末日来临。
......
......
一个个颜色艳丽的灯笼摇晃着坠落在大堂中央,四散的火焰碎片在人群中飞溅,将四周这些美丽的女人身体照的透亮,这一幕映着惊心动魄的美艳,也透露出浓浓的末日气息。
墙壁自下而上出现裂痕,至寒的天河水以极大的冲击力迸射出来,形成白色的水龙。一位女子躲避不及被当胸击中,吐出大口的鲜血,跟在身后的侍从这才反应过来抓住女孩的身体。短短几十息内客栈大堂的水流已经齐腰,丝丝缕缕的寒气侵入身体,就连血液都要被冻僵了一般。半刻钟以前这里还是歌舞升平气氛旖旎,此刻那些衣着华贵的贵人们哭喊着在水中求救,天河水阻碍了玄力的运转,此时此刻这些娇生惯养的贵人们就跟普通女子没半点区别。她们根本不知道安全的地方在哪里,就是想跑,跑得离这里越远越好,遍地散落着破碎的布条、绣鞋和华贵的首饰,如果是普通人得了其中一件恐怕都会开心的蹦跳起来,但现在散落一地却无人光顾。他们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其实已经算是不错的了,经过司徒怜的连日改装使得这间客栈异常牢固,否则在天河浪潮到达的第一瞬间它就要倒塌了。
“执法堂弟子!报告情况!”裴怀浅大声呼叫着。
无人应答,她立刻明白了,在这种情形下,负责各大城门入口的弟子们已经不存在了。至于负责客栈安全的玄组弟子们也被浪潮席卷,跟着客人们一起随波逐流。
能够幸存下来的只有负责剑阵的地组和在空中御剑的黄组,他们的头顶上还有两艘小型玄舟,那是能够帮助他们迅速撤离现场的玄器。
“地组!黄组!”裴怀浅呼叫。
“情况紧急,无法确定!海潮……”地组组长的声音被打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的惨叫。
裴怀浅听出那是剑气切开喉咙的声音,有人突袭了控制剑阵的弟子人群,地组已经失效。
种种一切都说明有人提前知道了这场灾难的爆发,所以进攻时间才能被掐算在毫厘之间。海啸摧毁防御的同时,进攻开始。
“黄组!向客栈最顶迫降!门主在三楼!重复一遍!门主在三楼!优先保证门主的安全。”裴怀浅下令。
“黄组明白,正在靠近三楼!”
白籚袖袍一震,一道厚重的气息瞬间荡开打破了头顶的天花板。他死死地盯着东边看,仿佛在那边的云层里藏着他的死敌。
东边的天空里传来了另一种轰然巨响,仿佛是一座山峰被整个炸开,几息过后东边的天空被照成了火红色。
“齐天山……喷发了!”一名弟子冲入楼层大吼,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就知道白籚在等什么,齐天山喷发的火光照的整个平阳城的人都能看见。他缓缓地收回视线,起身整了整紫袍,在慌乱的人潮中,这个老人坚硬得像块礁石。
“怜小姐,以您的情报,我想您已经明白现在发生的是什么事了。”白籚盯着司徒怜的眼睛。
“邪帝苏醒了。”司徒怜的声音微微颤抖,“只有这种可能,邪帝已经苏醒了……”
“我想这件事也超出了您的预料,不然您也不会在这里陪我喝酒聊天了。”白籚幽幽说道。
“我不知道!这件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司徒怜脸色苍白瑟瑟发抖,显然是吓得不轻,“这是怎么了?地震了么?”
她平日里镇定自若,导致白籚总是忽略了她的年龄,把她看作平起平坐的人物。此刻天劫降临,司徒怜表现得就像个看见饿狼逼近的小鹿,白籚这才意识到她只是个没经历过生死的三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无论她多么聪明狡诈,面对真正的灾难总是会惊慌失措,因为她生来就是要被人保护的天之骄女,而不是冲锋陷阵的战士。
“真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快逃吧,趁现在还来得及。”白籚冷冷地说,“您的实力还算不错,那个侍从也有王玄境的实力,但在滔天的天河水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这种时候就算您有全世界的财富也救不了您的命。”
虽然不能绝对肯定司徒怜跟这件事没关系,但白籚还是决定任她离开,这种时候就是他们该站出来的时候了,无论这个女人平日里多么强势,但在真正的生死之间,男人就应该站在女人面前。
“谢……谢谢……我先去找一下甹儿……”司徒怜咽了咽口水,混入奔逃的人流中,她现在还在考虑着司徒甹的安危,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自身难保。
白籚没时间管司徒怜,他必须去找孟长风。今晚的见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陷阱,无恩门的绝大部分精锐都集中在这里,新任门主也在楼上,身为大长老的白籚他必须要保证孟长风的安全。
“果然还是不能相信那个人!”白籚低声说,他心里想的是孟长轩,他觉得是他们的兄弟感情令孟长风丧失了警惕。
他抽出腰间的太启剑。他带着这把无恩门最强大的七剑之一,原本是用来表示自己的决意,现在却正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弟子们淌着天河水来到他身边,十八个人,他们无一不是被这股寒气冻得手脚颤抖,这就是白籚现在能调动的全部力量。
白籚转过身,看见裴怀浅也站在身后,手中同样提着一柄长剑。
客人们正合力想要拉开客栈大门,想要逃离这座屋子。但被河水冲散、足有几千斤重的墙壁堆积在四周阻断了逃生的路。后门也已经无路可走了,滚滚的白浪正通过后厨的小门里灌进来。白籚带着这十几名弟子冲向三楼,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上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白籚瞬间伸手把冲在最前面的那名执法堂弟子拉回来,下一刻锐利的剑气迎面而来,同时有几个人身上溅出血花。
身穿紧身黑衣的人控制住了楼梯口,他们的胸口纹有漆黑的长剑,渎天。
“滚开!”白籚淌着天河水飘向楼梯,他在剑气呼啸之间急速地奔跑,太启剑带着灿烂的银光,瞬间切开了那名剑鬼的咽喉。
虽然他要分出一部分玄力抵御天河水的寒气入侵,虽然他已经四百余岁,但他仍旧是无恩门的大长老,雷阳郡中足以排入前五的强者,别说他手中还拿着太启剑,就算给他一片破铁都能切开一座阁楼。如果渎天认为几个不过法玄境的剑鬼就能阻挡他跟孟长风会合,那就太低估无恩七剑的威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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